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燈光籠罩王衛全身，手術床周圍一排排精巧機械手來回穿梭，像是創作一幅驚悚畫作。 　　喬納森更是聚精會神關注醫用儀器傳來的圖片，手術的關鍵處直接動用自己醫用植入機械臂完成重要步驟。 　　離麻醉槍打中身體已經過去30分鐘，王衛除了身體發麻，沒有任何知覺。 　　為了精確符合體型要求，王衛腿骨、手臂、腳腕以及下顎經歷三輪大調整，隨後的微型調整也在緊鑼密鼓地展開。 　　“生物監測係統，切換到腿部…” 　　“強化痛覺調節” 　　“修補縫合血管。” 　　“移植肌肉。” 　　“連接數據終端。” 　　1個半小時後，喬納森費力的抬起頭顱，豆大的汗珠順流向下，雙手發顫。金屬裝置上的醫用助手適時伸出機械手拿出準備好的止汗巾幫喬納森止汗。 　　“骨骼調整已經完成。”喬納森大口喘著氣，費力從嘴裡吐出幾個字。高強度的手術和極為嚴格的要求，即使有智能醫用助手輔助也讓他耗盡體力。 　　此時的王衛，全身皮膚被激光劃開大半，猩紅的血肉和血管虯結一起，森白骨頭外露。 　　喬納森啟動身體裡的生物組件，腎上腺素增強器。通過生物電流傳遍全身，反應和觸覺增強在神經係統芯片的高效運作下快速響應，協同係統開始運轉。他從休息椅上站起來，麵色一改之前萎靡神色，再度投入手術之中。 　　手中有一份王衛預定的皮膚組織，是身體銀行克隆出來的。由於偽裝的也是一位亞裔，皮膚隻需進行稍微塗色加工，需要替換的皮膚不是很多，進展加快不少。 　　五官的修整是個精細活，需要大量經驗才能糊弄住監控探頭的掃描，這一點喬納森經驗豐富。 　　“虹膜調整完成” 　　“聲音校準開始，…，好，完成！” 　　最後一步，全身掃描開始！ 　　手術從開始到結束，時長4個小時。 　　王衛從鏡子中，端詳著麵前這張陌生臉龐。比自己想像的要真實許多。盡管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還是感覺怪怪的。 　　這張臉比之前顯得非常普通，屬於放在人堆裡毫不起眼。這是王衛有意挑選的。摸了摸左臂手肘內側的傷疤，明顯和周圍皮膚觸感不同。身高矮了2厘米，原地跳了跳，影響不大。 　　之所以這麼順利，得益於這些年生物技術的成熟，但根本是那場國家間的戰爭。戰爭是新技術最好的試驗場，很多高新技術能跨越道德障礙得以運用，這其中包括各種槍械和醫療技術的升級。 　　今天義體改造能快速成熟也得益於街頭殘酷的險惡環境，而生物技術的成熟得益於權貴階層對於永生的渴望。 　　王衛穿上聚碳酸酯的黑色防彈衣、生物棉闊腿褲、白色生化皮革長靴，看起來和照片中人一模一樣。 　　“謝了！” 　　王衛推開喬納森的辦公室，對吞雲吐霧的喬納森豎起大拇指。 　　“費用我已經打到你賬戶上。”成功完成手術，王衛心情不錯，也不見外，一屁股坐在對麵白色塑料溫莎椅上。 　　喬納森猛嘬一口煙，許久才吐出來，煙霧繚繞看不清麵容。 　　“王，我的朋友。雖然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但希望你能平安。” 　　王衛收斂笑容：“我會的。” 　　“你來這裡，行蹤不會被人泄露吧？”喬納森拋出自己的疑問。 　　“泄露是早晚的事，我要做的是盡量推遲。” 　　王衛眼神一瞇，有亮光閃過，隨後又叮囑道：“老喬，近期不要露頭。如果遇到有人問，不必隱瞞如實相告就行。” 　　喬納森點點頭，掐滅手中煙頭。 　　離開了老喬的診所，時間已經到了下午，黑市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旁邊一家記憶體驗店，圍了不少人。 　　裡麵販賣經過編輯的個人記憶。讓人體驗未曾體驗的人生聽起來很有吸引力，感受有錢人過得是奢華的日子，或者一場血脈噴張的槍戰，全方位的沉浸感讓不少人上癮。有不少沉迷其中的人，不滿現實與虛擬的差距，自殺或者殺人，每年足有上百人，已經成為時政類新聞中常年討論的保留節目。不過其中利益糾葛十分復雜，遠不是一兩句能說清楚。 　　黑市中販賣則是一些違法的東西，血腥、恐怖、槍殺、色情的記憶一應俱全。同樣培養了一批對現實麻木，想追尋精神刺激的人沉迷其中。 　　穿過人群，不遠處有一家武器店，招牌有野獸派的風格，深藍色邊框中央位置閃動兩把猩紅手槍，相互咬合交錯。 　　賣家是位青年，紫金色莫西乾頭，黑色朋克大衣，黃銅色的手指一推淺紅護目鏡，笑起來露出銀白的金屬牙。 　　“要點啥?“ 　　“狙擊槍。” 　　很快一把通體黑色智能狙擊槍被端上來，成色有8成新，槍械主體結構采用新型合金，表麵塗有耐磨吸收光線特種噴漆。槍托是新型石墨材料合成，智能瞄準鏡用於輔助射擊，如果自身有智能連接生物組件，精準度會進一步提升。 　　“指紋解鎖了嗎？”王衛問道。 　　一般市麵上的智能武器都被其主人指紋鎖住了，即使你撿起來也用不了，需要破解後才能使用。 　　“這是自然。” 　　“有靶場讓我試槍嗎？” 　　賣家領著王衛來到地下一層，有一個專門供人試槍的靶場。王衛打了幾槍，因為沒有植入智能連接，導致瞄準鏡中電子射程卡無法生效，命中概率隻有六成。 　　智能槍械作為這個時代通用武器，能大幅度提高精準，但並非完美無缺。簡單的電磁乾擾足以讓習慣智能瞄準鏡的槍手產生致命失誤。 　　“有熱能近戰武器嗎？最好是刀。”手持的冷武器其實並不多見，多數人喜歡將武器安裝在身體內，用清道夫的話說，講究個出其不意。 　　一柄刀身雪白，刀鋒如同橘紅細線的環首刀握在手中，王衛上下打量著。 　　一旁店主熱心地解釋：“東方軍工出品，采用高碳纖維和納米合成技術的產品，性能絕對不亞於最新義體臂刃。“ 　　“好兩樣我都要了。” 　　王衛買下兩件武器，店家附贈一個長方形武器盒，把狙擊槍放入其中，他背起槍盒，環首刀則被插到腰間。 　　在肉體義肢化之後，槍械本身也迎來了升級，比如為了貫穿皮下護甲設計了動能槍械，又比如智能槍械的運用又進一步推動了光學迷彩的出現，它的隱身功能剛好克製追蹤子彈。有點類似矛和盾，在彼此沖突中不斷升級。而目前的頂點處於AI輔助。 　　走了沒兩步，有人聲傳來。 　　“你相信命運嗎？” 　　說話的是一位白金色短發、從外貌，分不清男女的人。 　　朋克大衣敞開的豎領內側是黃色熒光二極管，照亮脖子下方紋身。上麵是一枚花紋繁復的硬幣，中心位置是個虛幻的大腦圖案與周圍花紋聯結一起。 　　“777教派。” 　　王衛在心中默念一句，臉上不露聲色。 　　一個長期活躍在星洲的教派。早期隻是一幫賭徒，這幾年快速擴張，儼然成為星洲一個不可忽視的地下勢力。 　　聽說教派中人，都信仰極為神秘，幸運幣是其標誌。 　　星洲6成的地下賭場都是777教派的影子。 　　那人還在盯著王衛，又說了一句，“我能感受你的命運，出現了變化。” 　　一時間，王衛不明白這人到底想乾什麼，是想拉他入教還是其他什麼，至於說什麼命運他是不信的。 　　王衛想起海獅酒館酒保談起的那場777教派和犀牛角傭兵的激烈沖突。有一點值得注意，777教派有著一批實力不俗的網絡黑客，能在與中等公司的交火中不落下風。 　　自己剛換掉身份，眼下不宜節外生枝。 　　“命運總是無常。”王衛徑直走開。 　　那人沒有阻攔，隻是靜靜注視著，一直到離開，再沒有出現意外。 　　...... 　　城北。菲爾斯街。 　　“砰”的一聲，王衛關上房間大門。 　　房間不再是之前居住過的那間，而是利用新身份又重新租了一間，地方離原先居住地隻隔一條街，觀察過房間陽臺能清楚看見自己原來那棟的情況。 　　打開燈，燈光把房間從陰暗中解救出來，隨手把裝著狙擊槍武器盒放在靠墻的架子上。 　　房間簡陋，一個狹窄放不下浴缸的立式浴室，隔壁是一張僅供一人入睡的單人床，沒有廚房。房屋上方吊著一臺沾塵的老舊液晶顯示屏，屏幕亮著看見廣告。中央有張白色方桌，倒著一把白色塑料椅。 　　王衛扶正塑料椅，靠著白色方桌坐下，取出從黑市情報販子那得到的情報。 　　他要求情報販子調查昨天晚上誰在調查默迪卡街周圍流動人員情況。他並沒有去主動收集關於夢公司的信息，找書苑www.zhaoｓhuyuan．com 怕被黑客反向鎖定。 　　藍色亮光在手中黑色方塊上閃動著，隨後出現一道光束，在空中進行三維化展開。一道道人形虛影漂浮在半空，人數共有10人。 　　【夜城獵手】 　　【烈火鳥】 　　王衛盯著半空虛影，念出上方兩股雇傭兵的信息。他認出“夜城獵手”的老大，就是昨天晚上死在巷子裡的人。 　　兩方都不屬於本地勢力。 　　情報給出的信息，夜城獵手是從三天前從日本大阪過來的，烈火鳥也是三天前入境，來自加拿大溫哥華。 　　“有意思。” 　　兩支隊伍都是三天前入境，而昨晚夜城獵手老大死於巷中。同時雙方又在排查昨晚默迪卡大街人員流動。 　　重要的是“夢”公司丟了東西竟然無動於衷！ 　　如果昨晚夢公司出手，自己早就被公司安保抓起來，根本不可能出城。隻有一種可能！雇傭他們的就是夢公司，但他們並不想讓公司發現出了紕漏，所以隱瞞，暗中搜索。 　　“公司內鬥嗎？” 　　王衛雙手食指指腹同時按壓太陽穴，呼出一口氣。 　　公司內部等級森嚴，等級越高福利越好。在公司沒有退休或者離職的說法，除非是死。同樣回報是驚人的，擁有自己獨居豪華公寓，享受基因技術帶來的壽命延長，乘坐的是專門為公司員工提供的懸浮列車，專供公司內部使用的新型義體等一係列好處。 　　所以，內部鬥爭屢見不鮮。 　　十分鐘後，王衛將一條編輯好的信息發送到以前的電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