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有人進來,大概是以為送食的人來了,動物們紛紛湧了過來。莫卡雷把它們推開,勉強製造出一條能夠通行的道路。他在“動物的叢林”中緩緩穿梭. 屏氣凝神密切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在精神如此高度集中的觀察之下,任何妄圖潛藏的家夥都將無所遁形。不多時,莫卡雷便發現了匍匐在某隻巨大體型動物後背上的一個黑色身影。 “誰在那!?”隨著莫卡雷的一聲喝問,那黑影自知已被人發現,立刻從動物的後背上躍起,踏過其他動物的頭頂,飛快地向貨倉的大門處逃跑。那瘦小的身形與靈活的身手,活像一隻機敏的猴 莫卡雷迅速從腰間摸出兩塊小四方形的宇宙通用貨幣,將其當作飛鏢擲出。這一手投擲暗器的功夫是他的拿手絕活,一般的攻擊與防禦招數均能被其破解。 雖不敢妄稱百發百中,但失手次數卻也寥寥可數。哪料那黑影忽然單手一揮射出一道看似平凡無奇的真空刃,卻將兩發暗器悉數切碎,而那真空刃竟毫發無損地繼續朝莫卡雷飛來。莫卡雷抱起身旁的兩隻小動物,翻身避過了真空刃的攻擊。 那黑影不再理會莫卡雷,徑直朝出口方向飛奔。眼見對方即將奪門而去,大門卻在此時忽然自動關上,一直埋伏在門後的張水猛然跳出,抬手便是一發能量光波。這發能量光波不具備殺傷力,卻包含有強大的效果。 那黑影沒料到對方還藏著一個幫手,躲閃不及被光波正麵擊中。與此同時,另有四發暗器接連射來,黑影全身無從避閃,被暗器擊穿四肢關節,直直地摔在地上再起不能。莫卡雷和張水隨即跑來,將那黑影徹底製服。 看清潛入者的模樣後,莫卡雷吃驚地叫了起來:“這家夥……怎麼是個孩子?!而且好像還是光之一族的人。可這膚色……”莫卡雷和張水彼此對望,通過視線相互交流,並最終確定一個共同的想法。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張水將小孩的身體靠在墻壁上扶正,慈眉善目地詢問對方的信息。可那孩子卻吱聲不發,反而用極度不友善的眼神直盯著張水看,目光銳利且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絕緣氣場。莫卡雷站在一旁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隨時準備出手。 張水繼續發問:“偷走廚房裡食物殘渣的人也是你嗎?是因為肚子餓所以才去偷,是嗎?”但同樣沒有獲得任何答 張水讓莫卡雷看著孩子,自己則返回餐廳拿了一些點心回來,親自將食物送到孩子的嘴邊。那孩子卻任性地別過了腦袋,透露出一股不願接受對方好意的倔強氣質。張水無奈地笑了笑,把食物放在地上對方能夠到的位置,然後與莫卡雷一同退出了動物貨倉。 “船長,就這樣把那小家夥留在裡麵,連門都不鎖嗎?”見到張水隻是輕輕地合上貨倉大門,莫卡雷頗有不解地問道。 “不要緊。”張水輕描淡寫地說,“隻要不去主動招惹他,那孩子是不會對其他人造成任何危害的。” “但是船長,我想您也應該已經注意到了吧?那孩子雖然是光之一族的人,可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他是『詛咒之子』!” 張水看著莫卡雷,臉上顯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莫卡雷,你很在意那孩子是『詛咒之子』的事實嗎?可對我來說,所謂的『詛咒之子的傳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你知道有多少孩子就是因為這個人雲亦雲的無聊傳說而遭受了不公與迫害!?” 張水言辭激烈,莫卡雷自知說錯了話,急忙辯解:“不是的,船長,我並非是對那類人帶有什麼特別的偏見。我隻是擔心——雖然我們不在乎,但其他船員會怎麼想呢?而且剛才,那孩子一出手便破解了我射出的暗器。不是我自吹,這種事,就算是宇宙中一些名聲響當的高手都不一定能做到啊。” “這件事我也注意到了。一個孩子居然能破解『千手盜』的暗器,確實讓人很吃驚呢。他潛入船上的時機,隻可能是三天前我們迫降在K76行星的那段時間裡。可K76行星是一顆遠近聞名的荒涼星球,一個孩子怎麼會跑去那種地方?還有,莫卡雷,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孩子看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敵視,我是第一次見到像他那樣年紀的小孩擁有這種眼神的。那是對外界的極度不信任感而形成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強烈地抗拒著與外界任何事物產生任何的關係。可以肯定,那孩子絕對不普通,而且在他身上一定發生過一些重大的變故,才會讓他變成現在這樣。我甚至猜想,那孩子很可能是一個孤兒。” “那麼船長,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關於那孩子的存在,暫且不要向第三者透露。你說的很對,『詛咒之子』的身份未必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引起其他人的恐懼和騷動就不好了。稍後,我會召集全體船員假意開會。你趁著大家集中的時候把那孩子帶到我的臥房裡,然後再帶上一些藥品,給他治療一下傷口。以後就把他藏在我的房間裡,不要讓他繼續呆在動物貨倉了。” “藏在您的房間?這……會不會有些不妥?不如把他放在我的房間好了……” “我是船長,其他人不敢隨意進出我的臥房,相對比較安全。而且,莫卡雷,我明白你的顧慮。放心吧,那孩子是不會傷害我的。雖然他現在對我們的警戒心還很重,可能不會輕易接受我們的好意。但是隻要我們持續地善待他,我想他會漸漸明白我們的真心,也會向我們敞開心扉的。說實話,就算那孩子是個生性兇殘的人,我也不會將他從船上趕走。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需要接受正確教育,需要被人真切關懷的時候,我不希望看到他因自身的特殊身份而遭人排擠,給他的心靈留下扭曲的陰影,導致以後走上一條黑暗的道路……” 莫卡雷默默地聽著張水船長的話語,也深刻明白了對方的良苦用心,便不再提出異議。之後按照原定計劃,趁著張水召集眾人之際,莫卡雷將孩子轉移到了船長的臥房裡。往後的日子,除了張水日常的照看外,莫卡雷也會不時地過來看望。 誠如張水所料,孩子起初並不願接受他們的好意,總是一個人躲在臥房的角落裡一聲不吭,並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就連睡覺的時候都仿佛睜著一隻眼睛。但是,在兩人持續不變的關懷下,孩子的警戒心逐漸卸去。 會當著他們的麵將送來的食物吃下去。(以前一直是放在孩子麵前,等過了許久時間才在兩人都不在的時候把東西吃掉。據張水推測,孩子很可能是疑心重,在觀察食物中是否摻雜了什麼有害的東西) 聽到孩子第一次開口說話,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當接過送來的食物後,孩子突然說了一句“謝謝”。雖然聲音很輕,卻讓張水的心頭綻開了難以平息的浪花。張水高興地笑了,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眼前的孩子終於願意與他進行溝通了。 張水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莫卡雷。不過,兩人並沒有急於探聽孩子的身世,而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等待他自願說出一切的時刻的到來。 “被父母遺棄……K76行星上的遭遇……烈風殺人魔……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經歷了那麼多可怕的事情。這樣說來,當初你打飛我的時所使用的招數就是——” 小加利亞斯微微地點了點頭:“就是烈風殺人技中的一招——烈風真空刃。” 莫卡雷麵色慘白,隨後嘆出一口氣道:“你竟然是烈風殺人魔的嫡傳弟子,而我居然能在有生之年見識到全宇宙最可怕的殺人絕技。相傳見過這招的人全都死了,我的運氣怎麼這麼好!!” 一旁的張水船長見他興奮難耐,打趣地問道:“怎麼回事?莫非曾經大名鼎鼎的『巴巴爾星?千手盜?莫卡雷』也懼怕烈風殺人魔?” “別開玩笑了,船長。我充其量不過是一個乾些雞鳴狗盜之事的小角色,從來沒殺過人。哪能跟那種殺人如麻的大魔頭相提並論?!”莫卡雷的樣子就好像快要哭了出來,惹得其餘兩人忍俊不禁。 “但是加利亞斯……” 張水忽然神情嚴肅地說,“關於你跟烈風殺人魔學過本領的事情,萬不可再被第三人知曉。即使有人認出了你使的招數,也一定要矢口否認。雖然阿爾拜羅已死,但他所帶來的恐怖陰影依然籠罩在許多宇宙人的心頭,不會那麼快的輕易消散。如果被人發現了你們之間的關係,說不定會因此給你招來難以預料的危險。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居心叵測、表裡不一的人很多,不得不防。切記!!” “嗯,我明白了!”小加利亞斯鄭重地點了點頭。 莫卡雷又問:“話說,你潛進我們的飛船是為了返回光之國見自己的父母。可是,你知道光之國在哪個方向嗎?” “以前我從未離家過半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對外麵的世界也是一無所知,登上伊諾亞號的最主要目的是離開K76行星。至於光之國在宇宙的什麼位置,這艘飛船去往的目的地又是何處,我則完全不清楚。但伊諾亞號既然是運輸船,我想遲早有一天會途經光之國吧,那我就一直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張水說:“我們此次貨物的送達地點與光之國在完全不同的方向,但在下一單生意開始前,卻有足夠的時間往返一趟光之國。不過,這需要你再在飛船上呆上至少兩個半月的時間。” “船長先生願意送我回去?!”小加利亞斯瞪大了興奮的雙眼。 “非常樂意。而且屆時,我會跟你一起去見你的父母,解開你與他們之間的一些誤會。至於等待的這段時間裡,你可以學習一些日常的知識……” 張水走到臥房的書桌前,將桌上一個四方體的小型金屬物件拿起放到加利亞斯麵前的地板上,然後輕拍四方體的頂麵。一道白光射出,臥房一瞬間變成了宇宙空間的景象。 “這是學習用的全息影像裝置,裡麵包含了關於宇宙地理環境的知識,宇宙中各類生物的詳細介紹,各星係文明的歷史和風俗,以及許許多多各種各樣豐富繁雜的知識,我相信會對你大有裨益。如果學累了,就到我的床上躺一會兒,不要再睡在地板上了。” 張水將四方體遞到加利亞斯手中。“好了,我跟莫卡雷現在必須返回工作崗位了,否則長時間不見人影,其他船員會起疑的。”兩人向加利亞斯道了別,然後離開了臥房。
第一十六章 景象(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