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南神父是被手下叫走的。 　　王衛關上房門。“你對深網怎麼看？”這段時間的遭遇像是封箱裡的老鼠，分不清方向。他想從另一方多了解一些訊息。 　　“它並沒有騙你。”A-027回應道。 　　“怎麼說？” 　　“深網誕生的比我早，極大概率出現在世紀之初。這一點，你的武術和舊美國的海底隧道網都能印證。這麼多年，它一直潛伏在人類社會當中，也沒做危害人類的事，網監也沒發現。你隻是它計劃中的一環，它在海神內部承認了對你腦袋動過手腳，也就沒有理由再騙你。” 　　“你怎麼知道它誕生的比你早？黑客、包括公司們不是一直從舊時代網絡中抓取信息和技術麼。” 　　“深層網絡之有海量無用的信息，至少是對多數人而言。從浩如煙海的數據庫中得到想要的東西，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即使對AI來說都是困難的，必須清楚知道具體位置。” 　　王衛不解：“對於你們來說，調動數據應該和呼吸一樣容易才對？” 　　A-027看了王衛一眼，解釋道：“深層網絡之中有大量AI，它們極具攻擊性，互相並不兼容。” 　　王衛想了想，反問道：“這些都是國家時代創造的？” 　　“對，相信你也知道為什麼。” 　　國家競爭中網絡是一張重要的牌，他們自然會想方設法去研究攻擊性很強的AI，以應對同樣具有威脅的敵對AI。而深網能從舊網獲得信息，定然是經歷過那個年代。 　　王衛頭朝向一遍，眼神放空，思忖著“你覺得深網進化之後會怎麼樣？” 　　A-027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現存的資料也不會有答案。” 　　一陣沉默，窗外如墨般漆黑。 　　既然沒有答案，王衛想問些別的：“你的狀況怎麼樣？” 　　“沒有了網絡，也就沒有數據，我現在和AI助手沒什麼區別。” 　　“公司為什麼會抓你們這些AI？” 　　公司抓捕流竄AI的消息很早在匿名黑客論壇出現過，不過公司行事專橫霸道，並沒有確切消息外流。 　　“為了在算法模型上更進一步。“ 　　A-027捏緊手中鮮花，解釋道：”當算力無法飛躍時，麵對海量數據，提升算法模型就非常關鍵。好比你隻會加減，把AI融合後，就會乘除。” 　　“AI還有這種功能？” 　　“事實上北極星就是多次融合的結果。” 　　“AI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王衛大概明白，他想知道她對它們的看法。 　　“無意識的隻是工具，有意識也會因為底層代碼和接觸到事物不同，發生不一樣的變化。” 　　“影響是雙向的。”王衛有些明白深網的意圖。 　　A-027和深網同為流竄AI，卻走向兩條不一樣的路，A-027遇到了烈火鳥的喬，為了和他在一起，冒險選擇和自己同行。誕生很早的深網不知它又經歷了什麼，想擺脫關於人類的一切。 　　“那你怎麼看？”這一次是A-027發問。 　　王衛坐在椅子上，獨自想了一會，才說道：“他們的目的是在澳大利亞完成進化。之前聽過一鱗半爪的消息，說深網正在和一些勢力聯手向把夢公司的主要精力拖住，重點是拖住北極星。計劃不算復雜，目前我們隻能照做。” 　　王衛掃了一眼A-027手中的鮮花，有了點興趣，問道：“這花是喬送的？” 　　嬌艷欲滴的鮮花，仿佛剛采摘下來。 　　A-027雙手捧起紅色花朵，低頭輕嗅花香。 　　“對，他在多倫多的一家花店買的。” 　　王衛有些猶豫的問道：“我其實很好奇，你們...之間為什麼會相愛？” 　　他們和虛擬情侶有本質區別。虛擬情侶隻是一套優秀對話模擬算法，為用戶提供情緒價值。本質是工具。 　　A-027所做的一切，超出王衛對AI的了解。 　　A-027反而反問道：“你有愛過一個人嗎？” 　　王衛眼神閃爍，沒有隱瞞：“沒有。”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A-027露出回憶的神色，或許隻有在回憶中她才會發自內心的笑。王衛看了半晌，對於A-027最後的試探，落下帷幕。 　　...... 　　馬修在座位上聽著加西亞的報告，麵沉似水，好半天才開口道：“這麼說，他們利用另外一條隧道躲過了偵查？” 　　加西亞連同後麵的金屬臉低頭站在一邊，噤若寒蟬。 　　“北極星得到的消息，就這樣被你們浪費了。” 　　馬修掃過掃過麵前眾人，眾人好似被刀狠狠刮過。半天，加西亞站了出來，“是我指揮失職，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加西亞感到有目光落到身上，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這次就算了，想要逃出我們得手掌心，那怕是流竄過來的AI也不是那麼容易。” 　　馬修擺擺手，不在追究。 　　“這次行動當中，所有子彈都裝入了定位係統，他們跑不了。” 　　加西亞驚疑開口：“那群瘋子所進入的隧道都有安裝有屏蔽係統，我們應該無法定位才對。” 　　“如果是北極星的特製的子程序呢？” 　　加西亞鬆了一口氣，隨後又立刻挺直腰背，對馬修說道：“我會立刻追蹤定位。” 　　馬修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關於其他分部技術丟失的細節弄清楚了麼？” 　　“今天上午在北極星的授意下，分別在德黑蘭、馬裡、哈瓦那分別抓捕了數百人的盜竊團隊，不過他們在抓捕的大腦被燒毀，提取不到有用的信息。” 　　“值得注意的是，北極星在運行當地網絡時，遭遇到很大挑戰，一度無法正常展開工作。” 　　“你是說有人阻止北極星？”馬修皺起眉頭。 　　“對從當地發回來的報告，似乎是遇到比海神還要強大的阻力。不過，那邊還是順利完成任務。” 　　“那南美那邊如何了？”馬修想了想，還是問出口。 　　“委員會有人帶領一隻部隊空降下去了，反攻之後，目前處於戰時休戰狀態。” 　　“這麼說現在隻剩這裡沒有完成？” 　　馬修喃喃自語。 　　加西亞前走一步，詢問道。“還有就是，清水區是否進行次聲波清理？” 　　“這種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現在各個分部的北極星已經相連，你們要密切注意隨時可能傳回的信號。” 　　“是。” 　　加西亞和身後的士兵大聲回應。 　　很快一輛浮空車消失在空氣中。 　　加西亞站在浮空艇的邊緣向下看，找書苑 ｗｗｗ.zhａoshuyuan.com 水麵上水母一樣的建築依舊靜靜漂著。 　　“用電磁炮打掉建築，再用次聲波做最後清理。” 　　浮空艇緩緩駛到上空，長達百米的底部露出一個黑色窟窿，一個由兩根導軌包裹的槍管緩緩出現，電流在導軌上產生強大的磁場，隨聲艇身輕微晃動，一枚高速特製技術炮彈，快似閃電直接射中了水母中央區域。 　　一片三四十米綠植環繞的太陽能板，頃刻間被擊沉，強大的力道在四周激起兩人高的水浪，周圍直徑幾百米的玻璃建築紛紛炸裂。 　　金屬炮彈一路直穿螺旋通道，擊穿了整個球形空間，最後更是射入圓臺之中。 　　之後發生劇烈的爆炸，即使在海底，依舊有強大聲音和震感傳遞到海邊部隊。 　　大約三十分中之後，水麵飄起一些塑料泡沫工藝品。 　　加西亞對著身邊的部下說道“再用次聲波清理一邊，清理之後立刻讓部隊匯合，等待接下來的命令。” 　　1個小時後，浮空艇離開了一片狼藉的清水區。海岸邊的部隊大部分已經前往夢公司的分部，準備等待最新的任務，剩下的繼續勘察。 　　隻留一隻部隊在附近巡視，以防漏網之魚。 　　海麵上垃圾漂浮，一個人從水下浮了上來和一片木板和漁網混在一起。那人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見巡邏的士兵後，又消失在水中。隻在原地留下一堆咕嚕嚕的氣泡。 　　一處木板搭建的老舊棚屋中，那人換下身上臃腫的衣服，從地下室裡拿出一件豎領的朋克大衣，穿在身上。隨後用助燃劑燒掉衣服，消失在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