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人強製按進了水中。 shell的意識再一次蘇醒時,第一個感覺就是……濕潤。 有什麼東西,把自己給沾濕了。 “啊……啊……” 她哭了起來,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疼痛難以忍受……她的眼睛瞎了。 shell哭了很久,直到自己身體的部分感知恢復了正常。 鼻子乾的簡直就像是被刀切割,每一口呼吸都會牽動著整個口腔傳來灼燒的感覺,就是這份痛苦讓她停止了哭聲。 她頹喪了一會兒,靜靜等待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平靜降臨。 但是,她沒有死。 痛苦的感覺讓她又一次想要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死神要這麼折磨她,卻不願奪走她的意識,讓她歸於平靜? 但一張口,剛想要發出聲音,那種撕裂的疼痛就再一次傳來,令人無法忍受。 女孩隻能強忍著情緒,想要用手摸索……手被炸碎了。 隻有半截胳膊能輕微的蠕動。想要動腿,但腿部卻沒有傳來任何感覺…… 她放棄了。 …… 延光,鹿聆霜和常淵三人,此時正看著麵前的軍用運輸車發呆。 三個人此時都換上了軍裝,延光和鹿聆霜都是褐色的款式,肩膀上的墊肩和腰帶組合起來,顯得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和以往完全不同了。 但是常淵的服裝卻和他倆截然不同,內部是黑色緊身的款式,外麵套了件藍色的外套,因為完全不同的畫風得到了另外兩個人的質問。 而得到的回答是:這是【正義學派】的標準外出款式,如此一來進入危險的戰爭地區,交戰雙方任意一軍看到這個款式,都不會隨便開槍。 畢竟【正義】關乎的不僅僅隻是單一某國的利益,更是和全人類能否在【災厄】中存活下來都有很大的關係,攻擊他們就相當於和全人類為敵。 因此,哪怕是戰爭區,也會對【正義學派】持包容態度。 而常淵作為【緋紅正義學派】的顧問,耍個小心機,四舍五入一下,穿個【正義學派】的成員服,無傷大雅,有利無弊。 終於,集合了兩輛運輸車的成員之後,三人正式開始出發。 本次行動加上他們三,一共15人,算是一支斥候小隊,他們接下來要坐車去的地方是機場,然後直達邊城,轉坐船,進入大雨林的喀斯麥爾河,而後沿河水深入,接近波爾波勒與大雨林邊界,之後下車,駐紮,然後就會開始屬於他們的搜尋任務。 “保存體力啊,三位顧問。” 坐車上的時候,與顧問坐在一起的本次行動小隊的領頭隊長之一,延光認出,這是當初他帶他來參加顧問海選的那個“老大”。 “我叫熊黑,三位顧問,這次行動要多多指點我們哈。正義學這類的事情……我都不太懂的。” 延光輕輕輕笑道:“不是應該叫老大嗎?” 誰知熊黑連忙擺擺手: “哎哎,別這樣,延顧問,我可受不起。要是叫別人聽見,以為我以下犯上呢。” “下犯上?” 延光疑惑地嘀咕了一句,而一直閉目養神的常淵,聽到後主動解釋道: “雖然沒有實際權力,但在製度裡我們三個人是跟兩位主任和秘書長三個人平級的。” “哦哦……這個意思啊。” 延光想起了今早南湘尋對自己畢恭畢敬打招呼的樣子,算是解除了一個疑惑。 “那要不就叫熊大吧?”鹿聆霜突然提議道。 延光撲哧笑了:“我覺得不錯,挺親切。” 常淵則顯然不同意:“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誰知道熊黑對這方麵倒完全不在意: “顧問們,你們喜歡咋叫都行,隻要別叫我老大……到時候梅主任聽見了真不好……” 鹿聆霜突然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 “欸……什麼黑心企業第一天上班就要人上戰場的。” “委員會可不是工廠。”常淵說。 延光也表示:“的確……部隊裡都還有訓練期的。不過秘書長說了,我們其實並不是去正麵戰場,而是待在後方,如果是這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熊黑見鹿聆霜如此抗拒,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欸,你們顧問當初參加海選的時候,難道還不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嗎?” “當然想到了!” 鹿聆霜一邊抱怨一邊放下手,然後從自己隨身的小包裡拎出來一顆糖吞進嘴巴裡,搞得常淵和延光人有些無語,原本以為裡麵帶的會是什麼東西,結果竟然是零食…… “就是知道會去危險的地方,深思熟慮之後才報的名!” “但是誰能想到剛上任第一天呢……” 她將糖果嚼碎,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說道:“爭取三天之內就回來吧!” 延光和常淵互相看了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無奈地笑了。 ----------------- shell不知道自己消極地等待了多久,隻是一直處於半夢和半醒之間,每次意識沉寂下去的時候,她都因自己可能會就此一睡不醒而感到安心。 但是每一次醒來,身體的疼痛又讓她更加絕望。 一心隻希望能結束痛苦的時間,然而卻遲遲沒有到來。 自己的身體頑強到讓她感覺厭惡,她甚至覺得身體是身體,意識是意識,她的軀殼一直在渴望地活下來,但自己的靈魂早就已經想要離開了。 看不見動不了的她幾乎快要在內心詛咒自己: “快去死啊,快去死啊,快去死啊,快去死啊……” 但是身體傳來的疼痛卻在不斷提醒著她: “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越是去忽略這種疼痛,去追求意識的沉寂,這疼痛就越是清晰,越是難以忍受。 終於,她一狠心,用盡自己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氣,像屠宰場地上的那條已經摔碎了腦袋的魚不停地甩動自己的身體。 “啊————!!!!” 終於感受到了一股撕裂感從自己的腹腔裡傳出,她感覺什麼東西斷了,又好像還有什麼連著,未知的熱物開始在地上堆起,發出十分黏滑的聲音。 難以形容的酸脹感從自己腰部傳來。 ……不論怎樣,她這下肯定會死了吧。 她這樣想著,在這最後的一份來之不易的溫暖中,陷入了安心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