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不過半刻,天空又飄起了雪,今年的冬天注定難熬。 “這麼說來根本就是太子不想管這檔子事兒了?” 聽完前因後果,衛蘇禾隻能這麼想。 “差不多吧,現在京中疫病並不算嚴重,至於城邊的百姓都是底下的官員在管,至於怎麼樣,太子也不會去過問。” 京城中的疫病不嚴重,事情沒鬧大太子自然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來坊間的傳言他是一點沒帶聽的。 “師兄,皇上那兒就沒人稟報嗎?爹爹他······” “不,蘇禾。” 裴泊禹連連搖頭,“這件事並不是我們能插手的,師父從來不想卷入皇權之爭,我們求的不過是保一方百姓安寧。” 可高位者不作為,底下的人又怎能安穩度日? “師兄,那接下來怎麼辦?就眼睜睜的看著城邊百姓白白丟了性命嗎?” “不會的,我們已經在想辦法了。” 我們? 衛蘇禾自然是好奇裴泊禹接下來的計劃,但官場之事裴泊禹向來不願意多講。 “那就辛苦師兄了。” “傻丫頭,這有什麼辛苦的,分內之事。” 送走裴泊禹後,衛蘇禾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麻風雖然可怕,但傳染速度還不至於這麼快,且成年人的免疫力高於兒童,怎的這次感染的人群竟是大人居多,這太不正常了,一定有問題。 “月竹,走!” “去哪兒小姐?” “噓,跟著我就行了,等會兒告訴你。” 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揚起一片白茫茫的霧,就連下落的雪花都有了飛舞的姿態; 若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勢必要為此情此景作詩一首,最差也要從狐裘錦衣中伸出手來拍掌贊美。 家境稍微過得去的則是在屋裡煮酒烹茶,對這雪景不說贊美,但也盼望著明年莊稼能有好收成。 可若是窮苦人家,隻能皺眉禱告明日風雪能停,因為身上的麻布衣衫實在不能夠禦寒。 天公不作美,今年大雪連下數日,城邊百姓感染疫病,斷糧的斷糧,缺藥的缺藥。偶爾一間破草屋裡傳來嬰兒的啼哭。 “可憐喲!可憐喲!” “劉嬸兒,你說什麼可憐吶!” 一個頭上裹著頭巾的婦女拿著從地裡采摘的韭菜,路過鄰居家時聽到那劉嬸兒嘴裡直念叨‘可憐可憐’。 “喲!你還不知道吶,那城邊疫病如今可嚴重呢,聽說都死了好多人了!” “啊喲,這倒是真的!” 另一個婦人不知何時竄出來,瞧著就是個喜歡嘮嗑的。 “你們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恰好從那路過,據說那些人手腳都爛了,好幾個人硬生生砍斷了自己的手腳···哎喲喲,那場麵,聽著都嚇人吶!!” “啊呀!這可怎麼好啊!?” 居家婦人平日最是喜歡說些家長裡短,尤其是聽到如此駭人的,更是來了興趣,哪裡還肯輕易散去。 冬日裡閑來無事,最消遣的可不就是聚著交談坊間奇聞嗎?這會兒人不僅沒少,反而還多了起來,漸漸的一些漢子也加入了進來。 “嗐!大家夥兒不知道,聽說這病原本是不難治愈的,聽聞太子有一寶物,隻要拿出來這麼一照,那病啊很快就好了。” “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你早就說過了,可那寶物呢?至今沒露麵吶!!”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我大舅家的······” “行了行了,你就說吧,你那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又說了啥?” “·········” 那人麵露一絲尷尬,又很快掩去,“咳咳~我那親戚說了,太子確有此物,可他不願意拿出來。” “啊啊····” “這這·····” “那太子是不管那些城邊百姓的死活了!!” “這····堂堂君主,竟將百姓的命視如草芥!那他還有何資格做我朝太子!!” “就是!就是!” 眾人情緒越來越激昂,個個麵露慍色,若是人再多些,怕是要沖去太子府將那太子捆上戒臺,抽打個九九八十一棍。 可他們不過是一群平頭百姓,除了憤怒還能如何? 倦鳥歸林,眾人散去,各自回了家,沒出一個時辰,房頂上便冒出縷縷炊煙,那城邊疫病還是成為了他們飯桌上的趣談。 不過流言的影響往往不可忽略,太子有照病鏡一事終於越傳越廣,城邊百姓耳聞,怒火沖天,恨意灌滿胸膛。 人在沖動時往往會做出一些無法想象的事,何況這次事關性命。 天空如潑墨般漆黑,到了後半夜,連月亮都藏匿在烏雲裡,不肯出來。郊外的最後一絲光亮也終是掩去了。 北風卷地,殘葉飄蕩,潔白無暇的雪,一串串淩亂的腳印還是將他弄亂了,這腳印浩浩蕩蕩,延伸到了通往京城的官道。
第六十二章 變故(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