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大門外 一輛幽黑的轎車緩緩停在大門門口。 蹲在門口守大門的衙差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次表現的機會,伸著帕金森似的手指指著停在門口的黑車跳了起來: “哎!哎哎哎哎!乾嘛呢?這可是衙門重地,你敢把車停……” 話未說完,一道腦滿腸肥的身影就從衙門裡沖了出來,一巴掌拍在那個衙差的後腦勺上。 啪! “你小子活膩了是不是!?” “誰!誰敢打……縣、縣太爺?” “滾!” 腦滿腸肥、五短身材的縣太爺一巴掌把衙差打了個滾地葫蘆,隨後縣太爺搓著手兒,一臉諂媚地湊到黑車跟前,堆著笑點頭哈腰地說道: “大人您來了!大人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實在慚愧!還請大人移駕偏殿,下官已為大人備好酒席,還請大人賞光!” 在縣太爺諂媚的馬屁聲中,轎車緩緩打開了車門。 人未顯,聲先至,清脆的玉器相碰聲從車內傳來,好似落盤珠歷歷、搖珮玉琤琤; 緊接著,從車裡探出了一隻腳撐在地上,那隻腳套著棉白短襪和白色的運動鞋,腳型嬌小,看上去僅堪堪一握。 腳踏實地後,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從車裡鉆了出來。 她穿著一件直達膝蓋的黑色長款軟風衣,嬌俏玲瓏的臉蛋上架著一幅幾乎遮住了半張臉的墨鏡,又黑又密的頭發上掛滿了精巧好看的發卡、玉飾等雜物,顯得亂蓬蓬的。 和常人不同,她的背後垂著一根又長又直的尾巴,尾巴上滿是金錢紋,尾巴搖晃間,她的長風衣被甩得微微拋起,宛若被風吹動。 “她在哪?” 下車以後,風衣少女將戴著墨鏡的臉轉向一臉諂媚的縣太爺,粉潤小巧的櫻唇輕啟,語調聽著格外冰涼。 “在臨時停屍房,還未入殮,您……” 縣太爺的腰彎得更低了,肥碩飽滿的額頭上不斷地冒出冷汗。 眼前的這位身高不足一米五、看上去羸弱不堪、弱不禁風的風衣少女,是他絕對不能得罪的存在。 衙門裡那個莫名其妙四分五裂的女孩,就是這位的至交好友。 從這位連夜趕來,甚至沒通知他一聲就跑到衙門大門的行為,足以證明這位的至交好友對這位的重要性。 這位的至交好友死在他的衙門,很難保證這位不會對他的衙門遷怒。 好在……他們抓到了兇手。 “您要不要先去看看兇手?” 縣太爺搓著手,連額頭上的冷汗都不敢擦,就這麼眼巴巴地望著身前的風衣少女。 “兇手?你們抓到的?” “是、是……” “放屁!混帳東西,回頭找你算賬!” 風衣少女利落抬腿用運動鞋狠狠地在縣太爺的肚子上踹了一腳,將縣太爺踹了個踉蹌, 隨後她風衣一揚,搖晃著豹尾朝衙門大門走去: “帶路!帶我去見趙月!” “好的,好的大人!” 縣太爺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風衣少女身前,一邊對著少女點頭哈腰、滿臉陪笑,一邊連走帶跳地為少女引路,活像是西遊記裡給唐僧引路的猴子——就是胖了點。 走進了衙門裡,此刻衙門已經變得雞飛狗跳,幾個打牌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衙差、獄卒們倉促地列了個陣型,分成兩邊迎接風衣少女的到來, 幾個原本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硬生生被好幾桶冰水潑得跟落湯雞似的,此刻正站在人群裡顫顫發抖。 在縣太爺的領路下,這群衙差、獄卒宛若眾星拱月般,簇擁著風衣少女走下了樓梯間,出現在臨時停屍間的大門。 望著幽白陰森的大門,風衣少女伸出手來搭在大門上,臨要推門,卻在這關鍵時刻遲疑了。 猶記得兩天前,趙月提著兩盒芋頭糕過來拜訪,那時她倆一起站在湖心亭邊上,時有微風拂過,將她的白色連衣裙連著滿湖的星光一同蕩漾。 那樣美好的人,如今卻四分五裂,不成人形,那樣的慘狀…… 唉! 在心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風衣少女緩緩將大門推開。 隻見臨時停屍間內,正中央最大的臺子上有一個兩米長、一米寬的凹槽,凹槽本應用白布蓋著,此刻卻被掀開了。 一個穿著囚服的少年正半跪在凹槽前,將手探向凹槽中,仿佛像在打撈著什麼。 他手中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刀,身上沾滿了血跡,仿佛像在血中洗了個澡似的。 在風衣少女推門而入的瞬間,那個穿著囚服的少年恰好將凹槽中的東西“撈”了出來。 是一顆沾滿了鮮血的頭顱。 趙月的頭顱。 這一瞬間,憤怒幾乎沖刷掉了風衣少女的理智。 她素手輕抬,似乎想做些什麼,但看到梁偉東手中的頭顱後,又猶豫了。 她將腦袋轉向縣太爺,沒有說話,隻是隔著墨鏡盯著,便讓縣太爺在一瞬間仿佛有了一種被猛獸盯上的錯覺。 “你……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 被風衣少女的眼神壓迫,縣太爺頓感壓力山大,忙指著梁偉東對身後的衙差們喊道: “愣著乾什麼?都給我上槍!把他給我拿下!” 唰唰唰—— 兩排衙差齊刷刷地把槍掏了出來,雖然這些衙差多半是水貨,但他們掏槍的動作卻是經過統一訓練的,但從這個動作看,他們幾乎能夠得上“訓練有素”這個稱謂了。 被兩排槍指著腦袋,梁偉東再遲鈍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妙,當即將趙月的腦袋放回了原處,隨後轉身就朝窗戶跑去。 “別動!別動!!再動就開槍了!” 呯! 一槍射出,梁偉東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在【分身術】的作用下,身體宛若一朵彼岸花般散開,隨後彼岸花的“花瓣”收攏,仿佛沒有中過槍一般繼續沖到窗戶邊,往窗戶外跳了出去。 窗外是停車場,堆了不少雜物,借著雜物和轎車的遮擋可以很輕鬆地跑到另一道樓梯,然後順著樓梯沖回衙門正堂去。 “別讓他跑了!快追!” “快追!他在A16區域!” “開槍!開槍!” 呯! 呯呯呯—— “你們這幫白癡!堵住樓梯口啊!!!” “他要到樓梯口了!快攔住他!!!” “他跑了!他跑了!!!” 一片紛亂的景象中,風衣少女帶著滿頭叮當作響的玉飾,宛若閑庭信步般走上了距離她最近的樓梯。 她不緊不慢地朝樓梯上方走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著她的腳步輕搖,她身後的尾巴也將被走路時帶的風掀開的長風衣撐起,露出她的約素小腰和牛仔小熱褲下兩根又白又直的腿子。 臉色煞白的縣太爺就跟在她旁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似乎想要為自己辯解,但風衣少女不想聽,聽得煩躁,轉身一腳將縣太爺踹得滾下了樓,這才繼續往樓梯上走。 走出樓梯口後,正看到一道身影,如一陣風,朝著衙門的大門飛去。 哼…… 墨鏡下,風衣少女的瓊鼻微微皺起,兩瓣兒粉潤小巧的唇抿得又細又直。 隨後,她一根套著白色運動鞋的腿子微微前探,另一根屈在身後支撐。 她伸出一隻手掌比對著正像風一樣往衙門外逃的少年,另一隻手攥緊拳頭,落在腰處。 終於,在拳頭、手掌、少年的身影重合的一瞬間,攥緊的拳頭朝少年的背影轟了出去。 【軍道殺拳——破】 一股無形而兇猛的氣浪朝兩邊瘋狂翻湧,僅一瞬間,少年的身體就被氣浪撕碎,轟成了一團爛糊的肉泥。 一拳轟出,在一眾驚恐、羨慕、畏懼的目光中,風衣少女緩緩地收回了拳頭,一甩風衣,轉回身去。 “一群廢物,這種貨色都對付不了。” 她不鹹不淡地罵了一句,留下滿臉愧疚、自卑的衙差們,緩緩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邁腿。 然而,這一腿在將落未落的時候,風衣少女的身體忽然頓住。 在風衣少女身後,那團被轟成了肉泥的渣子中,一根翠綠色的權杖緩緩從肉泥裡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