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國皇宮 想來,國師他們前往北漠已經有兩三個月了,可能是國師不想讓他們擔心,或者說根本騰不出時間來寫信,畢竟戰事吃緊,至今為止仍舊沒有一點音信傳來。 也不知道此刻他們那邊戰況怎麼樣了。 想到這,張袁大人不由得裹緊了自己身上的鬥篷,在城樓上站了許久,是時候回去了,寧舟陛下近來偶感風寒,他不能離開他身邊太久。 此時已經正值寒冬臘月,外麵雪花紛飛,僅僅一夜之間,整個長安城內,就已經被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積雪,整個皇宮完全沉浸在了白雪皚皚的世界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雪的緣故,整個世界一時間都寂靜了,大街小巷,皆是靜悄悄的,就連作為整個長安城最為熱鬧,最為繁華的永樂長街此時也都被大雪覆蓋了。 因為雪是這世界上最純潔無瑕的東西,它不僅可以蓋住世間所有的嘈雜聲,褪去世間所有的顏色,在這個偌大的大千世界裡,讓人們眼裡看到的隻有雪的白,聽到的聲音也隻有雪的寧靜,多麼美妙的存在。 似乎它真的可以還給世人一個純潔無瑕的美好世界。 然而,在離皇城僅有十幾萬裡的漠北邊塞處,此時卻正在經歷著一年中最為殘酷,惡劣的生存環境。 陣陣襲來的狂風暴雪,夾帶著黃沙,漫天狂舞,然而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卻駐紮著一批常年鎮守邊關的強悍軍隊。 隻見在那白雪皚皚的世界裡,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那裡正矗立著二三十個帳篷,在這個隨時都有可能被狂風拔根而起的地方,這幾個小帳篷卻是依舊紋絲不動的紮根在那裡。 即使外麵狂風沙沙作響,但是在這幾個小帳篷內卻築起了一個個溫暖的小世界,戰士們現在都在帳篷裡麵圍著火爐吃冰棍,沒辦法,這裡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吃的,儲存的糧草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吃完了,也就是說他們吃了差不多一個月的冰棍,就這麼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硬生生的存活了下來。 主營帳內 “李程和吳嵐兩位將軍聽令。” “屬下在。” “今晚雞鳴時刻你們就帶人去襲擊漠北的東營,目標是捉拿他們東營的頭目,沒必要驚動他們士兵,大家好多天都沒有吃東西了,也給兄弟們保留些體力。” 諸葛城說著給他們遞過去了一塊令牌。 李程和吳嵐兩位將軍接過指令後立刻道:“李程與吳嵐得令。” “楊瀟與周肖兩位將軍。” “屬下在。”楊瀟與周肖兩人道 “你們兩位則負責西營,目標同樣是捉拿他們西營的頭目。” 說著同樣遞給了他們對應的令牌 然後又拿出了另一塊令牌,同樣交代了剩下幾位他們的各自任務,大家都一一領取了令牌。 “王耀天將軍。”諸葛城拿著一塊令牌道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將軍聞言即刻出列道:“到。” “你帶著一百名將士提前蹲守在璿瘋涯處,一旦看到有人從裡麵逃出來,即刻絞殺掉,絕對不能讓他們逃出去搬救兵。”諸葛城道 “是,王耀天得令。”王耀天接過指令道 最後,諸葛城拿出了最後的一塊指令道:“最後一道指令,剩下的五十名將士隨我前往北營,捉拿他們的主帥馬塞罕。” “國師,你身為主帥,絕對不可以上前線,如果一旦出現了什麼差錯,那我軍豈不是…” “沒有時間了”諸葛城打斷道:“此戰我們必須要贏,不然我軍將永遠沒有活著的可能,敵軍已經把我們逼到了絕境,我們沒有選擇。” 聞言,大家麵色都很沉重,縱使他們駐守在這裡多年,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難打的仗,也有可能那會兒有唐風國師在,現在他們知道主帥已經換了人,不再是唐風國師,所以他們就沒有之前那麼忌憚了,越發挑釁了起來。 唐風國師一直都是敵軍非常忌憚的存在,因為唐風國師他年少時就嗜血如命,是鐵打的存在,戰場上的他殺伐果斷,所向披靡,漸漸成為了戰場上一個恐怖的存在。 隻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很少帶兵打仗了,而是慢慢回歸到了幕後,即使如此,他們依舊對他的名字聞風喪膽。 時隔了十幾年後,也就是去年,唐風國師卻突然重新返回了戰場,那一次他是帶著陛下一起來的,也是那一次,時隔了十幾年後,唐風國師在戰場上再一次遇到了可以與他一戰的強勁對手。 那一次唐風國師雖然贏了,但是也好像沒贏,因為最後他也身負了重傷,這其中到底是唐風國師已經不如當年了,還是馬塞罕這個人太恐怖了。 總之可以確定的是這個馬塞罕絕對是個不容小覷的存在。 但是現在,諸葛城國師卻僅僅妄想帶上僅僅五十名將士就要親自去會會那個人,他們想想就覺得後怕,不是懷疑國師的能力,而是那個代價他們承擔不起。 國師他現在不僅僅是他們的主帥,也是整個梧桐國的國師,現在新皇尚且年幼,如今朝上朝下都是靠國師一個人在支撐著,如果國師這時候出了什麼差錯,那後果可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們誓死也絕對不能讓國師親自上戰場。 於是出言道:“國師,還望收回最後一條,您是絕對不能上戰場的,此戰要是輸了,大不了我們丟掉漠北,但是要是你出了事,我們賠的可能就是整個國家,所以還望國師慎重考慮。” 然而諸葛城心意已決,漠北是絕對不能丟的,不然唐風也不會用自己的軍隊駐守在這裡,而他,好像也迷上了對什麼都喜歡賭上一把,而且這一次他必須要賭贏,沒有退路。 漠北軍軍營內 “主帥,你說今晚他們會來嗎?”馬塞罕身邊的單奧然道。 “他們必須要來,他們已經沒得選擇了。”馬塞罕確信道 說起來,在這幾次交戰中,他越發覺得他們這個新來的主帥倒是有點意思,沒想到看似溫柔正直的那麼一個人,心思既然比唐風那人還要陰狠,極端。 本以為趕走了唐風,他們就可以拿下漠北,現在發覺他們這個對手既然比唐風還要棘手,雖然沒有正麵交戰過,但是感覺逼急了,這個人什麼都可以做出來,他隻是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 想到這,就是他這麼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將也不由得感覺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他的腦門。 但是他們也必須賭一把,其實現在他們的情況並不比他們好到哪裡去,如果再不拿下,他們就要被迫滾回漠北了,且十年內不得再出兵。 他的王之所以能夠這麼快答應自己再次卷土重來,是因為上一次他重傷了唐風,唐風是誰,他們梧桐國的國師,梧桐國曾經的戰神,是戰場上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就是因為有這麼一個人,他們才遲遲不敢輕舉妄動梧桐國。 直到去年,聽說他已經荒廢軍中之事多年了,一心輔佐鴻燁皇年幼的小兒子,所以他這才得以抱著一絲僥幸再次帶兵前來。 讓他出乎意料的是他既然親自帶兵前來了,依舊是主帥的身份,而且還帶上了那個讓他甘願褪去一生華光,一心一意去栽培的小太子。 不愧是所向披靡,嗜血如麻的戰神,時隔多年,依舊恐怖如斯,氣勢不減當年。 但是在那一戰中,不知道怎麼的,明明前一秒還殺紅了眼的他卻突然氣息不穩了起來,似乎在承受著某種極大的痛苦,臉上暴起的青筋肉眼可能。 見狀,不容他多加思考,提刀馬上殺了過去,他知道如果自己錯過了這個機會,自己絕對沒有從他劍下活下來的可能。 果然,正在極力承受某種痛苦的他根本顧及不過來這麼多,沒接下他幾招就被他壓了下來,漸漸處於了弱勢,最後兩人勉強打了個平手。 當時唐風硬生生的遭受了自己好幾掌,被迫當場狂吐出好幾口血雨來,而他最後也差點被他一劍刺中要害,那把劍當時隻要稍微再往內偏一點點,他就死了。 就是因為那一次唐風被自己重傷了,雖說害得唐風身負重傷的主要原因絕對不可能是因為自己,是他自己身體的問題。 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唐風已經不比當年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有信心打敗他拿下北漠。 所以他們的王這才給了他這次機會,如果再拿不下,那等待他的將是被革去官職,且漠北十年內不得再對梧桐國出兵。 隻是沒想到這次來的既然不是他,而是比他更難纏的對手,想到這,馬塞罕就麵色凝重,一切就看今晚了,他會親自會會那個人。 夜已深,一切依舊是靜悄悄的,難不成今晚真的不會來嗎,就在馬塞罕凝望著沒有一絲亮光的夜空思索著時,卻有人跑來喊道“主帥,西營遭到敵方襲擊。” 果然,他還是來了,聞言馬塞罕得意一笑,果真是如他所料,於是馬塞罕立刻對來人道:“一切安原計劃行事。”說著便也回了帳篷 而這邊,楊瀟和周肖等人趕來到西營時,西營那裡早已經漆黑一片了,燈火都皆數熄滅。 看來是所有人都已經睡著了,西營算起來也有十來個帳篷,要在這麼多個營帳裡麵找到他們的頭兒,確實還是有些難度的。 還有他們突然好奇一件事,各個營地之間為什麼要分得那麼開,還有現在突然覺得有些安靜得可怕的氛圍。 雖然這個點確實很晚了,但是也不會做到連一個巡邏守夜的人都沒有吧,怎麼看都太奇怪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故意引誘他們前來襲營似的。 想到這,他們倆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道不好,有埋伏。 但是來都來了,而且國師說了今晚的行動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所以他們現在為今之計就是先不要輕舉妄動,靜觀其變,再尋找機會伺機而動。 “楊將軍,我看要不這樣,我先帶一部分人去吸引他們火力,你再尋找機會。”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說不定他們的領頭還不在裡麵呢。”楊瀟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 “好像也沒有其他法子了,我看你的辦法可行,但是切莫戀戰。”楊瀟叮囑道 “行,我知道了。” 於是周肖將軍帶上了三十幾個人就出發了。 而諸葛城這邊,他知道那個人一定早有準備等著自己,其實他們就看對方誰更有耐心,誰的士兵更能熬。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依舊沒有一丁點消息傳來,諸葛城知道已經沒有繼續等下去的必要了,所以他直接來到北營,看來此次正麵交鋒在所難免了。 而馬塞罕這邊早已經燈火通明,隻為了等待他的到來,他也知道其實他們彼此都已經心知肚明了,既然如此,不妨就堂堂正正的打一仗。 “能夠深得國師如此認真的布局,說明把我當成了難得的對手,這真是讓我馬塞罕倍感榮幸。” 馬塞罕看著到來的諸葛城恭敬道。 “主帥過獎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廢話了,此一戰,不就是你死就是我亡,除此之外,無第二條路可走。” 諸葛城倒是不廢話道。 “那是自然,既然是主帥間的較量,那我們雙方就沒必要造成其他無辜的人員傷亡了,就你我一戰定勝負如何?”馬塞罕道 聞言,諸葛城不由得心道,這個馬塞罕真不愧是一個人物,既然還有如此人性的一麵。 於是道:“如此更好。” 於是雙方都傳令了下去,雙方戰士停止一切動作,不得再繼續。 “國師請。” 馬塞罕最後邀請道,此時兩人都已經騎在馬背上。 於是諸葛城也不再客氣,果斷就朝對方殺了過去,電光火石之間,兩位主帥已經打得難舍難分了,場麵爆裂無比,馬塞罕用的是刀,而諸葛城用的是劍,刀劍隻是他們兩人修為相互抗衡的媒介,一刀一劍間,皆是兩人強悍的修為對抗。 兩人由馬背上打到了地上,再從地上打到上空,然後又落回了馬背上,諸葛城一襲白衣,殺伐果斷,馬塞罕一身虎皮大衣,同樣兇猛無比。 在場的人看著這場打鬥,無一人不屏息凝神,唯恐下一秒宣布敗的就是他們的主帥。 兩人又打了十幾個來回,現在都或多或少顯現出了一些疲態,出手之間已經沒有起初那麼爆裂強悍了,而是都在想方設法尋找彼此身上的破綻。 隻見馬塞罕趁著諸葛城出手來回的功夫,直接提起自己的大刀直沖了過去,諸葛城避之不及隻能瘋狂於馬背上向後麵退去,最後在快要掉下馬背上的時候回旋殺了回來,兩人又並排坐在了馬背上圍著彼此廝殺著。 一戰下來,彼此都好不到哪裡去,中間諸葛城肩膀上有中了一刀,後背也挨了一掌,而馬塞罕腹部同樣身中了一劍,肩上也中了一劍,自己的胸部也承受了諸葛城一掌,現在兩人都棄了馬,果斷站在地麵上,都等待著給彼此那最後的致命一擊。 此時馬塞罕目光透露著兇狠,眼裡盡是殺氣,諸葛城也是,因為身著白衣,他所受的傷都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他的一隻手臂已經被自己肩膀上流下來的鮮血染紅了,再加上內傷,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之感,但是眼神卻是冷靜得可怕,眼中倒映出來的都是馬塞罕的身影,他必須要除了他,這樣危險的人,絕對不可以放他回去。 “對不起,我不可能放你回去了。” 馬塞罕聞言,身體不由得一顫,心裡一緊,心道自己難道當真要命喪於此了嗎。 於是故作輕鬆道:“那就要看國師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放心,我會盡力的。” 諸葛城說著果斷殺了過去,這次他絲毫沒有給對方還手的機會,劍影如網,盡數朝馬塞罕落去,讓他逃無可逃,最終避之不及,直接被諸葛城的劍刺穿了身體。 隻聽到他悶哼一聲,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劍已經從他身體裡麵拔了出去,然後緊接著一腳直接把他踹到了地上,他隻覺得五臟六腑都在流血。 “你!” “主帥!” 同一時間,馬塞罕和漠北將士們都驚呼出聲道。 “你輸了”諸葛城道,“輸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說著人已經站到了重傷在地的馬塞罕的麵前,手上依舊拿著那把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是嗎,那就請國師再補一劍吧,不然的話恐怕還死不了。” 馬塞罕此時卻突然笑得一臉愜意,仿佛他才是贏的那一個。 “正有此意。” 諸葛城說著提起手中的劍毫不猶豫的就刺了下去。 但是本該依舊冷靜異常的諸葛城的臉卻在完全刺下去的那一瞬間突然出現了裂痕。 然後他嘴角快速溢出了烏黑的血。 不知道馬塞罕是什麼時候偷偷操控了他的那把刀,既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同一時間從諸葛城的身後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馬塞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國師,除了你死我亡,其實還有第二條路,那就是同歸於盡。” 說完這句話,馬塞罕瞬間覺得全身都輕鬆了,自己死了也值得。 但是看到這一幕,楊瀟,李程等在場的所有梧桐國的人都傻眼了。 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集體驚恐道:“國師!” 最終諸葛城沒有支撐住也倒了下去。 看著同樣倒在自己麵前,近在遲尺顯然已經沒了氣息的人,他好不甘心。 為什麼會是他,他明明已經勝卷在握,為什麼這個人就是要在最後一步壞了他的好事,讓他……好不甘心。 他不想死,他還不能死,陛下需要他,梧桐國需要他,他不能死,絕對不可以死。 於是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他重新站了起來,那把明晃晃的大刀還插在他的身上,那把刀已經完全貫穿了他的整個身體。 但是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手裡自己的劍依舊緊握。 然後徑直走向了楊瀟等人,然而他們都驚呆了,感覺他們的國師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讓他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但是他們依舊過去攙扶了他。 “國師,你沒事嗎?” 楊瀟等人嘗試著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不知道諸葛城此時是不是正常的。 “沒事,我們要趕緊回去,我要……我要回去見陛下。” 說著終於徹底倒下去了,感覺剛才那一下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國師!” 最終,什麼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