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以殺止殺(1 / 1)

在鄉下玩了一整個下午,臨近傍晚的時候,李家眾人和祭拜完的吳巧蘭母女才往長安城裡回。   晚食吃的仍舊是寒食,不過加了早前就買來的點心和炸果兒。   小孩子哪裡會管外界的紛擾,吃過晚食後,露珠兒就開始打嗬欠了,畢竟今兒個是在外頭奔走了大半天了,李三娘順勢抱著她回了屋。   李大兄終於找到時間,去李父李母屋子裡把李大郎為何身有殺伐之氣的事兒說了。   “一進去就有比鬥,他是打小兒就熬打出來的身子骨兒,武藝是其舅舅們都用心教出來的,倒是在比鬥裡頭出彩了,直接入了他上官的眼。   過後,就跟著去做了兩回追蹤聖殿門的差事,那般兇險的亡命之徒,必然是見了血的。   聽大郎的意思,該是這次去往突厥的戰場,應是也會被暗地裡派下差事的。”   李大兄看著李母握緊的拳頭,明白李母這是擔心呢。   “阿娘,這兒郎的前程自是要自己個兒去奔的。   他自小就習武,為的不就是有一天能夠出人頭地?   不吃苦,不風雨裡走過,哪裡能行?”   李父的認知倒是更現實些,李父先是回頭看了老妻一眼,又伸手拍了拍李母的手,才對著李大兄說:“那回頭就叫三娘給大郎備些藥吧。   咱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先不說前程什麼的,隻要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第二日的清明,照舊先是一家子祭拜了先人後,一塊兒吃了寒食。   “明兒個我就要回軍營了,想著下次歸家少說也得半年之後了,就想著帶著他們幾個小的出去耍耍。   我知今兒個街上人多,必是會注意著些的。”   李家也不是那等愛拘著孩子,非得讓孩子就得在家的人家,自是同意了的。   李母還抬手給了李大郎一個荷包,讓他帶著弟妹買些零嘴兒吃。   李三娘不放心露珠兒,自是要跟著去的,想了想,又叫上了寶丫和自己的大弟子宋茯苓,既然宋茯苓都叫了,十九和秋香必是要跟著一塊兒去的,那就連住在後街的鈴蘭也一塊兒叫上了。   也正好趁著這個功夫,讓宋茯苓、十九和鈴蘭都互相正式認識一下,知道都是拜在李三娘門下的弟子,別將來有個什麼事兒,還誰也不認識誰來。   鈴蘭把平安托付給了李大嫂,就跟著李三娘他們一塊兒上了馬車,上了車,就稀罕上了露珠兒,抱著露珠兒一直逗趣兒。   可這馬車出了長壽坊,上了道兒後,就發覺出不少行人和車馬都往外城趕去。   李二郎機靈,就到路邊兒的茶館花了幾個銅板問了幾句。   “小姑、大兄,說是今兒個在城外的忠烈祠裡,聖人會去祭奠上香,他們都是想要跟著去城外一睹這樁事兒的。”   李三娘猛然想起了萬壽節時在朱雀大街見過武帝的那一次來。(第212章的情節)   右手撫上左胸口,感覺到心臟的跳動,李三娘心裡突然就有了一股子沖動,我要去見武帝大大!   “咱們能去麼?”李三娘看向車窗外的李大郎、李二郎,以及和她一起坐在馬車裡的吳巧蘭和鈴蘭來。   李大郎見眾人沒有反駁,就笑了笑說:“我正愁去西市耍的話,也沒什麼新意了。   那咱們就去城外瞧瞧,我也是從沒見過這般大場麵的。”   等馬車慢悠悠的趕到城郊的時候,李三娘就有些後悔了。   因為城外的人太多了,官道上行滿了車馬,更有一些不舍得坐車的,就隻能是步行在道路兩旁,密密麻麻的的人也都忠烈祠那邊兒去呢。   等到了去往忠烈祠的主路上,在入祠的門口處就有兵士攔了道兒了。   待得李二郎上前去打聽過,才知道,“想去看的黎民太多了,說是怕出事兒,不讓太多人過去了。   若實在想進去,得拿了戶籍貼,驗過正身後,才能進去。”   這除了之前聖殿門在內城裡頭鬧事兒的時候,人們會隨身攜帶戶籍貼來好出入坊門、城門,今兒個誰又能想得起來?   再說了,李三娘他們本就是臨時起意來忠烈祠這邊的,就更不可能帶著戶籍貼出行了。   “那就算了,咱們往回走吧,要不西市也別去了,咱們就回坊裡逛逛就是了。”   而李三娘他們正想掉頭就走的時候,忽然從忠烈祠那邊就傳來了嘹亮的聲響。   “凡敢稱兵者,皆斬!萬勝!”   “想必是聖人帶著兵士前去祭拜發出的動靜。”   李二郎往忠烈祠那看去,回過頭對著李三娘他們這般說。   李二郎看著看著,就見兵士攔人那處竟是有了些波瀾。   “是崔武家的吧?唉,這家子慘啊。”   “這位兄長,他家如何啊?怎的就慘了?”   “嗐,你是在內城裡頭住的吧?”   “讓兄長說著了,我住在東城安善坊,我家是賣餅的,這餅兄長拿去嘗嘗滋味如何?”   說著,這男子就把一張用油紙裹著的餅遞了過去。   另一男子推脫了一番,才收了過去。   收了人家的餅,這男子也就打開了話匣子:“唉,崔家著實慘。   崔家是十裡坡那邊大山村的,崔家阿翁是太宗皇帝時候就跟著打仗的,後來戰死了。   到了高宗的時候,高昌叛亂(今吐魯番),崔家阿耶就上了戰場,也是戰死。   如此到了聖人這時候,前年,崔武跟著去打了突厥,也沒回得來。   他還有個兄弟,尚未成丁。   可這世事無常,那兄弟竟是得了一場風寒就那麼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此,這一大家子,如今就隻剩一個還未成丁的小郎,也就是崔武他的兒郎一個郎君在了啊。   這如何是不慘?”   男子說著說著,心頭也湧上了悲傷,起身往前頭看了一眼,見那兵士行過禮,說過話,就把兩個女眷和一個小郎放過去後,才坐下繼續說:“不過朝廷說話算話,一人戰死,必有撫恤。   而且,崔武之子將來若是想,也能直接入軍營去。   剛才過去的,就是崔家阿婆和崔娘子,還有他家唯一的兒郎。”   唏噓過後,這男子手掌一下子拍在了大腿上,聲音洪亮的說:“現下又要打仗了,我就知道西域那邊兒的人沒安好心!   得虧咱們大唐兵強馬壯,必得打的他們滿地找牙!”   送餅的男子還沒回應這話,周圍跟著聽話兒的人裡,一個粗獷的長有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就應和了起來:“這位兄長說的有理!   可不是得打的他們滿地找牙!   讓他們再不敢欺負咱們大唐一下,再也不起兵戈,咱們黎民啊,才能過上好日子了!”   “說的好!   就該如此!   要不是這回招兵限製了年歲,我趙大必要跟著去殺他們個落花流水來!”   “趙大,你這還會落花流水這樣兒的詞兒了啊?   茶館裡頭說書得,你是沒少聽啊?   不過,你可得了吧,前兩天我還看見你被周家的狗追的在咱村裡撒丫子跑呢。”   本來還有些沉悶的氣氛,被人這麼一打問,倒是又變得和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