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不到究竟過去了多久。 可溫熱的感覺始終都在,這才讓陸申能夠一遍又一遍地運轉體內的元靈之氣。 至於引力中心早就已經形成,但目前的關鍵是身上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破損依然存在,虛弱無力的感覺異常強烈。 隨著周天運轉次數的增多,漸漸地……處於身體四肢處的微小裂縫被修復,充實的感覺一閃即逝。 溫熱之意不減,元靈之氣愈發集聚,胸腹處的巨大破損也開始了一點一滴的彌合。 …… 榮先醫院的搶救室幾乎每天都是飽和的狀態。 隻有那麼一間,此刻靜悄悄的,可各種精密儀器上跳動的數字說明此處確實躺著一個危重病人。 忽然,某處屏幕上幾個數據不經意間跳動了一下,被輪流待在儀器旁的醫護立刻注意到了。 整整五天時間過去,陸申終於有了反應! 立刻喊來了負責陸申的主治醫師和一直在關注著此處動靜的警方。 “這麼說他真能活下來?”朱冬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其實這幾天下來心中早就沒了期待,因為這種危重情況拖的時間越久希望越是渺茫。 “不好說,隻能說情況正在往好的方向轉變,陸申目前的運動係統正在逐漸恢復,尤其是四肢部分的恢復進展較快,這種情況著實離奇” “通常來說在這種情況下,都是循環係統先行恢復,而後帶動一係列器官開始正常運轉” “可眼下……” “先不說這些專業的東西,薛醫生離開的時候也說過,普天之下疑難雜癥千千萬,莫名其妙就自發痊愈的情況不在少數” “你隻需要告訴我,他之後能不能醒過來”朱冬實在是不想聽眼前年輕的醫生囉嗦。 “按照目前的恢復情況來看,三到四天時間左右” “好,那就辛苦你們再勞心幾日,我這就和領導匯報情況”朱冬點了點頭,而後便立即聯係上了謝中洲,但卻得到了一個令他十分意外的消息。 …… 胸腹處破損的修補情況比陸申預計的要慢得多。 尤其是一開始接連運轉了幾個周天絲毫進展也沒有,陸申不得不臨時嘗試新的方法,那就是以五臟為核心進行小周天循環。 運轉的頻率大大提高後,終於有了那麼一絲修補的進展。 陸申是絲毫都不敢停歇,爭分奪秒地做著枯燥的修補工作,終於…… 支離破碎的身體修補完成,而且在元靈之氣的作用下已經完好如初,一點都沒有曾經破損的痕跡。 腦內虛弱的感覺漸漸消散,四肢百骸處開始不斷湧現出充實的感覺。 很快,對身體的掌控感便出現了。 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映入陸申眼簾的是一幅淒慘至極的畫麵。 渾身都浸泡在溫熱的白色液體中,鼻尖處傳來了些許腥臭。腦袋上戴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材質有些冰涼的儀器,渾身上下遍布著各種大小不一的管子,胸腹處縫合的痕跡隨處可見。 當然除此之外,在陸申睜眼的那一刻,就從外麵陸陸續續走進來的一大波穿著白大褂的人,他們看著自己,仿佛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莫名的生物一般。 眨巴眨巴眼睛,沒有一絲力氣做其他事情,陸申隻能任由他們擺布自己的身體。 醫生們的動作很快,在完成了一係列檢測後,先是將周身的溫熱液體全部放空,而後依次取下了身上各處的管子,接著就是兩三個醫生同時開始了縫合工作。 看著這番景象,陸申心中忽然湧現出了一種奇怪的感悟。 身體隻是一副皮囊罷了。 他們為什麼這麼在乎自己,為什麼要堅持救活自己?這世界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悄無聲息的死去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而自己當時為什麼會下意識求救……是潛意識裡的求生意誌嗎?可活著又為了什麼…… 英俊健碩的外表?到頭來不過就是這般毫無尊嚴地的讓人擺弄罷了。 可要是說是高潔不羈的靈魂,卻也離不開這具陷入紅塵中的肉身。 都說生死之間有大智慧。 可陸申此刻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學校老師曾不止一次地教導過他要為社會做貢獻,但他又能從中獲得什麼? 幸福感……亦或是成就感? 這一切都沒有答案,對於大多數像陸申這樣成長起來的孩子來說,談興趣愛好尚且可以,但若談人生理想則為時過早。 就這樣,如同一個冷眼旁觀的路人,陸申看著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被抬了出來。 瘦骨嶙峋的身軀,不僅肋骨清晰可見,就連手臂雙腿也能看到骨骼的輪廓,說是一具乾屍也不為過。 回到了熟悉的單人病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陸申看著護士給自己掛上了各種各樣的營養液,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精神,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 又做夢了。 但這次的夢很和以往不同。 他變成了一個野孩子,終日生活在荒野上的一個直通天際的大樹上。 餓了就摘樹上可口的果子吃,渴了就喝晨間匯集於葉片的露水,累了就鉆到一個由枝葉搭成的簡陋小窩。 忽然有一天,野孩子發現大樹周圍站著一大幫子人,從模樣上看很像是自己的同類,有一樣的五官,有手也有腳。 不過他們臉上的表情似乎更加驚訝。 而後非常熱切地向著自己張開了懷抱,他們這是想要照顧自己嗎? 野孩子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看了看臟兮兮的身體,簡單的對比了下,看起來比樹下圍著的那些人還好一些。 雖然不知道跟他們走會發生什麼,但野孩子覺得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有果子吃也有露水喝,於是向著他們搖了搖頭。 可這個動作卻刺激到了樹下圍著的人群,他們張開的雙手開始舞動,想把野孩子從樹上拽下來。 但這棵樹實在太高了,他們怎麼努力都夠不到最近的枝乾,而後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他們以自身為梯子,支撐著別人試圖站得更高些。 野孩子有些害怕,於是便轉身向著樹的上方爬去。 稚嫩的臉龐向著上方看去,茂密的枝葉層層疊疊,好在總是有著光亮透過。 一步又一步……那是野孩子從未涉足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