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並不光彩的關係(1 / 1)

“這些銀票,足夠你這個月的生活。”   耳畔傳來男人冷淡的聲音,林墨婉幾乎斷片的腦子反應了半晌,才強忍著渾身的酸楚轉頭看去。   身姿挺拔的男人立於床邊,一身玄色束腰紋竹長袍,墨色長發以黑冠束起,冷冽的氣質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疏離又禁欲,叫人完全無法將昨夜那個險些將她揉碎了、鑲嵌進身體裡的男人聯係到一起。   他一邊整理著身上的衣物,一邊隨手將懷裡的信封放在床頭,看起來像是著急離開,出口的語氣淡漠:“裡頭還有你要的舉薦信,江家的人,一會兒便會來接你。”   他說罷,轉頭間,視線落在林墨婉身上,她被包裹在作踐雜亂的被褥間,臉上的紅暈未退,裹著被褥稍有些吃力的坐起身,惺忪睡眼努力在他身上聚焦,點了點頭,沙啞:“多謝二爺。”   男人叫沈微遠,戰功無數、威名遠揚,當朝皇帝拜把子的兄弟,榮國北定侯。   說來,他們的關係算不得光彩。   三年前,她剛被人從河裡撈起來時,除了小時候的事,近些年的事都不記得了,被人賣給當時被算計,身中情毒的沈微遠。   原本如她這種作用的人,用完就會被殺人滅口的,可她至今難忘那晚完事之後,他坐在床邊,神色間是林墨婉看不懂的復雜。   他大概以為她是自願的,畢竟她被送來的時候,體內藥物的作用,說不了話,也沒有太大力氣。   在這個許多平民百姓連飯都難吃飽的年間,為了活下去,什麼都可以買賣,況且,沈微遠當時給的很多,足夠普通人家吃上個兩三輩子的。   隻可惜,最後那些錢是一分都沒落在林墨婉手裡,全讓人給卷跑沒影了。   依稀記得那日清晨,他神色凝重,直到貼身的侍衛叫門,似才下了決心,他說:“我可以留你,但絕不會接你進府,你最好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應他的話,往後的日子,她也確實乖順又本分,他府中無妻妾,平日也繁忙,一個月也隻來兩三次,每次來都把她折騰個半死,一副大半年沒碰過女人的死出。   忙的時候,也幾乎不來,但也會讓親信送銀兩和旁的解悶兒的玩意兒來,可謂寵愛到了極致。   後來,她聽說沈微遠會留她,是因為她的眉眼與他那放在心尖尖上,卻薄命的紅顏有幾分神似。   她知道這個消息的那日,也隻是淡定的嘆了口氣,感嘆自古美人多命薄,倒是不後悔能順理成章的成他養在侯府外的金絲雀。   因為,她需要這個男人隻手遮天的權勢,來助她給亡故的母親討一個公道。   許是她的溫順真的取悅了沈微遠,當她意有所指的提到江家老太太久病不愈,托他替江家家主尋個八字合適的姑娘認做養女沖喜的事,沈微遠當即應了下來。   左右不吃虧,沈微遠當然願意做個順手推舟的事,畢竟至少在外人看來,江、沈兩家關係很好。   對於沈微遠來講,與其去外麵找一個並不相乾的、難以掌控的人,日後惹出什麼麻煩事,倒不如將這事交給林墨婉,至少她是他完全能夠掌控的,乖巧又溫順……   穿好衣服,拿上佩劍,沈微遠就準備離開別苑前,像是幾經掙紮,還是忍不住停下腳回頭看了她一眼。   見他走出門,林墨婉才打算躺下小憩,就聽見外頭傳來吵鬧,有幾許熟悉的,是院落裡伺候她的丫頭的,摻雜著一道她不曾聽過的聲音,目測應該是有什麼人闖進來了。   她住的地方,名叫紫藤苑,麵上雖不見,但暗裡也是有不少沈微遠的暗衛,哪怕偷摸的都未必能夠進得來,敢明闖,丫頭們還不敢多攔的,想必來頭不小。   外頭吵鬧漸近,林墨婉斯條慢理的起身下床,抹胸的輕紗長裙垂下,將掛在一旁的薄紗拉過來罩在外麵,從容的走到梳妝臺前坐下,房門就猛的被人推開。   林墨婉抬眸,從銅鏡內看到自玄關處張揚的走進屋子的姑娘,一身招搖的紅裙,像盛開在夏日的芍藥,林墨婉隻示意阻攔的丫頭退出去。   那姑娘倒是不客氣,在屋內悠閑踱步幾圈,嫌棄又鄙夷的目光打量屋內,不屑的掩麵嗤笑:“真是寒酸。”   瞧她挑剔的模樣,貴氣的打扮,不用猜林墨婉都知道,這是江家那嬌縱跋扈的大小姐江瑞雪。   林墨婉淺笑,並不惱,隻拿起梳子,自顧自的整理淩亂的長發,語調漫不經心:“是不比妹妹家的金磚玉瓦。”   江瑞雪停住腳,屋內暗昧的氣味還未徹底散去,眼神掃過淩亂的床,未經人事,她單純的隻以為是麵前的人睡相難看所致,便再次嗤之以鼻不屑冷笑:“如此不修邊幅,日後若是進了我江家,可是要丟我江家的人。”   林墨婉淺笑不語,她語氣微頓,又緊接著道:“你跟二哥哥是什麼關係?你、你是不是那個人?”   她口中的二哥哥,便是沈微遠,兩家關係本就親厚,江瑞雪更是滿心滿眼隻有沈微遠,一口一個二哥哥叫的甜蜜。   “那個人”想必指的就是沈微遠傳言中的外室,顯然,江瑞雪和大多數人一樣,隻知道有這麼個外室存在,卻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人。   林墨婉抬眸透過銅鏡看她一眼,繼而又垂下眼簾,笑道:“你二哥哥沒跟你說過嗎?那在他心裡,你大概也不是很重要。”   這句話仿佛直戳要害,薑瑞雪猛的揮手將桌上的茶碗掀翻,怒道:“你休要挑撥離間!”   聽著劈裡啪啦的好一陣聲響,林墨婉臉上的笑意更甚,她淡定的梳好頭起身,語氣淡漠:“拿東西撒氣不打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傷著了,可別趁機訛我。”人卻已經走到屏風後換衣服了。   江瑞雪咬了咬牙,氣的不輕,又不好發作,看著屏風上倒映出來的曼妙身影,她嘲諷道:“你可真是不害臊,本小姐還在這兒呢,你竟當著我的麵兒換衣裳?”   說話間,林墨婉換好衣服,從屏風後出來,扶了扶發鬢,依舊笑盈盈的,不見半分不悅,隻說:“真是怪了,妹妹不請自來,也不說來乾什麼的,先踹我房門,再摔我東西,末了,還怪我不害臊,妹妹可真是好教養。”   江瑞雪瞬間哽住,本是爭著來接她回去的苦差事好以此給她個下馬威,叫她別以為是沈微遠舉薦的,就能爬到自己頭上撒野了,卻是沒曾想反吃了一癟。   她當即惱羞成怒,可不等發作,房門再次被敲響,江瑞雪一驚,做賊般忙收斂了臉上的怒意,看向被輕輕推開的房門,外頭是與之同行來接她的江府裡的嬤嬤。   林墨婉回頭,嬤嬤恭敬的見了禮:“林姑娘,時辰不早了,回府的馬車已經備好多時。”   林墨婉會意,溫婉一笑,應答:“勞嬤嬤費心,我同妹妹一見如故,便多聊了幾句,沒曾想耽擱了時辰,實在怨我。”   嬤嬤客客氣氣的頷首道:“話什麼時候聊都成,老太太還在府中等著,宜早不宜晚。”   “好,就來。”   林墨婉笑著應答,見嬤嬤退出去,她回頭,目光幽幽的看向身後的江瑞雪,江瑞雪心頭一沉,她大概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前一秒還冷言相向,轉個頭功夫就能換上溫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