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不言打開辦公室的門時,噴湧出的煙霧熏的他睜不開眼。 辦公室內坐著幾個青年男人,此刻正穿著襯衫把領帶插在胸前的口袋,露出疲憊的表情。 沒有和他們打招呼,李不言徑直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又順手將盛滿煙頭的煙灰缸倒掉。 為首的男人看了李不言一眼,扯著發啞的嗓子說話了。 “人到齊了,現在開始案件說明。” “案發現場是死者在城郊某處的房子裡。死者全身赤裸躺在床上,被褥被汗水浸濕,身體蜷縮雙手半舉,表情極度痛苦,口鼻均被嘔吐物堵塞。 沒說兩句,李不言出聲打斷:“是誰報的案。” 男人並沒有因為被打斷感到不悅,而是轉過身體回答道: “是死者的秘書,死者是消防部門的要員。據他交代死者每周二都會去那棟房子。” 李不言點點頭,開口問道:“有沒有可能是醉酒後嘔吐導致窒息死亡?” 男人搖頭,邊說話邊示意周圍人遞給李不言一個平板。 “死者本周沒有任何酒局,屍檢也沒有檢測出酒精成分,另外,臥室的墻上我們發現了這個……” 李不言看向平板,平板上顯示著一張死者臥室的照片。 隻見臥室的墻上扯著一道橫幅,上麵寫著: “至此,對第一個人的復仇已完成。” 李不言愣住,眼睛死死盯著“復仇”二字。 “去看一下現場吧,這個案子一時半會兒講不完。”青年起身,招呼李不言和另外兩個男人出門。 案發現場離警局很遠,是在市郊修建的一個洋房小區,由青年驅車前往。 “韓哥,橫幅來源去查了嗎?”路上李不言打破了沉默。 韓哥當然是指為首的青年,他名叫韓不佞。 “已經派各個轄區的人去查管轄範圍內的打印店了,估計很快就能查到。”韓不佞似乎習慣了李不言的直來直往,看了一眼後視鏡答道,頓了頓又補充說明。 “做橫幅是為什麼?留下的線索太大了,挑釁警方嗎?” “復仇是需要被人看到的。”李不言輕聲回答,像是在為嫌疑人辯解。 韓不佞不再說話,專心開車又似乎在思考著。 來到死者所在的小區,小區新建不久。韓不佞來到傳達室,頭伸進窗向裡麵喊話。 “師傅,我們是市刑警支隊的,麻煩開下門。” 保安正在傳達室裡低頭玩手機,一身藍色製服洗的發白,胸前寫著“新海物業”,聽到聲音也不抬頭。 “師傅,麻煩配合一下工作,請開下門。”韓不佞又重復了一遍。 這次保安終於有所反應,不耐煩指了指窗邊的遙控開關,眼睛依舊盯著手機屏幕。 “看到沒,之前來調監控也是這態度。”韓不佞苦笑。 “監控呢?”李不言問。 “不趕巧,正好存儲設備滿了刪了。來訪記錄本更是一個字沒動。” 看來通過當天進出小區的人來篩選嫌疑人是不行了,不過李不言另有辦法。 “這就是死者家了,門鎖沒有撬動的痕跡。” 來到死者家門口,韓不佞繼續講著案情,又掏出一盒煙,抽出兩根遞給後麵的兩個警察。 “你們兩個透口氣去,抽根煙休息休息。” 等兩名警察走後,韓不佞又從袋子裡摸出一個密封袋,裡麵裝著一根頭發。 “快點。”韓不佞將頭發遞給李不言。 李不言接過,頭發在手中憑空燃燒,周圍色彩連同韓不佞一起瞬間消失。 李不言回到了案發現場,準確的說,是案發時的現場。 “看到死者了嗎?”韓不佞的聲音從虛空中響起——在入殮時間內李不言無法看到現實時間裡的事物。 “看到了,死者在晚上7點20回到家中。”李不言答道,視野裡出現了一個中年男人,是死者。 死者頭發稀疏,挺著大大的啤酒肚。 “在八點整接到一個電話,聊的挺開心,死者通話記錄查了嗎?”李不言接著問,在入殮時間裡他可以控製時間的流速。 “查了,是個虛擬號碼,你能聽到他們聊什麼嘛?”韓不佞反問。 “你知道我聽不見的。”李不言對韓不佞的明知故問感到不悅。 剛要繼續,卻看到死者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身,沖著他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李不言很確定,死者正在和他對視,他頓時跳了起來,這感覺就像是剛睡醒的下午,睜眼卻發現自己枕頭旁有一條蛇正看著你。 “啊——”縱使他入殮多次,這種詭異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讓他不由得驚叫了出來。 “別怕,我在!沒事的,怎麼了?”韓不佞的聲音響起,李不言感覺有一雙大手在虛空中扶住了他。他頓時為之前的不禮貌感到後悔。 “死者,正對著我笑。”李不言極力冷靜,但是聲音還是有點發顫。 “死者能預知未來看到你?要不要終止入殮?”韓不佞擔心李不言安危。 “夢中人,死者已經入夢了。之前的電話就是催眠暗示,他是對著夢中的人笑。”李不言冷靜了下來,又接著對著自己打氣到:“冷靜點,這種小伎倆你應該能一眼識破。” 韓不佞聞言,鬆開了手。李不言很想說還是繼續扶著自己的好,張了張嘴又沒好意思開口。 果然如他所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死者在微笑後徑直越過他走向了門邊,打開門鎖,又轉身走進臥室。 “門鎖是死者自己打開的。”李不言恢復了狀態,繼續跟著死者一路來到臥室。 “死者自己脫掉了衣物,躺在床上,嗯……有明顯的生理反應。應該是夢中人構建的桃色方麵的夢境。”雖然有點辣眼睛,但李不言還是強忍著不適繼續看下去。 突然,死者身體劇烈顫抖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身體迅速蜷曲,雙手在半空中胡亂地抓著,瘋狂的嘔吐。 李不言已經看過很多次死亡的場景了,沒有被這場麵震住,立刻給出了判斷。 “死亡時間為晚上八點十分,整個過程持續了一分多鐘。看死者反應初步判斷為夢到火災,夢中的痛覺導致嘔吐。” 說完,李不言終止了入殮。 “消防部的官員在夢中被火燒死,這兇手挺講究啊。”韓不佞見李不言結束了入殮,掏出根煙點燃,又順手遞給李不言一根。 李不言剛想擺手拒絕,就見之前的兩名警察氣喘籲籲的沖進來。 “什麼事這麼毛躁,有事不知道電話通知?”韓不佞麵對下屬卻是另一個態度。 “頭兒,接到報案,新海新城接到報案。”其中一個急切的說道,另一個連忙遞過手機。 “這是現場的同誌發來的照片。” 李不言搶先接過手機看,就見照片中一個中年男人蜷縮在廁所的洗手臺下,血順著嘴流了一地。 洗手臺的鏡子上寫著紅色的字: “至此,對第二個人的復仇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