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刑警隊長辦公室。 　　“程隊，您找我。”黃義淳風風火火地來到了程浩麵前。 　　“今天淩晨，在林園北路上，又有一個命案。” 　　“保證完成任務！” 　　“這任務交給你了嗎？案子又不在我們片區。”程浩瞪了黃義淳一眼，“但這案子或許對醫院的案子能幫上忙。” 　　“與咱們醫院的案子有關聯？” 　　“很可能吧。初步鑒定，一人瞬間遭電擊身亡，脖子下麵還有明顯的電擊痕跡。” 　　“哪裡會有這麼強大的電流？” 　　“所以，很奇怪，室外很難帶出這樣的高壓電流。但第二名死者就不奇怪了，遭槍擊，子彈正中眉心，行兇者槍法很準啊。知道嗎？這顆子彈與醫院案子裡護士遭槍擊的子彈是同一型。” 　　“這麼巧？” 　　“巧的還有，現場發現兩把M18手槍，子彈就是從其中一把手槍裡射出的。” 　　“您是不是說，槍殺陳瑤的子彈是從這兩把手槍發出的？” 　　“我沒那麼說，還沒鑒定呢。”程浩又瞪了黃義淳一眼。 　　“那麼需要並案嗎？” 　　“蛛絲馬跡還沒聯係上，並什麼案？” 　　“但我覺得完全可以考慮。” 　　“這用不著你考慮，上邊不會同意的。這兩個外國人的案子不歸我們分局管。” 　　“外國人？你是說死者是兩名外國人？” 　　“嗯吶。”程浩一點頭。 　　“那這案子有點大了。” 　　“大不大不要緊，重要的是這個案子有目擊證人。案發地點距離住宅樓很近，雖然是淩晨，但也有人被驚醒，看見了案發時的一些關鍵信息。這些信息可能對我們的醫院案子會有幫助。” 　　黃義淳認真地盯著程浩。 　　“當時，現場很混亂，人很多，”程浩接著說道，“其中有一個人很特別，是個女的，還穿著醫院裡的病號服，據目擊者描述，身高、體型有點像——蘇曉雯。” 　　“蘇曉雯？”黃義淳登時瞪大了眼睛，“她現在在哪裡？” 　　“早就沒影了。不過目擊者認出了現場的一個人，因為這個人經常在他們附近出沒，是個小混混，但是不知道他的名字，經過外貌描述比對，已經查出，這個人叫陸一爍。” 　　“陸一爍？這麼一個小混混會參與到這麼一樁案子裡來？他在哪裡？” 　　“怎麼凡事都要問我？你乾什麼吃的？自己查去，我隻能提供給你這麼多。” 　　一個敬禮，黃義淳一溜煙出了程浩辦公室。 　　上午十點，拱橋下麵。 　　蘇曉雯急切地招呼著方琦萱。 　　方琦萱一手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一手扶著土坡，小心翼翼地向拱橋下麵挪著步子。白色的一步短裙、七寸的高跟鞋，真難為了方琦萱，這土坡太陡，最後，乾脆連滾帶爬地骨碌到了拱橋下麵，弄得一身塵土。 　　“你怎麼才來？不好了，琦萱，出大事了。”蘇曉雯不等方琦萱站穩，就抓住方琦萱的手說道。 　　“我聽說了，可我不相信你會殺人。鬼才相信呢。” 　　“你聽說了，這麼快你就知道了？傳得這麼快，是不是警察下了通緝令？” 　　“哪來的通緝令？你的事我當然要知道了。 　　“你知道我殺人了？” 　　“誰說你殺人了？你拎得動槍嗎？打死我也不信。不如跟我到派出所說明情況，說明白了不就行了嘛。” 　　“不，那樣的話，他們馬上就把我抓起來了。” 　　“說得好像你真殺了人似的。” 　　“如果是真的呢？琦萱，我告訴你，這是真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告訴你這是真的，所以我不能去派出所。”蘇曉雯說著說著，猛烈地氣喘著，哭了起來。 　　“是真的嗎？”方琦萱愣了，伸出雙手抱住了蘇曉雯，“別怕，小雯子，我會幫你的，別怕。” 　　蘇曉雯停止了哭泣，方琦萱接著說道：“有人說你住的那個醫院出事了，我一打聽，才聽說這麼回事，但我根本不相信你會出事。還不等我給你打電話，你就給我打電話了。” 　　蘇曉雯一驚，說道：“剛剛我打電話的時候，有那麼多人看著我，他們一定是發現我了，他們會報警的。” 　　“怎麼會有人看著你？” 　　“我的電話落在醫院裡了，我隻能出去借個電話。我當時裹著林迪生的上衣，那樣子一定是怪怪的。如果他們有人報警，警察馬上就會來的，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吧。”蘇曉雯頓時慌了手腳。 　　“不要那麼緊張嘛。”一旁的林迪生終於插上了一句話。 　　“你當然不緊張，你是個外星人，你是個精神病，都怪你，都怪你那個什麼鑰匙‘完’。”聽到林迪生那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蘇曉雯突然發了火。 　　“什麼……藥丸？”方琦萱感到莫名其妙。 　　“不是藥丸，是鑰匙‘完’，鑰匙‘完’是我們的東西……”林迪生試圖解釋。 　　“不要聽他亂說，我們得趕緊走了。”蘇曉雯有些著急了。 　　“好吧，但是藥丸是個什麼東西？”方琦萱一邊疑惑著，一邊打開了那個鼓鼓囊囊的包，裡麵是方琦萱的衣服，帶給蘇曉雯穿的。蘇曉雯必須把那身病號服換下來。 　　包剛一打開，一個毛頭小狗從一堆衣服裡探出頭來。 　　“你怎麼把小毛頭也帶來了？”蘇曉雯驚訝地問道。 　　上午十一三十分，區中心醫院。 　　陸一爍躺在病床上，鉆心的疼，疼了不知多長時間，好歹現在不鉆心了，但是頭還是不敢動，不敢用力說話，不敢大口呼吸，就這麼老老實實地躺著，眼睛瞪著天護板。短短的一塊鼻梁骨，斷了三截，鼻子都塌下去了，好在醫生妙手回春，把塌了的鼻子又拱了回來，現在終歸又有個鼻子的樣子了。可門牙不行，差點掉了一顆，到現在還有些晃動，還好當時沒吞到肚子裡去了，要真吞進去可就補不回來了。 　　眼珠一晃，兩個警察站在窗前。一偏頭，陸一爍驚叫一聲：“黃警官！”接著又大叫一聲，鼻梁處又傳來鉆心的疼。 　　“謝謝你還能認得我。”黃義淳此時剛剛邁進陸一爍的病房。尋找陸一爍沒用多長時間，因為有目擊者看到了他受傷，附近醫院的外科急診，一找便是。 　　“當然認識了，我還得靠黃警官給我做主呢。”陸一爍不再大聲呼叫，因為鼻梁和門牙的緣故，聲音變得呼嚕呼嚕的。 　　“好，說說吧，說實話，我就給你做主。” 　　“我當然說實話，我是受害者啊。警察同誌一定要嚴懲兇手啊。” 　　“嚴懲兇手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要操心，一定要的……”陸一爍呼嚕著。 　　不等陸一爍把話說完，找書苑ｗww．zhaosｈuyuan.com 黃義淳一隻手輕輕地在陸一爍包滿紗布的鼻梁上摸了一下。 　　陸一爍大叫一聲：“我不操心，不操心，我現在就說，從哪兒說起呢？對了，就從這個林迪生開始。” 　　“林迪生？你認識他？” 　　“說不上，但打過三次交道，印象極其深刻。” 　　“為什麼？” 　　“這人太厲害了，也太狠了。我小弟說，昨天晚上，也就是今天早上，他飛起來了。一巴掌拍死了一個人，又一槍打死了一個人。” 　　“你看見了？” 　　“我沒看見，我小弟看見了，當時那個林迪生已經一腳把我踩到土裡去了。” 　　“嗬，我聽說咱們的陸一爍挺厲害的，怎麼會被人踩到土裡去了呢？認慫了？你那厲害勁去哪裡了？” 　　“我哪裡厲害？那是瞎說。” 　　“我瞎說？” 　　“您不瞎說。但是我也沒瞎說，那個穿黑衣服的槍手想殺我，向我開槍。” 　　“他為什麼要殺你？” 　　“我哪兒知道？我又不認識那人。” 　　“他開槍了嗎？” 　　“開了，但是我沒事，那個林迪生把我扯了一把，子彈擦身而過，好驚險。” 　　“這麼說，林迪生救了你。” 　　“是，他救了我，但他又踹了我一腳，瞧，都把我踹成了這個樣子了。”陸一爍指著自己的鼻梁說道。 　　“隻是踹了一腳，就成這個樣子了？” 　　“對，所以，我會感他救命之恩，但是我必報他踹我之仇。”陸一爍說著，伸出一個大拇指，又接著伸出一個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