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時秒無多了。 　　“咳……” 　　知覺如流沙從指隙溜走，意識疆域與物質穹兆牢不可分的接壤生出黏稠的絲質。 　　邊緣係統神智渙散。 　　“不！不行！”古老爬蟲腦在哀嚎，“喉！膈上頂！哇哇！” 　　鮮血從嘴內噴出，他要趕快挑選自己最後想看到的幻夢。 　　是的，是的。 　　真有意思，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名字。 　　阿瑞斯。 　　嚴格來說，這並不是他原先最初曖昧而紮根的姓名。 　　可這絲綢般深情的字啊，你要先輕輕張嘴，一個朦朧而自然的角度，舌躺在它濕潤的巢穴，喉齒下微微震顫，輕叫出聲。 　　然後欲擒故縱地收斂，如吻般親上空氣，蜿蜒扭轉聲流方向，舌軀牽起牙床撩撥心弦，切莫音高，點到為止，後麵才重要。 　　輕抬你的下巴，對，咽喉的使命結束，迷離眼眸，拓寬聲場，擴散，你要心想著扁平的擴散，收納唇齒，隻給你熾熱的愛戀留一條逃走的小徑，來，不要怕，跟我走吧。 　　阿瑞斯。 　　這是他最喜歡的稱謂。 　　“啊啊！”古老爬蟲腦組織不出連貫的話語，“啊啊啊！” 　　是啊。 　　他的血不再炙熱，浸透濕土，沉入地底。 　　渙散的雙瞳其實最後不會閃過任何畫麵，隻有那潔白無汙的樹乾，幻想般的白葉飄零。 　　當生前畫麵被蒙太奇輪播的時候，我們已經徹底和物質穹兆告別了。 　　在那永恒、永恒亙古的意識疆域，他看得見。 　　他看得見。 　　那諸念繁飛的奈何川，一抹倩影一如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