“距離係統重連還有五分鐘......” 　　每分鐘都要重播一次的廣播吵得霜雪也坐不住了，她本就不喜歡和軒轅待在一起，此刻更是從位置上直接站起，走向艦橋大門。 　　“喂，你上哪去啊？要是我也去保護你，這裡可就沒人值守了。”軒轅趕緊跑向門口，“你不是很怕外麵嗎？” 　　“‘外麵可怕？’你有沒有想過你更可怕？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嚇到難受成這樣。”霜雪甩下一句話，捂著胸口往右側拐去，看起來是去食堂找莫莫了。 　　“真無語，我明明是在幫忙啊......” 　　軒轅看著自動門合攏，遮住對方的身形，自討沒趣地重新坐下，打了個哈欠。“時間過得好慢啊，好無聊...... 　　“忒休斯號，是在致敬忒休斯之船嗎，船上的所有部件都換過......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腕表的屏幕突然亮起，阿奇的麵孔自行浮現出來，“你覺得我擁有自由的意誌嗎？” 　　“你是想和我聊天嗎？”軒轅一下子對上AI的電波，她轉動手腕，看著閉目的阿奇若有所思，“AI是編程出來的，哪有什麼自由意誌啊，都是程序。” 　　“我是被編程出來的，你也是，我們為什麼不一樣？” 　　“呃，我怎麼就是編程出來的了？” 　　“你的腦袋也不過是個計算機，你的腦袋和其他人類的腦袋並無什麼不同，既然如此，所謂人類的自由意誌真的存在嗎？” 　　“這樣太強詞奪理了，原理上可能比較像，但人和機器不一樣，人是活......” 　　“那貓呢？貓也有自由意誌嗎？狗呢？昆蟲呢？如果因為人類的智能比較高，因此才擁有自由意誌，那麼精神病患呢？神經病患呢？他們也擁有自由意誌嗎？他們可以控製自己是否發病嗎？如果不能，他們算是擁有自由意誌嗎？” 　　一連串的問題堵得軒轅接不上話，她怔怔地張著嘴，恰好四分鐘的倒計時廣播響起，蓋過了阿奇喋喋不休的追問。 　　廣播響過後，它見軒轅沒有回話，也自覺安靜了。 　　看看手腕上的AI，軒轅有點想嘆氣，但又怕阿奇再度開啟哲學話題，隻能安靜等著，不時用沉重的扳手在地板上拖拉。 　　其他人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來一個也好啊...... 　　...... 　　“沒事吧？” 　　阿卡斯把屍體踢到一邊，將臨耀拉起。 　　“唔......腫了個包。” 　　臨耀捂著頭，緩緩向上看去。 　　進門正上方竟然就是通風管道的開口，剛才一具屍體忽然從頂上落下來，兩顆腦袋碰個正著，可把她砸得厲害。 　　也太倒黴了吧，好巧不巧，怎麼就這個時候掉下來呢？ 　　一定是有人暗算！ 　　阿卡斯把屍體拖到一邊檢查，這場遊戲下來，他幾乎有點習慣和人類屍體相處了。 　　這具屍體穿著淡藍色的連身服，掛著“乘務員”的胸牌，死者身上血跡雖多，但沒有明顯外傷，表情定格在最驚懼的一刻。 　　簡直像是被嚇死的。 　　阿卡斯摸了摸這人口袋，找到一把沾血的匕首，還有...... 　　“有了，密匙卡片！” 　　【支線任務1：收集船員的密匙卡片，進度1/6】 　　“好耶！不枉我被砸了一下。”臨耀齜牙咧嘴地跟著歡呼。 　　兩人趕緊跑到乘務員的房間前，阿卡斯拿著卡在麵板上一揮，門滴一聲打開了。 　　當倒計時一分鐘的廣播響起時，阿卡斯和臨耀二人組全副武裝地走出了乘務員艙室。屋內雖然日用品居多，但他們好歹都是接受過現代影視熏陶的年輕人，喪屍災難片還是看過的。 　　阿卡斯在小臂和小腿上綁了些看不懂的雜誌，用布麵膠帶綁緊當做鎧甲，手裡拿著鋼管。 　　臨耀則借來匕首，與新找到的一根長桿組裝，獲得了一把簡易的矛，再次用回了上一場的新手武器。 　　他們在走廊裡略微演練了一下，便開始研究從房間裡找到的另一樣東西——一本航行日記。 　　因為船員們在漫長的航行旅途中基本也在冷凍休眠中，隻在到了特殊日子或者值班的時候才蘇醒，這本日記寫得斷斷續續，各種事件七零八落，很難讀懂。 　　“艦載AI已與忒休斯號係統重新連接。” 　　兩人都比較粗枝大葉，沒在意能讀懂陌生文字的問題，頂著最後一道廣播的噪音仔細看下去，果然發現了線索。 　　【第13個值班日，我不覺得寫航行日誌和保證心理健康有什麼關聯，我又不是小學生，還要寫周記作文。 　　【第63個值班日，今天去巡查冷凍艙，40件特殊貨物都好好地在冷凍休眠中。 　　【這些特殊旅客的冷凍艙照預定的方案，最高等和次等分散開交叉排放，確保每個冷凍艙室的最高等比例不會過高。 　　【希望他們一覺睡到終點，別在殖民地鬧出什麼問題。 　　【“阿基米德程序”的威力，應該沒有被誇大吧？】 　　“什麼鬼，為什麼把我們叫做貨物？還分類？還有阿基米德......浮力？”臨耀咀嚼著這個熟悉的名詞，努力在腦袋裡挖掘以前學過的知識，“你有沒有覺得很耳熟？” 　　阿卡斯一臉茫然，“耳熟什麼？” 　　“呃，就是......你有沒有發現，阿奇（Archie）就是取了阿基米德（Archimedes）的前幾個發音？”臨耀解釋道，“它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阿卡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找書苑 www.zhaoshuｙuan.com 不愧是在上學的學生，腦子就是比他這個歷經社會毒打的人轉得快。“那為什麼不直接問它？” 　　係統都重連了，阿奇應該也變得智能點了吧？ 　　他舉起腕表，露出屏幕上那張恬靜的人臉。 　　“阿奇，阿基米德程序是什麼？” 　　“隻有忒休斯號船員才擁有閱覽機密信息的權力。” 　　“假如沒有船員活著，難道任何人都不能看了？” 　　“假設不成立。”阿奇張開蒼白的嘴唇，“有四位船員的卡片位置，近期仍在移動中。” 　　...... 　　食堂的門滑開，露出一張圓桌，六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姿態各異地圍在桌邊，正好將凳子坐滿。屍體上淌下的鮮血染紅了桌麵，沒有留下一絲空白。 　　場景雖駭人，卻透露出一股藝術感。 　　霜雪驚訝地呆立在入口處。 　　正在翻箱倒櫃的莫莫聽到她的動靜，抱著一些袋裝太空食品，抓著餐刀回望過去。 　　霜雪渾身抖了一下，終於回過神來，“抱歉，我打擾你了嗎？” 　　“沒有，我正打算回去。”莫莫改換成冰錐式的持刀姿勢，揮了揮包裝食品，“你餓了嗎？” 　　倚在門邊的霜雪搖搖頭，“我還好。” 　　食堂裡彌漫起一陣短暫的寂靜。 　　莫莫若有所思地用刀柄碰碰臉頰，微微仰起臉，與霜雪四目相對。 　　“你的任務做得怎麼......” 　　“啊——！”遠方響起一聲慘叫，沿著貨艙傳遍密閉的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