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是猶如墨水一般漆黑的背景,近處是散發出淡淡光芒的星球,無數的光點像是鑲嵌在這兩者中間的寶石再不斷閃爍。 寂靜的宇宙空間中正在爆發一場激戰,球形的星舟和梭形的星梭在宇宙空間中四處穿梭,絢麗的各種光束從上麵飛射而出。 而擋在星舟飛行軌跡上的便是片黑壓壓的噬蟲群,長著三角翼的,帶著長條身體的,和星舟差不多大的,比後方星艦還大的,各種各樣的噬蟲就像粘稠的液體,填滿了宇宙這個杯子,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都是它們。 而在這其中,有一個戰士沒有乘坐星舟,而是用自己的身體在宇宙空間中飛行,白底金紋的戰甲和瀟灑的裙擺昭示了他的身份,從頭盔縫隙中探出的灰白長毛在失重條件以奇特的狀態漂浮。 在聖星麵前的是一個有類似蜈蚣身體的怪物,上半身有兩個長長的刃狀前肢,背上長滿尖刺,獨特的外形即使在噬蟲之中也沒有相同的第二個,這自然是一個中樞單元。 聖星和中樞單元在廣闊的空間中,以高速呈螺旋狀盤旋飛行,銀古從周身放出道道粗壯的能量洪流射向中樞單元,對方把背上的尖刺如導彈一樣齊射出去,同時用一節一節的身體靈活的環繞光柱向銀古靠近。 而銀古突然像是等到了想要的時機,停止移動,右臂一揮,一道光線橫向飛出,並且迅速的膨脹,將中樞單元的尖刺化為灰燼,將蜈蚣般的怪物攔腰切斷,接著繼續往後飛行,不斷膨脹。 最終,一道綿延數千公裡的光芒橫亙在蟲群之中,將其中的噬蟲盡數摧毀,而星之民的戰士們早已從意識網絡中得知了這次攻擊,及時避讓。 銀古平靜的看著自己發出的攻擊,再沖刺出去,消滅殘餘的噬蟲。 ··· 意識重回現實,銀古又結束了一次對過往戰鬥的回顧,意識波向外散去,天已經亮了,到了三月,冬天也算是要正式告別,晨光愈發明亮,白一清還在睡覺,不過大概馬上就要醒了。 回憶往昔的戰鬥,這本該是銀古的習慣,如今卻漸漸變得有些陌生了,曾經的聖星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已經許久不曾戰鬥了。 以前,每次戰鬥時銀古的心中總是既平靜又澎湃,平靜的是自己對戰鬥的注意力,仿佛能夠感受到全身每一個角落的狀態,澎湃的是那踐行使命所帶來的滿足;這種狀態下,銀古會有一種在為使命奮鬥的充實感,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原本他以為隻有戰鬥才能讓他得到這種感覺,但是意外的是,現在即使很久不曾親身戰鬥,他也並不感到空虛。 銀古想這可能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失去了戰鬥的能力,但是卻對世界有了更深的認識,這反而讓他變得更加充實。 以前的他以為消滅噬蟲隻要乾掉眼前的敵人就好,現在才明白,這種隻要做了什麼,事情就一定會朝想要的方向發展的想法,太過單純。 在這個意義上,他其實也和一清一樣,天真得還像個學生一樣,說來也巧,雖然對人類來說他已經230多歲,但按照星之民的壽命來說,他其實和白一清一般年紀,兩人都還是太過年輕。 不過,即使能認識到這個世界的錯綜復雜,銀古也明白,這不代表自己就能找到種種問題的答案了,他和一清要做的,要學的,都還很多。 至少現在,自己最能發揮作用的地方,還是戰場,但是和以前不同的是,對於戰鬥,會思考到更多東西。 清晨漸漸來臨,銀古也結束了遐思,意識波擴散開來,開始例行的檢視,準備迎接,下一場戰鬥。 西非,一個名為拉哥安的國家,它的版圖裡,國土形狀會在西側的中部有個凹陷,而此刻,就在凹陷的這片地區裡,人們正在慌亂之中,本就不寬敞的馬路被塞的水泄不通,大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火車站內人山人海,爭相往到站的火車湧去。 對比洶湧的人流,維持秩序的人員就像江河裡的小石子一樣,隻能被肆意的沖刷,扯著嗓子用擴音器喊叫,但聲音卻難以傳達出去,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噬蟲襲擊即將到來。 本次襲擊中心區就位於拉哥安西部,隻算中心區麵積就預計超過五千平方公裡,算上襲擊區和警戒區,幾乎覆蓋了當地的整個省份以及周邊的部分地區。 這片地區的總人口在歷次襲擊中來說不算多,需要轉移的總人口約為六十到七十萬人,比起蘭波襲擊要疏散的人還要少一些。 然而和蘭波不同,和眾多欠發達國家相同的是,當地的基礎設施並不發達,同時人均收入較低,戶均汽車數量也少的可憐,大部分人必須仰仗公共交通撤離。 這就導致了混亂,襲擊規模逐次增大,從一開始的一座山,一座小鎮,到一座城市,幾座城市,再到現在,疏散麵積已經擴張到了省份的大小,最終突破了一個臨界點,許多國家轉移民眾能力的臨界點,拉哥安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無論能力能否達到,逃離這裡都是民眾們的唯一選擇,所以他們隻能不斷地湧向各個車站,可是他們等不到下一班車,隻等到越來越多的人,看不到自己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隻看到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焦慮化作的引線在人群中不斷燃燒,火星以人們的情緒為方向,四處蜿蜒,燒到盡頭,無形的炸彈就會引爆,人們對此似乎一無所知,又或者知道這點,但還是在恐懼的驅使下加速著引線的燃燒。 而就在炸彈似乎快要爆發,在蟲群到來之前便引發悲劇的時候,引擎的轟鳴聲響起,帶著沉重裝甲的坦克車在車流中逆向駛來,緊跟其後的是邁著鏗鏘步伐,穿著綠色軍裝的拉哥安士兵們。 其中一些士兵來到一個汽車站的人群前,躁動不安的氛圍也被隨之驅散。 人群把注意力轉向這夥人,期待,不安,害怕希望破滅,又不敢放棄希望,各種眼神交織在一起,團團圍住成為焦點的士兵們。 “安靜!安靜!”領頭的士兵,舉起擴音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站在高處,對所有人喊話。 在嘈雜聲漸漸平息,人群最後方也能聽到他講話後,他接著開口:“這裡的所有人,現在立刻趕往西邊的廣場,那裡會有運輸機帶你們離開!到廣場去,我保證,所有人都可以平安撤離。” “哪裡來的運輸機!”“廣場怎麼會有飛機!”“你們是不是想把我們丟在這裡!”人群中發出了質疑聲,這也是顯而易見的質疑,依照他們的常識,在這個連機場都沒有的地方,怎麼可能會在一個廣場有飛機接他們離開。 領頭的士兵沒有急躁,他知道被質疑很正常,因為在他得知命令的時候也感到了困惑,但是他也知道,看到一個東西後,所有疑慮都會煙消雲散。 豎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他有些得意的說:“你們看,天上的是什麼。” 黑壓壓的人群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接著是一張又一張吃驚到合不住的嘴。 灰色的鋼鐵巨鳥,不知何時來到了這座城市的上空,在離地大概幾百米的高度滑行,將近五十米長的機身以頗具壓迫感的姿態越過人們的頭頂,繼續向西邊緩緩下降高度;而同樣的巨大運輸機,還有幾架,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甚至一度以為這是要墜落的飛機,但是他們沒有聽到墜落的聲音,隻看到運輸機不斷下降高度,然後消失在樓宇之中。 “好了,抓緊時間,趕快撤離!”士兵扯起大嗓門驚醒還在懷疑這是否是現實的人們,他可沒有時間讓人群沉浸在幻想之中,光靠看的,可沒法把這些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