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莫卡雷來不及阻止了,匯聚起來的空氣如炸彈爆炸一樣迸發開來。墻壁猶如被利刃劃過一般發出茲拉作響的刺耳聲音,在場所有人頓時感覺體表一陣撕裂似的疼痛。船員們下意識地向一旁閃躲,小張水則趁機從人群的縫隙間穿過,逃出了伊諾亞號。 船員們緊張地相互檢查,但除了皮膚表層被割出了幾道無足輕重的小傷口外,大家基本沒怎麼受傷。但,並不是所有人。忽聽聞一聲慘叫,隻見多安船長的右肩已是血流如注。 “是那個小,他打傷了船長!快,快追!絕不能放過他!”大部分船員追了出去,餘下的一小部分人則立即將多安送到船上的醫療室裡進行醫治。 船員們找來了警衛團,展開大規模的搜捕行動。港口上的其他宇宙人不知發生了何事,一時間人心惶惶。 根據路人提供的重要線索,得知目標人物似乎已往城市方向逃竄,警衛團和伊諾亞號的船員們於是立即追趕而去。見到追捕大隊朝城市方向離去,一直躲藏在港口貨物堆中的小張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是一個簡單的調虎離山之計,而小張水也從未想過要離開港口。因為他馬上要潛入港口上另一艘即將起航的運輸船,該船會駛往M78星雲,雖然並不會經過光之國,但至少可以讓自己搭個順風車。 “張水,你在這裡啊……”身後突然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小張水緊張地回頭看去。 “莫卡雷先生……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曾經是知名盜賊,對於足跡的追蹤和隱藏可是我的看家本領。雖然你能騙得了其他人,卻逃不過我的眼睛。” “是嗎?我還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呢。”小張水有些不甘心地撓了撓腦袋,“船長先生的傷,不要緊吧?” “隻是一點兒皮肉傷,簡單地治療一下就沒事了。”這時,莫卡雷露出了一絲悲傷的神色,“張水,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要這樣難為自己?” “莫卡雷先生,你已經注意到了嗎?” “不僅僅是我,船長也注意到了。正是他叫我出來把你找回去的。” “既然你們都清楚了,就該明白——我是不可能再回到伊諾亞號了。我之所以對船長先生惡語相向,又把他打傷,就是為了營造出一種‘船長是被我欺騙了’的假象,把所有仇恨吸引到我的身上。隻有這樣做,才能消除其他船員對船長先生的不滿和埋怨。如果我現在回去,這一切豈不就前功盡棄了?” “船上的大夥兒們並非是蠻不講理的人。隻要好好跟他們說明清楚,他們會理解,也會接納你的,就像當初他們接納我那樣。所以,跟我回去吧。而且我們不是說好的,還要把你送回光之國呢。” 小張水搖了搖頭,釋然地笑道:“那是不可能的。莫卡雷先生雖然過去曾誤入歧途,但本質上您還是一個正常的『人』,隻要消除了人們對您的顧慮,自然可以得到大家的認同。可我不一樣。我這一類人是受詛咒而降生,其存在本身就是邪惡。人們對我的恐懼超出了理智的界線,是永遠不可能像接納您一樣接納我的。當然像您說的,或許會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能得到大家的認可,但我不想去賭這一把。我不希望因為我一個人的關係而傷害了你們與其他船員之間的感情。他們是與你們一同奮鬥至今的好夥伴,而我僅僅是一個過客罷了。謝謝您和船長先生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也感謝你們願意將我送回故鄉。剩下的路,就讓我一個人走完吧。” 那艘運輸船鳴響了笛聲,馬上就要起航。 “莫卡雷先生,請代為向船長先生告別。我,要走了。” “再等一下。”莫卡雷叫住了即將離去的張水,“早在我出來尋找你之前我就有預感——可能沒法把你勸回來。那麼至少,請一定要收下這個……”莫卡雷從身後取出一件疊好的衣服,遞到張水麵前。 “這件鬥篷是我以前當盜賊時穿過的衣服。它會根據穿著者的身材自動變換適合的大小,對各類能量輻射都具有一定的抗性。在鬥篷內側的口袋裡有一塊用於資金交易的電子芯片,裡麵有我一部分的積蓄。這是最簡易的交易芯片,使用時無需核對身份,輸入密碼即可。密碼是伊諾亞號的名字。身上有錢的話,返回光之國的旅途也會輕鬆很多。作為臨別的禮物,請一定要收下它。” 小張水接過鬥篷,緊緊地攥在手中,輕聲地留下一句“謝謝”後,隨即以矯健的身手向那艘運輸船跑去。 “一路保重,張水……”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莫卡雷默默許下最後的祝願。 然而,小張水返回光之國的旅程並非像莫卡雷所言那般一帆順風。朝著城市方向追擊而去的警衛團很快意識到自己中了計。 急忙又趕回港口,而張水早已登船離去多時,搜查因此一無所獲。不甘就此放棄的警衛團向宇宙中的其他港口星球發送了消息,提醒對方加強防範,以致於張水繞了不少彎路後才最終到達目的地。 當重新踏上故鄉的土地時,距離他離開光之國已過去整十一個月的時間。根據自己所知的家宅的具體地址,他很快找到了房子。當小張水興奮地推開家門,以為終於可以見到日思夜想的父母時,迎接他的卻是一幢空無一人的房子。 自己的房間、父母的房間、大廳的餐桌,一切都如同記憶中一般絲毫無差。小張水神情恍惚地站在大廳中央,隨手摸向身旁餐桌。光之國不存在灰塵這種東西,指尖輕揉過桌麵,回應在心中的卻隻有無盡的冰冷——這幢房子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了,『家』的溫度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散盡。 小張水走到屋外,將紫黑色鬥篷的帽摘下,抬頭仰望。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家』的外觀——一幢兩層的長方形房子,樸實無華的造型與周圍的建築幾乎如出一撤。小張水就這樣呆呆地望著,仿佛靈魂出竅一般淡忘了時間。 “你是什麼人?!”身後突然傳來三個稚嫩卻充滿了警惕的聲音。 他循聲回過頭去。說話的是三個銀族的小男孩,張水認得他們,是附近鄰居家的孩子,比自己稍長些年歲,以前透過家裡的窗戶見過這三人。 但對方卻不認識自己。待看清了張水的容貌後,三個孩子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卻見對方已朝他們走來,目光中顯露出宛如野獸注視著獵物一般的銳利兇光,全身正散發著悚人心魄的氣場,甚至遠比他那可怕的外貌更加恐怖百倍。 “告訴我,住在這幢房子裡的那戶人家,去了哪裡!!” 麵對張水的質問,三個早已被嚇破膽的孩子仿佛忘卻了語言,渾身哆嗦著駐足不動,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看。直到張水走到他們麵前僅五步之遙的距離時,其中一個孩子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隨後拔腿就跑,其餘兩個孩子也跟著他一起逃跑,口中反復地大聲喊著“怪物來了”的話語。 “告——訴——我——!!”小張水朝三人撲了過去…… 小張水終於從三個孩子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是在將他們一頓痛揍之後的事了。十一個月前,這幢房子的男女主人外出歸來。在迅速地收拾了一些輕便物件後,他們帶著滿臉驚慌的神色匆忙地離開了光之國。從此之後音訊全無,再沒有出現過…… 而此時的大戰艦,正處於一個很……奇妙的氣氛中~ 帝克雷斯很滿意的看著被吊在半空中的船員們,拍拍手,對著貝蒙斯坦點點頭,示意它可以開始了。 貝蒙斯坦很歡快的嗷嗚了一聲,張開大嘴發出了一道人耳聽不到的超聲波,這股超聲波直接化為精神沖擊打入所有人的腦海之中,將他們紊亂的識海再一次理順。 不用多久,大家都紛紛睜開了眼睛。 中年男子是第一個清醒過來的,他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眼前似笑非笑的帝克雷斯和閃著兇光的大鳥(?),頓時身子一震顫抖,他的記憶中清晰的記錄著這隻大鳥的一聲咆哮的力量。 此時被這兩個恐怖的角色盯著,換誰都不會泰然。但是這個中年男子畢竟是船長,他很快就壓下自己心中的恐懼,雖然四肢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著,他還是遲疑的開口:“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把弗裡德老伯怎麼了!?” 第一句話帝克雷斯很自然的把它忽略了,他主要聽了第二句話:“弗裡德?就是那個不要命的老頭子?” 此時船員們紛紛醒了過來,看到帝克雷斯一臉無情的說著,好像在議論一個死人一般,都麵露憤怒之色:“你個王(~)八蛋,要是老伯有個三長兩短老子不弄死你!” 帝克雷斯愣了一下,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此時在這麼多人麵前自然有點把持不住場麵:“唉!你怎麼罵人啊!QAQ!” 那些船員可都是市井粗人,從小都是流氓一般的存在,看到帝克雷斯露出罕見的小孩子氣息不由得大聲嘲笑起來,有幾個還使勁向前朝帝克雷斯吐口水:“哪來的乳臭未乾的小娃娃,快回家到你老媽懷裡喝奶去吧!!哈哈哈!!!” 腥臭的口水落在帝克雷斯的腳邊,像是一把熱油澆在帝克雷斯心頭剛剛熄滅的怒火上!龐大的氣息從他小小的身上猛然爆發出來,一個巨人的虛影出現在他的身後,不怒而威!這個虛影一出現就將是巨石壓在所有人身上,讓他們麵色慘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帝克雷斯沒有找人間體,他這個姿態是接著德拉西翁的特殊方法幻化的。因為他沒有能源使用的限製,所以也不需要找人間體來維持自己的生存。所以他可以隨意在人類和巨人之間轉換,此時浮現在他身後的虛影正是他的本來姿態。 感受到主人狂躁的氣息,貝蒙斯坦不安的用嘴頂頂帝克雷斯的肩膀,發出焦急的嘶鳴聲。 帝克雷斯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和人類計較,仗著自己力量大欺負弱小是不好的。教官們都是這樣說的,人類是我們保護的對象,我怎麼能傷害他們呢? 這麼想著,帝克雷斯緩緩收起自己的本體。雖然不爽,但是還是說道:“我問你們幾件事情,你們好好回答我就放了你們。” 一個船員不屑的大喊:“放你的屁!你就是這麼吊著人問話的?” 帝克雷斯拳頭捏了捏,一道光刃從他的手掌劈出,斬斷了所有人身上的繩索,一字一句的說:“那,我現在可以問了嗎?” 那個船員依舊嘲諷道:“跪下了磕個頭我就讓你問!怎麼樣!” 帝克雷斯眼神終於犀利起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中年船長低喝一聲:“你住嘴!”,小船員不甘心的哼哼,但是還是聽話的閉嘴了。 船長鞠了一躬:“小兄弟,我的人惹您生氣了。我代他向您道歉,您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帝克雷斯深深的看了一眼船長:“那個老頭子我沒怎麼他,但是他受了很重的傷。即使治好了也沒幾天可以活了。” 船長的眼神出現了痛苦和懊惱:“是……是嗎,多謝……多謝您手下留情……” 帝克雷斯眨眨眼:“你們為什麼會這麼維護那個老頭子呢?我要殺那個少主的時候也沒見你們這麼拚命啊?” 船長壓抑自己的情感,低低的說:“弗裡德老伯可以算是我們所有人的父親了,這艘旋風號的前一代主人就是他。我們這些船員都是他從宇宙航行中救下的人,他沒有嫌棄我們的身份,反而給我們工作,鼓勵我們活下去……讓我們有身份,有金錢,更重要的是,他給了我們活下去的希望。” 帝克雷斯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 船長看了一眼倒在一邊的少主,狠狠的說:“這個小兔崽子,若不是因為他父親的強大我們也不會對他客氣。可是,他的父親薩吉塔流斯是這個星域最強之人,他是代表射手座星域的戰士,他威脅弗裡德老伯帶著旋風號來侵略這顆清水星。若是不照做,就要把我們全部殺掉。” “弗裡德老伯不願意做侵略這樣的事情,但是……薩吉塔流斯把我們所有人的家眷都壓在射手主星上,威脅我們……”一個年老的船員帶著痛苦的神色憤憤道。 “原來是這樣……”帝克雷斯若有所有的點點頭,難怪老頭子剛才即使拚著一死也要救下這個少主。原來是為了大家的家人啊……看來,有些事情真的不應該隻看表麵啊。 帝克雷斯嚴肅的站直,朝著船長鞠了一躬:“我為剛才對你們的失禮道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作為補償,我會救弗裡德。” 船長的眼中出現了強烈的光芒,他幾乎絕望的神色像是照到太陽一般燦爛起來,連說話都有點顫抖:“真的嗎!?您真有辦法救弗裡德老伯嗎?” 帝克雷斯笑著說:“這麼好的人,要是死了就太可惜了……雖然我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但是給他延長點壽命還是做得到的。” 在所有船員感激的目光中,帝克雷斯站到老伯的麵前,虛空一捏,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星光被他捏在手中。貝蒙斯坦大眼睛再一次流露出渴望的眼神,這個東西好好吃的呢~~~ 帝克雷斯其實沒說錯,他做不到起死回生,但是他可以抽點星空之力改善老伯的身體,讓他的生命得以延續。畢竟,星空之力是每一個宇宙最純潔的力量。 在那一道星空之力的力量下,老伯的臉色開始由蒼白變得紅潤,呼吸也正常起來。這一幕顯然讓所有船員都振奮起來,紛紛向帝克雷斯表示感謝。 這些船員都是熱情直白之人,既不做作,也不虛偽。憎恨的時候就罵,感激的時候就謝。一點不扭捏,一群豪爽之人! 在這個氛圍裡,帝克雷斯也笑了,他可以感受到四周人的喜悅和感激。這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感慨,這是在光之國沒有的體驗,這就是所謂的感情嗎? 正在帝克雷斯思索著自己內心的情感,突然一陣熟悉的精神波動出現在他的感知中。他疑惑地回頭看向遠方的星空,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有一個紅發的女孩子,和一個長滿大胡子的……大叔?
第一十九章 不爽(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