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國,二溝村。 村裡有一殺豬匠,大家都叫他張老三。 為人大氣,手藝精湛,家裡祖輩乾這個行當,十裡八村的鄉親們一要殺豬都來請他,日子過的還算紅火。 此時張老三正滿臉焦急的在家中院子裡等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個人的心都懸在嗓子眼。 他老婆正在裡屋生孩子呢,他一個殺豬匠什麼都不懂,就隻能乾著急。 期待中的小孩哭聲並沒有出現,倒是有兩個接生婆逃命一般,跑了出來。 看都沒看張老三一眼,一眨眼就跑遠了。 倆接生婆都五十多歲了,走道都得拄著棍子,結果現在腿腳伶俐的跟兔子似的。 張老三看著倆老太太的背影,樂嗬嗬的,心道:這倆老家夥,嘿,從我媳婦屋,蹭蹭的就跑,跑的飛快嘿! 張老三隻聽倆老太太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跑啊!鬧妖精了!” 張老三整個人一激靈,拿起乾活的布兜子,從裡邊抽出來殺豬刀,蹭就鉆進了臥室裡。 “咯咯咯咯...”房間內隻有一個小孩子詭異的笑聲。 一個年歲大了一些的產婆子倒在地上,媳婦也是一臉汗水,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好像睡了過去。 張老三走上前,看看自己老婆,看看地上的產婆子,都沒什麼大礙。 接著,張老三拿著尖刀,看著被產婆丟在被子上的小孩。 身上全是羊水和血跡,自己坐在那咯咯的笑。 張老三一個殺豬的,膽子壯。 走上前去,給小孩擦了一把,用被子把小孩包好。 小孩在張老三懷裡,瞅著張老三,笑個不停。 張老三看著小孩,也覺得有點瘮得慌。 張老三把小孩放在一旁,推了推媳婦,把媳婦溫柔的叫醒:“媳婦!李梅!醒醒,醒醒!” 李梅迷迷糊糊的看著張老三,道:“老三?把孩子抱過來,我看一眼。咦?誰在那笑呢?笑的真怪。” 張老三欲言又止,眼睛撇了孩子一下,撓撓頭道:“呃,小梅,你先歇著,聽話。” 李梅一看張老三支支吾吾的樣子,眼珠子一下子就紅了,還以為生產過程出了什麼事,人就像瘋了一樣,大喊:“孩子是不是死了?還是怎麼?誰特麼笑呢!別笑了!滾出去!” 張老三趕忙安慰道:“孩子沒事!我給你抱去,你先定定神再看孩子。” “快點!” 張老三把孩子抱到李梅麵前,看看疲憊的妻子,道:“你瞅瞅,咱還能要麼?以後再生一個吧,這個就扔了吧?行麼?我有點瘮得慌。” 小孩還在咯咯咯的笑,李梅雖然害怕,但這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一把抱在懷裡。 李梅罵街道:“我呸!你怎麼說話的,你敢!你扔吧,你頭裡扔了孩子,我後腳就死去!混蛋玩意兒!” 就這樣,孩子算是勉強保住了命,差點享年三分鐘。 “孩子一點問題都沒有!別扔!養養試試!”這時門外傳來這麼一句。 張老三推開房門走出去,看看是誰在說話。 隻見一個老道,仙風道骨,鶴發童顏,身穿青色開襟道袍,手持拂塵,好似神仙下凡一般。 張老三見這道人一副神仙模樣,一把拉住道人袖子,道:“老神仙,您快給說說!這孩子怎麼回事啊!生下來不哭,咯咯的樂,這多瘮得慌,我這心裡不安啊。” “你撒手!”老道人一扯袖子,接著撫摸胡須,道:“生有異象,必有不凡,你好好養著他就是了。” 張老三道:“哦,什麼意思?我沒念過書,聽不懂啊。” 老道接著笑道:“就是出生的時候,與他人不同的意思。這孩子是九世冤死命,這已經第十世了,總算過去了,孩子高興。” 張老三疑惑道:“什麼意思?聽不明白啊。” 老道皺著眉,沉默了一下,道:“沒事,你殺豬去吧,我懶得和你浪費吐沫,沒文化的東西。” “誒,好。”張老三乾咳一聲說道,轉身就去找殺豬刀。 張老三接著問到:“老神仙?要不你也留下吃一口?我要請全村……” 就這一扭頭的功夫,老道已經不見了,隻是傳來聲音:“把你們家祖傳的《術》書給這孩子,他以後用得著。” 張老三撓了撓頭,殺豬做菜,宴請全村,還給多給了三個接生婆一點錢,讓她們壓壓驚。 由於孩子出生之時,哈哈大笑,所以家裡給孩子起名叫張笑。 總之,因為老道的一番話,也因為張笑是家裡唯一的血脈,所以家裡十分疼愛。 自從孩子一下生,張老三就一直在思考,孩子以後怎麼辦。 還讓孩子跟自己學殺豬?天災之年餓不死手藝人啊,倒是能保證活命。 可這畢竟不是個好活計啊,孩子的爺爺就早逝了,自己又是一身的戾氣,小孩子見到自己都會被嚇哭,不知道和殺豬有沒有關係,不行!不能讓孩子乾這個。 張老三咬牙心道:老道說了一大堆,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就是這娃厲害的意思,我還是讓孩子念書吧,我就是餓死,也要給他供出來。 就這樣一眨眼十六年過去了。 ...... 張笑在這十六年裡,一直在念書,考了童生,中了秀才,如今正在進京趕考的途中。 距離京城還有四十多裡地,郊外。 清風徐徐,艷陽高照,晴空萬裡,祥和寧靜。 張笑背著書箱緩緩行走。 轟隆隆~ 突然之間,天色大變,毫無征兆。 厚重的烏雲從天上壓了下來,仿佛就在張笑的頭頂一般。 閃電連綿激射不斷,雷聲似鼓震耳欲聾,狂風吹打張笑的衣服,獵獵作響。 可奇怪的是,一滴雨都沒有。 這樣的天氣已經持續了十幾分鐘了。 張笑加快了腳步,尋找避雨的地方。 “怪了!怪了!怎麼突然就這樣了,這是憋著一場大雨啊。”張笑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張笑看到前方有一座廟,於是撒丫子就往廟裡跑。 張笑決定今日就留在這廟裡,過夜躲雨。 張笑打開廟門鉆了進去,原來這裡供奉的是孔聖人,這可正對張笑的路子。 學子拜孔聖人,那是應當應分的。 廟裡有些破敗,地上散落了許多雜草,還有篝火的痕跡,應該是經常有行路之人在此歇腳。 張笑趕忙放下書箱,給孔聖人雕塑燒香,磕頭跪拜。 這眼看就要進京城了,比預想的時間早了一些,還是可以在路上磨蹭磨蹭的,畢竟住在京城裡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一轉眼就夜裡了。 張笑攏了攏地上的乾草,鋪上被褥,躺了下來。 可是外頭的雷聲不斷,讓人難以入睡。 躺了沒多久,聖人廟的大門呼的被風吹開! 張笑看看門口,嘟囔一聲。 “真是邪了門了,一滴雨沒有,打了這麼久的雷,這得一個多時辰了吧。” 張笑起身要去把門關上,站在門口,手剛放到門上,一道金色的閃電,哢嚓一聲,劈在張笑的左眼上。 “哎呦!” 張笑趕忙往後倒退,手捂著眼睛,怪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躺地上打滾。 張笑捂著眼睛好嚎了一會,可是並沒有感覺眼睛上傳來劇痛,心裡覺得奇怪:難道是幻覺而已麼?實際上根本沒有閃電劈我。 張笑仔細的感受一番,眼睛除了有些冰涼以外,沒什麼其他感覺,緩緩的把眼睛睜開。 除了感覺這房間裡明亮了一些,看東西清楚了好多,沒什麼其他特殊的感覺。 張笑這才鬆了一口氣。 “張笑!張笑!!!”門外遠遠的傳來呼喚張笑的聲音 張笑沒敢吭聲,汗毛都立起來了。 這荒郊野嶺的,夜半三更,外頭不停的打雷,一滴雨不下,剛剛還有雷劈自己眼睛,而且現在自己離家上千裡地,竟然有人認識自己,喊自己名字? 總之一切都詭異到了極點。 張笑一下鉆進被窩裡,把大被蒙過頭,整個人縮在被子裡,心道:我可不搭茬,我就當沒聽見,活見了鬼了。 “別當沒聽見啊!張笑!出來!有事找你!” 這下張笑更害怕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己想什麼人家都知道。 張笑把被子掀開,站起身,手塞進書箱裡,抽出來一把殺豬刀,回話道: “誰!?” 外頭傳來聲音:“你出來,來!” 張笑怒吼道:“你進來!” 外頭道:“我不能進去,你快出來,我不害你,我認識你!” 張笑心說:好,你不能進來就好。 張笑又躺了回去,把被子蓋過頭頂,手裡握著刀,對聲音不管不顧。 外麵的人好像被張笑逗樂了,傳來一聲輕笑,接著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聽話!” 突然張笑就像鬼迷心竅一般。 心道:我出去吧,萬一人家認識我呢。 大半夜的,荒郊野外,就連張笑自己,都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接著張笑手裡攥著殺豬刀,就走出了廟門,不管不顧天上的電閃雷鳴。 “這邊!”外麵的人喊了一聲,給了個方向。 張笑跟著聲音走。 “這邊!” 張笑接著悶頭走。 “這邊!刀收起來!” 張笑也真聽話,刀收入鞘。 就這麼走了能有小半個鐘頭。 突然發現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仿佛給地上掛上了霜一般,根本就沒有烏雲和閃電。 張笑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趕緊回頭,看向聖人廟方向,孔廟仿佛被一個黑色的碗罩住了一般。 “張笑,來啦?沒什麼好奇怪的!很正常,就是鬧個妖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