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鄧頭看著青鸞一行人,其中有一個人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注視。
不是其他人,正是林城。
林城這個鎮國公府的侍衛,剛剛明明都已經離去了,怎麼現在又回來了?
並且,看林城這模樣,身邊跟著的幾位女子,都是鎮國公府的人。
難道是為了流年而來?
老鄧頭不由得這麼猜想著。
但下一刻,他便放下了心中的猜測,那林城並沒有朝著他們的方向望一眼,隻是掃了一眼過後,便將目光移開。
同時間,流年口中名為青鸞的女子,也隻是好似聽到有人在叫她,側目向著這邊望了一眼,目露疑惑。
表麵上看,不像是為了流年而來。
當然,這也可能是裝的。
但是在老鄧頭看來,這鎮國公府的人又沒有必要為了流年這麼一個乞兒,專門過來演一場戲。
老鄧頭目前到現在,還是不相信流年說的話,他若是真正的世子,怎麼可能會流落在外,而且變成了這般落魄的模樣。
但看流年這模樣,就算不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好像也和鎮國公府頗為熟悉,不然怎麼能精準地叫出那青衣女子的名字。
老鄧頭心中思索著,表麵不動聲音,默默觀察著青鸞一行人。
同時間,目光掃過白書宣時,眉頭微皺,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但想了想,又是閉口不言。
心中卻是驚疑不定。
“妖族?而且還是一隻狐妖?”
“這狐族怎麼和鎮國公府的人在一塊了……”
老鄧頭心中喃喃自語著,忽然好似想到了什麼,想起之前在天坪村中,聽到的傳聞,鎮國公府世子協助執燈司抓捕到了一隻狐妖,莫非就是這一隻了?
“看這模樣倒是不錯,似乎也沒有敵意,看來是被收服了。”
老鄧頭麵色不變,隻是在心中暗暗揣摩。
相比於老鄧頭的沉穩,他身邊的年輕人流年就已經沉不住氣了,也顧不得周邊的雨水,連忙沖出草垛,向著青鸞跑去。
“青鸞!”
年輕人流年一邊呼喚著,一邊奮力的揮手,他覺得他都快哭了。
青鸞準是聽到了那侍衛的匯報,知道自己回來了,所以這才專程過來接自己回府。
在京都外流浪的倒黴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了。
在興奮勁頭上的流年,並沒有注意到青鸞嬌顏上漠然的神情。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在流年即將靠近青鸞一行人時,青鸞忽然疑惑出聲發問。
流年聽到這話,整個人呆滯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青鸞,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怎麼能問出這種話來!!
你難道不知道我就是世子嗎??
流年心中的煩躁此時幾乎已經快要壓不住了,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拍打在他的臉上,讓他隻覺得自己的臉在啪啪作響。
怎麼他就離開府內一段時間,這府中人都不認識他了。
那個普通的侍衛不認識自己也就罷了。
流年還能接受。
怎麼這幾乎與自己是日夜相處的青鸞,也不認識自己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
流年此時內心迷惘到了極點,先前的替身的事情還沒有解決,自己的身體情況還沒有解決,現在青鸞又出了問題。
這一係列的問題,讓流年此時再也繃不住了。
看著眼前幾乎用著陌生人一般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的青鸞,流年心中的怒火無法壓抑。
“青鸞!!”
流年低吼出聲,嗓音沙啞,頗有種聲嘶力竭的感覺。
“你看看我是誰!!”
流年一把掀起額頭被雨水浸濕,而沾黏在額頭上的長發,同時間,又用手蘸著雨水,將臉上的灰漬抹了抹。
想要讓青鸞看清自己的麵容。
“你是瞎了眼嗎!?”
“竟然連我都不認識了!?”
流年怒目瞪視著青鸞,眼眸之中,此時因為過於的憤怒,而帶上許些血絲。
流年本以為青鸞看清自己的麵容後,會幡然醒悟,卻是沒有想到青鸞麵對自己的瞪視,不僅沒有感到恐懼,麵容上沒有出現一絲變化。
反而是變得漸漸的冷洌起來。
周身的氣息變得愈發的冰冷,同時間,她的眼眸,也愈發讓流年覺得陌生。
“你是在找死嗎?”
青鸞冷哼一聲,凜冽的氣息自她柔軟的嬌軀之中彌漫出來。
周圍的空氣陡然變得凝重,流年隻覺得心頭一沉,麵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一旁的老鄧頭眼眸微瞇,看到青鸞並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卻不打算出手。
流年這個年輕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失心病,一個勁的認為自己就是鎮國公世子。
若真是鎮國公世子,怎麼會連人家鎮國公府的人都不認識他。
真的是瘋了。
老鄧頭感到一陣唏噓。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能讓流年這個年輕人,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青鸞美眸隻是瞥了一眼流年,顯然沒有打算和流年過多計較的樣子,紅唇微啟。
“你出言不遜,若是以往,我此時就算將你斬殺於此,其他人也不能說什麼,你現在應該感謝我大周新行的律法,不可隨意斬殺平民。”
青鸞說罷,便不想再多說,轉身走到一旁的草垛處。
望著天穹之中密密麻麻如同細線一般落下的雨絲。
清冷而孤傲。
這樣的青鸞,是流年從來沒有見過的青鸞。
“我程流年,隻是出了一趟府,青鸞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莫非真的是我認錯了?”
被青鸞氣息震懾住的程流年,此時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認錯了人。
眼前的青鸞,與以往跟在自己身邊,安靜聽話的青鸞,相差未免太大了。
一時間,程流年由於不敢相信似的,整個人陷入了迷惘。
不過,他很快又安慰起來自己。
或許我外出這幾個月,消瘦了許多,變化太大了,這才讓青鸞沒有認出自己來。
隻能能夠跟著他們回到鎮國公府。
那就是自己的主場了。
程流年這麼想著,便再次開口道:“是我冒犯了!”
“但是,你有沒有覺得我和你家世子長得有點像?”
程流年此時認定了青鸞不認識他,但他的樣貌就算變化太大,也不至於直接變了一個人吧。
大致的骨骼五官起碼還在吧!
程流年不相信青鸞一點看不出來。
程流年這話一出,青鸞扭頭多看了他幾眼,似乎是覺得有點像,微微點頭。
程流年一見青鸞點頭,便興奮地道:“那就對了!”
“天下間,長得像的人沒有多少個吧!”
“你把我帶回鎮國公府,見見你府中的世子,說不定,我和你的世子還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呢!”
程流年一開始是興奮的,但是話說到最後,嘴角已經是控製不住地開始抽搐,已然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了。
他內心很煩!
他明明才是真正的世子,現在卻要為了回府,證明自己才是真正的世子,和那個馬夫替身攀關係。
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
他發誓,回去之後,這些人全部都得死。
一個都活不了。
表麵卻還強撐著笑容,但興奮的麵容上,眼眸已經開始暗淡下來,其中閃爍起許些狠厲的光澤。
程流年的話說完,他身後的老鄧頭已然目光變得無比的怪異。
他覺得,他現在大致發現了,為什麼程流年這個年輕人,能夠一定堅信他自己就是鎮國公府世子了。
也不知道在哪裡得知了鎮國公府世子的長相,覺得他的長相和鎮國公府世子長得像,便一直在外這麼說。
這不就是招搖撞騙麼?
老鄧頭嘆了一口氣,對於一度有過好感的年輕人,心中多了幾分不屑。
他平生最討厭此類嘩眾取寵之輩。
本以為能夠遇到一個有趣的小輩,卻沒有想到,還是一個滿口胡言的浪兒。
此時的程流年並不知道他身後的老鄧頭是怎麼想的,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區區一個乞丐罷了,若不是平日裡要讓他幫自己偷些地瓜,加上一路前往京都,不至於太無趣,一起結個伴,程流年真的不想和乞丐為伍。
但相處了這麼多天,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所以當初他說的那番話,等回了京都,承諾給老鄧頭金山銀山都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是空話,是真的想給。
隻是這老鄧頭沒有把握機會罷了。
現在程流年隻想快回跟著青鸞回鎮國公府!
好好收拾收拾現在的爛攤子。
然而,程流年沒有想到,他的話說出來後,青鸞並沒有讓他如願,帶著他回鎮國公府。
隻見青鸞美眸微冷,清聲道:“長得和世子像?”
“你這乞兒有什麼資格和世子長得像?”
“還想要讓我帶你回鎮國公府?”
連續幾個反問,直接把程流年給問懵了。
他張了張嘴巴,啞口無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能在喉嚨處,發出一陣震驚的“呃呃”聲。
程流年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說,有什麼資格和另外一人長得像。
血氣瞬間湧上心頭,臉色脹紅。
已然是想要發飆了。
但是,程流年又注意到,青鸞冰冷的目光。
他知道,若是此時發飆,大概率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青鸞不會殺了自己,但一定會教訓自己一頓。
自己身上的護命手段,可以保命,但不能防打啊。
程流年此時欲哭無淚,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他神情黯淡了許些,但是內心中的怒氣與疑惑皆是在齊齊攀升。
他準備先離開,不觸青鸞的眉頭,等雨停了,再回京都。
無非就是慢一點。
但總能到達京都的。
到了京都,他就有辦法聯係母親。
程流年現在有點好奇,等到了京都後,自己證明了身份後,那青鸞會拿一幅模樣的麵容來麵對自己。
正當程流年轉身時,一道好聽的輕柔聲音從身後傳來。
“青鸞,那人與世子長得還真挺像的,不如就讓她跟著我們回京都見見世子。”
聽到有人為自己說話,程流年當即扭頭看去。
隻見雨絲如蛇,漫天縱橫中,在青鸞的身後,剛剛一直被他忽視的白紗遮麵的絕美女子緩緩走出。
獨立在世。
她的美麗與周圍的世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是這場雨中的一朵清蓮。
在程流年的眼中,這女子的容顏如同清晨的露水洗刷過的荷花瓣,嬌艷欲滴,白皙如玉。
眼睛猶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清澈透明,鼻梁高挺優雅,為她的美麗增添了一種獨特的立體感。
而那兩片紅唇,則像兩片鮮艷的花瓣,在雨中顯得更加嬌嫩欲滴。
她穿著一件淡雅的羅裙,上麵繡著精美淡雅的圖案。這件羅裙將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既充滿了優雅韻味,又不失美感。
她的長發披在肩上,被雨水打濕了,一縷縷地貼在她的臉上和身上,讓她看起來更加嫵媚動人。
她沒有打傘,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身上。
在雨的映襯下,她的美麗更加動人心魄。
隻是看了一眼,程流年便覺得心動了一下。
仿佛有種無名的氣息,吸引著他向這女子身邊靠近。
“白姑娘,你……”青鸞麵露糾結,好似不想答應,但又礙於眼前女子的要求,又不好拒絕。
白書宣笑著,柔聲道:“沒事的,世子想來不會怪罪我們的,說不定世子也對這個與他長相相似的人感興趣呢?”
“無非就是多載一人的事,讓林城載著他就好了。”
程流年一聽白書宣這話,心情頓時感受到一陣溫暖,覺得這白書宣人真的很好。
哪怕他不是世子,這白書宣也願意幫他。
之前一直是因為身份,別人才對他好的程流年,在這一刻,心中莫名感受到了別樣的情緒,對於白書宣的好感直線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