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才蒙蒙剛亮,停屍間裡本就是陰沉沉地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 躺在擔架上的大侄子猛不丁地爬起來,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這換誰能受得了。 老二也是膽大心細的人,愣是被嚇得一聲尖叫,兩眼一翻給嚇昏死了過去。 “唉,二叔,二叔??” 張俊一呆,沒想到這位二叔這麼膽小,居然被活生生地嚇暈了。 隨手將二叔一推,任由他跌倒在地上,張俊歪著頭,看向其他人。 “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挺熱鬧的麼,嬸子,你怎麼往後躲啊看,咦,佳佳你什麼時候回來了,來,讓表哥看看你長高了沒有。” 張俊咧著嘴目光審視在每個人的臉上。 隻待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鎖定在三叔那張胖乎乎的臉上,笑容逐漸收斂起來: “老子還沒進骨灰盒呢,你們就這麼著急給我爸媽過續幾個兄弟姐妹,信不信我變成惡鬼,今晚就把你們全都帶走!” 這一句話,嚇得眾人渾身直哆嗦,躲在角落裡的表妹更是嚇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小……小……小俊,你誤會了,這都是老爺子的意思。” 三叔哭喪著臉,說話都不利索,就差給張俊跪下磕個頭,趕緊把他送走。 “你的意思是我先把老頭子帶走,你們好分家產是吧。” 張俊似笑非笑地看著三叔,三叔臉色一變,這話卻是不敢說,低著頭,就像是犯錯的孩子一樣連大氣都不敢喘。 看著他們狼狽的模樣,張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猙獰,走上前,一把拽住老三的胳膊:“要不,你先和我走一趟。” “啊!” 老三瞬間嚇得腿都軟了,身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俊,我……我……我豬油蒙了心,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叔叔多給你燒點錢,你缺什麼,我給你燒什麼,你可千萬別帶我走。” 老三已經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張俊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目光看向其他人。 但凡被張俊目光盯到的人,立刻哭喪著臉,趕忙跪在地上,生怕被張俊給帶走。 “小俊啊,從小我可是對你最好的,你堂哥還沒結婚呢,你可不能帶走嬸子啊。” 二嬸子已經被嚇尿出來了,昏黃色液體從褲腿裡流出來,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膻腥味。 眼瞅這些親戚們狼狽的模樣,張俊默默低下頭,眾人見他突然沉默不動,疑惑地抬起頭。 隻見張俊身體不自覺的抽動起來。 “噗……哈……哈哈哈……”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張俊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看著他肆意狷狂地大笑,眾人麵麵相視。 這時候張母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上前一把抱住張俊:“小俊,你沒有死對不對,你沒有死,你還活著是不是。” 看著麵前滿臉焦急關切的女人,張俊嘆了口氣,終究是沒硬起心腸:“是,鬼門關裡走了一遭,閻王爺嫌我沒帶夠錢,就把我給退回來了。” 張俊此話一出,眾人都傻了。 老三更是瞪大眼睛,滿臉憤怒地爬起來,指著張俊:“你……你……太不像話了!” 其他三姑六嬸們也終於意識到被張俊給耍了,一個個憤恨不平地站起來,就要指著張俊開罵。 可都沒張開嘴,就被張俊冷不丁地瞪了一眼,冰冷的眸光讓眾人心尖一顫。 這就是個惡魔。 是個混蛋。 他為什麼還不去死!! 每個人都在惡毒地詛咒著,但沒人敢喊出自己的心聲,畢竟在場不少人都沒少在張俊手上吃過虧。 “哎,無趣。” 張俊也鬧騰夠了,懶得再和這些親戚們計較,站起來:“還不走,等著吃席麼?” 聽到此話,眾人更是不願意再待下去,立刻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小俊你……” 張父走上前,看著麵前的兒子,滿臉愧疚隻是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你們也回去吧,我沒什麼事情,哦,對了順便幫我給警局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小俊,你真的沒事麼?”張母的手抓著張俊的胳膊不願放手。 “回去吧,我沒什麼事,我還有別的事情,先走了,回去給老頭子說一聲,等過段時間他大壽的時候我再去找他,到時候希望他老人家能把壽衣穿得整齊點。” 說完張俊輕輕掃開母親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等走出停屍間,張俊一瞧,發現老道正坐在墻角等著自己。 “讓你看笑話了。” 老道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清官難斷家務事,誰家沒幾本爛賬,咱們出家之人,可不在乎這個。” 說完,兩眼盯著張俊,意味深長地說道:“乖徒兒,以後你可就是出家人了,既是出了家門,這家裡的爛賬,可就和你沒什麼關係了。” 張俊這次也沒反駁老道,反而恭恭敬敬地彎身拱手:“謹遵師父教導。” “孺子可教,這是道觀的地址,你把屁股擦乾凈了,就來找我。” 老道拿出早準備好的地址給張俊,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師父!” 張俊見狀趕忙喊住他:“我現在活了,那個瘸腿的老漢會怎麼樣。” “他啊!” 老道撓了撓頭:“你知道他諢號為什麼叫做薨仙人麼?” “不知道。”張俊對於文學並沒有什麼研究。 “薨,這個字,是以前那些高官權貴的專屬,他是專門幫這些人做事的,所以行事作風沒有底線,傷天害理的事情沒少做。 當年他的腿,就是被人給打殘的,記得那時候江湖上傳聞,若是他以後還敢出來害人,自有人來取他性命,哎,一晃好像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說到這裡,老道沒再說下去,張俊似乎也已經明白的意思,沒有再追問。 等兩人在殯儀館門口告別後,張俊思索了一下,先去醫院。 畢竟李胖子還不知道死活呢。 順便拿出之前老道給的紙條,逐一給那些屍體的家屬打錢。 此時另一端。 薛老漢正躺在醫院裡。 單獨的病房套間,外麵是六個警員的豪華配置。 就算是醫生進來檢查,也需要至少一名警員站在門口盯著。 不管輿論如何,畢竟這是一位殺人犯,更重要的是,這家夥可不是省油的燈,萬一鬧出什麼動靜,沒有七八人根本控製不住他。 這時一名醫生了進來,在一旁警員的注視下,仔細為薛老漢檢查傷口。 “老人家,你身上的傷,恐怕不樂觀。” “是肩膀上的傷麼?” “不是,肩胛骨粉碎性骨折,我們已經為你做了清創手術治療,隻要按時用藥,保證不發炎就行,我說的是你身上的其他地方的傷。” 醫生拿著病歷皺起眉頭:“您身上的舊傷太多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大部分傷口都已經愈合了,隻是大腿上的傷,始終沒有痊愈。” 薛老漢閉著眼睛,聽到此話後有氣無力地說道:“不礙事,能走路就行。” 醫生聞言瞄了薛老漢一眼,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腿上的傷不影響走路,可你怎麼就記不住疼呢?” 薛老漢半垂的眼皮睜開,瞳孔死死盯著麵前的醫生:“你是誰!!” 醫生也沒回答他,甚至就連一句廢話都懶得說,一副例行公事地翻看了幾遍病歷後,就轉身離開,隻留下薛老漢呆呆地躺在床上,不一會,突然感覺五臟六腑一陣巨疼。 “啊!!” 薛老漢發出一聲慘叫,鮮血止不住從眼耳口鼻裡流出來,這下整個病房走廊頓時亂作一團。 詭異的是,等醫生們趕來時,發現薛老漢全身都在出血,特別是那條瘸腿,更是發出一股腐爛的惡臭。 薛老漢並沒有馬上暴斃身亡,隻是神誌已經不清了,嘴裡還在重復念叨著一句話: “白馬晨鐘夜歸人,白馬晨鐘夜歸人……” 誰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隻能匆匆推向手術室,也就是推向手術室的路上,薛老漢人就已經挺不住了,死得讓人莫名其妙。 據說後來屍檢的時候,法醫割開了薛老漢的大腿,才發現在他的大腿斷裂的骨頭上,竟然被人刻了一行米粒大小的字: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第49章:善惡終有報(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