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很寬敞，兩側距離有十餘米，夠讓人撒潑打滾了。 　　“就在這層麼？”左龍樂稍稍調高聲音屏蔽，周圍的淒慘叫聲與議論頓時成為背景。 　　“是的，你倆應該是一起回來的。”蕭鳴讓柏懲打開導航，“不遠。你這把刀哪來的，這麼好看。” 　　左龍樂稍稍抽出，刀刃反光銀白。 　　“呃，說來話長。” 　　“哢嚓。” 　　蕭鳴又叫柏懲拍了張照，抬起頭對上左龍樂無語的眼神。 　　“咋了？” 　　“別把我發論壇上就行。” 　　左龍樂擺擺頭，將刀收好。 　　蕭鳴拍拍左龍樂後背，玩笑道：“你成天就知道學虛擬幻影，也不上論壇看看？” 　　“樂衷如你總不能不知道今天早上論壇還在聊什麼吧。” 　　“哎，總會有人看你不順眼的，萬一他們說得對呢？” 　　“不會是你發的吧？” 　　蕭鳴搭上左龍樂肩膀道：“那確實不是，不過樓裡順帶把我也罵了。” 　　“沒事找事。”左龍樂搖頭，不知是在說蕭鳴還是開樓罵人的那位。 　　“就這屋了。”蕭鳴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房間，快步走上前去準備敲門。 　　“我來吧。”左龍樂的聲音傳入蕭鳴耳中，他點點頭後退幾步，給左龍樂讓出個敲門的位置。 　　莫名其妙的沖動。左龍樂在說出口後就後悔了，但蕭鳴都讓出位置來了，自己也沒有很好的再拒絕的理由。 　　哎。 　　左龍樂抬手敲了三下門。幾秒過後，門從邊緣處開始消失，但到一半就停下來，透過這個不小的“門孔”可以看到裡麵有一個女孩在打量著他們。 　　淺棕色發參雜金絲，總是翹起但大體服帖的長發遮住右眼，左眼有一小道不太明顯的傷疤，漆黑長裙領口白色風琴褶懸掛。 　　在幾秒空氣凝滯後，門忽地全部消失，陌生女孩背過手讓出入口道：“你好……謝謝。” 　　“啊，你好……不用謝。”左龍樂局促地走進。 　　【虛擬幻影已自動關閉】 　　這是對的。單人型專業模式的醫療艙會進行獨立全方位治療，隻要不是瞬間斃命，肺沒了都能給你長一個出來。 　　缺點是附近三米內的虛擬幻影都要禁用，否則可能會在肺的位置長出眼睛之類的。 　　“小伊就在裡麵，”女孩向蕭鳴點頭示禮，再往進走幾步就可以看到躺在醫療艙裡的女孩。 　　小伊？ 　　左龍樂略有耳聞。 　　他邁步向“小伊”走去，眼神逐漸凝固在她身上。 　　醫療艙淡藍熒光襯映，女孩披散的黑色長發隨意灑在身後，全身浸在液體中，呼吸口罩下朱唇輕啟，雙眸有時無意地顫抖把睫毛卷起來，雙手交叉放在胸口上，左手手背上淺淺照出一個印記。 　　蕭鳴來到左龍樂身邊耳語：“顏雨曦，伊思怡好友，和你一樣不怎麼社交。” 　　是了，伊思怡，伊思怡，這個名字在哪見過來著…… 　　“你救的是全校虛擬幻影進度僅在你之下的伊思怡。” 　　左龍樂想起來了，之前排名的時候這女孩的名字偶爾會超過自己成為第一。 　　不過為了防止左龍樂尷尬的蕭鳴真是操碎了心。 　　“如果你們想喝些什麼的話，請來這邊用虛擬幻影吧。”顏雨曦坐到床邊的小桌子旁開口，“還是別太打擾她了。” 　　“就你一個人嗎？”蕭鳴坐到顏雨曦桌對麵，給左龍樂使了個眼色，“你今天也在星軌？” 　　左龍樂坐到了床上。 　　“是……”顏雨曦深呼吸，“當時我和小伊一起走，有怪物追上我們，她……” 　　顏雨曦突然不再繼續，高頻地眨眨眼，清了清嗓子。 　　“你應該不介意我們來吧。”蕭鳴開口，“這家夥是被我拉來的，本來不想打擾你們的。” 　　“沒事沒事，”顏雨曦擺擺手，“我準備等小伊醒了一起登門感謝你們呢，現在沒做什麼準備……” 　　“哈哈，有心了，”蕭鳴踢了下左龍樂，“看啥呢？” 　　“啊、啊。”左龍樂從發呆狀態緩過來，“發了下呆，別介意……” 　　“我沒聽說過你會用刀呢。”顏雨曦看向左龍樂腰間的刃淵說，“你去颯嵐進修過？” 　　“沒……”左龍樂聳肩，突然想起什麼目光一滯，“不過我確實很久沒和颯嵐的——朋友？說過話了。” 　　“誰叫你每次她們約咱出去你都不去，”蕭鳴又踢了兩下左龍樂，“人家以為你不想和她們來往了唄。” 　　“啊？哪有那麼誇張。”左龍樂反駁，“也就——也就……” 　　“也就連人家妹妹升學宴都沒去，得了吧你。”蕭鳴打斷左龍樂的嘴硬，“趁著現在有時間，不趕緊發消息？” 　　“人家輪得到我關心嘛……” 　　“那你也輪不到當人家朋友，”蕭鳴最後狠狠踹樂一腳，“快滾出去發！” 　　左龍樂灰溜溜地走出房間，門從虛擬幻影中浮現。 　　“原來他是這種會想這麼多的人。”顏雨曦笑，“和我一樣。” 　　“很反差吧？他在學校裡那麼雷厲風行。”蕭鳴笑著搖搖頭，“你不知道的事兒可多了。高冷隻是他社恐的保護色罷了。” 　　“哇哦……”顏雨曦抬起右手捂住臉笑，“你倆關係一直這麼好嗎？” 　　“算是吧，”蕭鳴撅嘴，“總有摩擦，不過大體完美。” 　　“那就蠻好的，”顏雨曦拿起桌上的水杯，“我沒發小，不懂這種長時間關係該怎麼處理。” 　　“也還好吧，你和伊思怡認識多久了？”蕭鳴盤起二郎腿，“兩年？我記得兩年前你們就在一起走了。” 　　“六年吧。”顏雨曦望向醫療艙，“到今年年底。” 　　“很長啦，”蕭鳴感嘆，“也不是非得十年八年才叫長時間。” 　　“對了，你是主修兩門非虛的？”顏雨曦扭過頭來問，“有什麼原因嗎？” 　　“精力不夠啦，”蕭鳴笑道，“我老早就決定學能源和戰術規劃了，哪知道虛擬幻影今年正好開課？” 　　“那是挺不巧的。”顏雨曦咋舌，“三門課想想都頭疼。” 　　“是的吧，”蕭鳴身體向下滑去，望向天花板，脖頸抵在椅背上方，“也不知道這次是什麼情況，考試總該是延期了。” 　　門被敲開，左龍樂探進頭來。 　　“她沒回。” 　　“動動你虛擬幻影學科第一的腦袋想想！”蕭鳴彈射起步，回身向顏雨曦微微頷首，“稍等。” 　　走出門外，蕭鳴搭上左龍樂肩膀道：“啥情況啊，這才剛多久，你就指望人家回你，我看看你發的啥。” 　　【左龍樂：你沒事吧？】 　　【左龍樂：沒事可以回我一下。】 　　……老天。 　　蕭鳴捂著臉，生無可戀地點了一下消息。 　　沒有撤回的選項。 　　“你老實告訴我，”蕭鳴盯著左龍樂的眼睛，“除了我、衛和阿姨，你日常還和誰說話？” 　　“呃……”左龍樂想了想，“院長和你妹。” 　　“我妹？？？”蕭鳴不可置信地叫出聲，“你上次見她不是上個月？” 　　“嗯。” 　　好老實的回答。 　　“……你可等著吧，”蕭鳴鬆開左龍樂，指指身後的門，“我看你也不是很想聊的樣子，你先回吧，不介意我把你聯係方式給她吧？” 　　“不介意……”左龍樂輕輕一揮手，“拜拜……” 　　怎麼還失魂落魄起來了…… 　　蕭鳴目送左龍樂遠去，轉身走進房間。 　　左龍樂回到房間，助跑兩步跳上床。 　　啊——床—— 　　短暫地休憩後，左龍樂還是坐起身，撥通與院長的電話。 　　【……您呼叫的用戶正忙。】 　　嘖。 　　左龍樂打開聊天框。 　　【左龍樂：您不忙時麻煩告訴我母親和您說了什麼。】 　　哎。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問衛。 　　“到底發生了什麼？” 　　眾人都心照不宣逃避的問題。 　　“根據我的檢索，目前可確定的信息為：‘隻有近距離冷兵器與超能力可以對異怪造成有效傷害。’和‘異怪是從地麵湧出的。’ 　　“其餘信息佐證不足，無法證實。” 　　……地麵。 　　左龍樂對這片大地知之甚少。 　　繁雜心緒糾纏無解，事到如今，自己也沒什麼好辦法繼續讓自己變得更清醒一些。 　　先睡覺吧。 　　左龍樂解下刀鞘，擱在床頭櫃上，突然有種沖動。 　　“晚安，刃淵。” 　　刀忽地震了一下，叩擊刀鞘，似是回應。 　　睡吧。 　　一閉上眼，身下忽然傳來清涼的觸感。 　　左龍樂睜開眼，阿瑞斯正在頭頂低頭盯著自己。 　　“呃呃啊。”左龍樂猛地向下縮去，腦後濕潤，坐起身看向阿瑞斯，“搞這麼嚇人乾嘛？” 　　“我想問，”阿瑞斯平靜地說，“你剛覺醒能力，不用鞏固嗎？” 　　“麻煩你搞清楚，”左龍樂說，“我才剛知道這玩意是什麼，估計隻有你懂怎麼處理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吧。” 　　“那你最好照我說的做了。”阿瑞斯嘴角抬起微微的笑，“這樣最好。” 　　“……說吧。”左龍樂盤腿坐到地上，“既然我媽認識你。” 　　“我來疏導你的靈脈，”阿瑞斯起身來到左龍樂身後，“靈力之形於你而言，應是增添一種接觸世界的感官，閉上眼，挺直背，雙手張開向上放到腿上。” 　　閉上眼，挺直背，雙手張開向上放到腿上。 　　阿瑞斯的手摸上後背，與此同時心臟聲音驟然清晰，血液從心臟出發，絲縷攀出心室，溫熱感格外清晰。 　　“看你的血。” 　　血液流經全身再返回，熱氣傳遞給全身，左龍樂感受到渾身燥熱起來。 　　心臟好像要燒起來。 　　“記住了嗎？想象你的血去雙手的路徑。” 　　流往雙手的路。 　　“睜眼。” 　　左龍樂驟地睜眼，一團火焰正懸浮在雙手上空，暖流陣陣散發。 　　親切。 　　“原來是這樣……”左龍樂了然，“我在現實這麼想就能用出來麼？” 　　“自然。”阿瑞斯的手離開後背，“相當於你在體內的模擬。” 　　“再教我鎖鏈。” 　　“看仔細了。” 　　阿瑞斯站起身，來到左龍樂右側，半蹲下身，左手扶上左龍樂右肩。 　　視野一瞬之間扭曲變形，整個世界暗淡下去，有些輕色的氣團在飄蕩。 　　“那是靈氣，不屬於你的時候會在世界遊蕩。”阿瑞斯語，“手不要動，想象自己去抓住它們。” 　　想象。 　　一縷紅色細線自心中飄出，悠悠地蔓延過去，接觸到那氣團，從外圍開始慢慢纏住，被纏住抓緊的部分也變成紅色。 　　“抓住了。”左龍樂說。 　　“編織它，讓它成為你想要的樣子。” 　　鎖鏈，鎖鏈。 　　氣團被捏成鎖鏈的模樣，飄在眼前。 　　嘩啦啦。 　　阿瑞斯的手離開右肩，左龍樂眼中視野換回原樣，實體鎖鏈已經出現在眼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左龍樂看著自己捏出的實質鎖鏈，摸上去，有觸感，“這怎麼可能……分子間的鏈接……” 　　“所以你需要將那一大團捏成它。”阿瑞斯又把手放上來，“順帶一提，這是最快掌控靈氣的方法。” 　　另一個藍色氣團浮在空中，阿瑞斯從指尖刺出一根粗繩樣的靈力，插進那氣團中，粗繩忽地分解開來伸向氣團的每一處，藍色氣團迅速變作白色。 　　“像你這樣的掌控太脆弱了。”阿瑞斯甩出另一根細繩打在左龍樂與鎖鏈間的細線上，左龍樂心中一慌，細線斷開，鎖鏈消散。 　　“如果你之後要和同樣會用靈力的人戰鬥，就一定要注意。”阿瑞斯將手收回，“牢牢將掌握的靈氣握在手中，找到對方破綻的空隙，消解對方的能力。” 　　“所以這是種可塑形的新氣體……？”左龍樂已經能感受到靈氣的消散了，“失去拘束後迅速分解……太過稀薄，解析空氣成分精度不夠麼？還是這就是新出現的…… 　　“阿瑞斯，在這裡的時間是怎麼計算的？”左龍樂又問，“現在耗的是不是我醒後的精力？”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阿瑞斯的聲音忽然飄渺。 　　“左龍樂，左龍樂？” 　　蕭鳴的聲音傳來，左龍樂微微皺眉，慢慢睜開眼。 　　確實如剛睡醒般精力充沛，可記憶還在。 　　所以隻是會心累麼…… 　　“怎麼了？”左龍樂問，蕭鳴坐在床邊，眼睛盯著虛擬屏幕。 　　“來看這個。” 　　蕭鳴神色緊張，不像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