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零點三十分，分局刑警隊。 　　蘇曉雯乘坐了去往成都的航班，她去成都乾嘛？黃義淳在辦公室裡轉悠著，麵前是正在瑟瑟發抖的方琦萱。 　　“蘇曉雯去哪裡了？”黃義淳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問道。 　　“我不知道。”方琦萱輕聲答道。 　　“你知道，但是不想告訴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方琦萱連連擺手。 　　“那就告訴我。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你就是包庇罪，懂嗎？你看，現在我沒有讓你進審訊室，我們隻是在辦公室裡聊聊天，我不想定你的罪。” 　　“不要啊，但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裡？” 　　“你知道，蘇曉雯是用了你的身份證上了飛機。” 　　“她可能是偷拿了我的身份證。” 　　“她不僅用了你的身份證，她還通過你的手機訂了機票，她偷拿了你的手機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方琦萱有些手足無措了。 　　“你不要緊張，好好想一想，蘇曉雯我們很快就會找到的，如果我們找到蘇曉雯之後，你還沒有告訴我，那你就是包庇罪。” 　　“求求你，警官，我沒有罪。” 　　“我姓黃，黃義淳。” 　　“黃警官，您不要定我的罪。” 　　“定不定罪我也說了不算，主要看你。你再好好想一想吧，我先出去一趟。”黃義淳說完，進了隔壁一個房間。 　　一進房間，便傳出了大衛的聲音：“你們沒有權利把我弄到警察局裡來的。” 　　“這裡不是警察局，是公安局。” 　　“我不管什麼局，都是police，你們不能把我無端弄到這裡來。” 　　“第一，我們不是無端，第二，我們不是把你弄來的，是我們請你來，你自願來的。” 　　“那是因為你們事先沒有告訴我，你們要乾什麼。” 　　“但是你心知肚明，說吧，你的護照哪兒去了？” 　　“丟了。” 　　“在哪兒丟的？丟哪兒去了？” 　　“我怎麼知道？我丟了護照，應該向出入境管理局進行申報，不是向你們刑警隊。” 　　“我們刑警隊可以幫你找一下，機場的監控錄像顯示，您用您的護照購買了去往成都的機票，然後把機票和護照一同交給了那個叫林迪生的人，是嗎？” 　　“有這麼回事嗎？沒有吧？” 　　“監控錄像不會作假，你和那個林迪生什麼關係？” 　　“我不認識他。” 　　“這麼說，你是通過蘇曉雯認識了他？”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他，我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好吧。你承認見到他了。我得告訴你，林迪生——是我們要找的犯罪嫌疑人，您——大衛?羅傑斯先生，不僅包庇了犯罪嫌疑人，還為犯罪嫌疑人逃跑主動提供了便利，就是協助犯罪嫌疑人逃跑，這是犯罪。” 　　“我……是美國人。”大衛有些理屈詞窮了。 　　“美國人怎麼了？在這裡，無論是誰，都要遵守中國的法律。” 　　“我可以豁免。” 　　“你以為你是外交官嗎？請配合我們的調查。” 　　夜裡零點三十分鐘，滬渝高速公路上。 　　天已下起了小雨。蘇曉雯小心翼翼地開著車。已經半年多沒怎麼開車了，所有的開車經驗還是在南京獲得的，來上海後連個搖號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開車了，至於上高速還是頭一回，夜間雨中上高速更是頭一回。蘇曉雯一邊認真聽著導航裡的播報，一邊仔細看著路旁的標牌，可很難看清，有很多標牌，燈光一閃就過去了。 　　蘇曉雯內心緊張，但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林迪生說得對，平靜下來，就不會氣喘。 　　“蘇曉雯……”林迪生坐在旁邊有話要說。 　　“不要說話。”蘇曉雯打斷了林迪生，擔心林迪生的話會分散她的精力。 　　“蘇曉雯……”過了一會兒，林迪生又說道。 　　“不要說話。” 　　“蘇曉雯……”又過了一會兒，林迪生重復道。 　　“不要說話！” 　　“為什麼不讓我說話？”林迪生忍不住了。 　　“好吧，你願說就說，我不理你就是了。” 　　“我要說，後麵有一輛車一直在跟著我們。”林迪生終於可以說了。 　　“啊？你為什麼不早說？”蘇曉雯吃了一驚，心裡一緊，方向盤差點打彎。 　　“你一直不讓我說話。” 　　“我是不讓你說廢話。” 　　“我怎麼知道我說的哪一句是廢話？” 　　“你這一句就是廢話，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後麵是輛什麼車？是警察嗎？” 　　“可能不是警察，是輛黑色的車，我在機場的停車場裡見過這輛車，裡麵是兩個黑衣人，應該是在醫院裡要殺你的那兩個外國人。” 　　“他們不是死了嗎？”蘇曉雯大聲嚷道。 　　“死了不能復活嗎？” 　　“當然不能，復活過來，那是鬼。” 　　“我見到鬼了嗎？” 　　“見鬼！見鬼！”蘇曉雯內心突然緊張起來，開始有些氣喘，方向變得有些不穩。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但是，雨嘩嘩地下，後視鏡裡什麼也看不見，她也不敢回頭，此時一回頭很有可能就會撞到旁邊的護欄上。 　　“根據我們的研究，地球人所說的鬼是不存在的。” 　　“見鬼！別說了，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快走啊，快走別讓他們追上不就可以了？”林迪生的語氣很輕鬆。 　　“可高速路上是限速的。”蘇曉雯說著，腳卻猛踩油門，向前沖去。 　　“……當前路段限速120公裡，您已超速……”導航播報。儀表顯示時速已達到160公裡/時、170公裡/時。 　　身後的黑色車也猛然提速，緊咬著蘇曉雯的車。兩車在雨中飛奔。 　　蘇曉雯眼睛盯著前方，不敢有絲毫懈怠，幸虧高速路上車輛不太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大貨車不時地出現。 　　蘇曉雯擦著一輛大貨車的邊緣疾馳而過，前麵又有一輛大貨車，蘇曉雯稍一轉方向，疾速從另一側穿過。“我的技術還行。”蘇曉雯暗暗給自己打著氣。 　　“我們好像甩不掉它。”林迪生扭著頭看著後麵的車說道，語氣平穩，一點緊張的成分都沒有。 　　“那怎麼辦？不如我們下高速？”蘇曉雯雙手緊緊地抓住方向盤，眼睛死盯著前方，問道。 　　“這個建議不錯，我們下高速吧。” 　　“……距離下一出口還有……”導航播報。 　　雨仍然不停，密密地如一根根銀針插到玻璃上，雨刮來回刮動著。 　　蘇曉雯已經聽不清導航裡說什麼了，“您已超速”的聲音擾得她很煩，她仔細地分辨著路旁的標牌和岔路口，但是很難看清。 　　“……前方有服務區……前方有測速照相……”導航播報。 　　突然，蘇曉雯發現前麵有一個向右的路口，這應該是出口了吧。蘇曉雯毫不猶豫地剎車、減速，向右拐進了“出口”。 　　“……匝道限速40……”導航播報。 　　這個“出口”也太窄了吧。 　　“出口”不僅窄，而且是一個徹底的彎道。蘇曉雯頓時慌亂，猛打方向，奧迪車霎時撞到了護欄上，順著護欄向前滑去，不到半秒鐘，車已快要滑到護欄盡頭了，但是護欄已擋不住了，蘇曉雯的車順勢騰空而起，翻了一個滾，重重地摔到了停車場邊上的一輛轎車側麵上，停住了，整整一個底朝天。 　　這不是出口，這是一個高速公路服務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