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老太太當即哽咽起來,哭的淒慘,跟死了爹媽似得,林墨婉卻一點也不意外,她知道,按照這老太太的脾性,江有席是從玉香樓被那兒的護院大清早的當街抬回來的。 聽人說,當時江有席被發現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在房裡,暈死在地上,玉香樓所有人都看見了,下身全是血,臉色蒼白,活像是已經死了大半的人了,格外滲人,當場嚇暈了要幾個玉香樓的姑娘。 後來,紅姨當著眾人的麵連忙請了大夫,大夫也來看了,說是直接被利器割掉的,但不幸中的萬幸是,人還活著。 見他一時半會醒不了,大夫給服了藥吊住性命,紅姨也隻能叫玉香樓的護院找了個門板,給他蓋了床棉被,將人給送了回來。 江家雖不算世家,但如今也算是貴門,是朝廷命官,江文清位居丞相,更是萬人之上的存在,這件事,恐怕早就在城中鬧得沸沸揚揚了。 加上江有席平日裡也是個小霸王,到處禍害良家姑娘,魚肉鄉民,完事了就給錢打發了,惹得旁人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恐怕都在等著江有席的惡果,當然不會有人輕易錯過,有一丁點的風聲都會被人傳遍大街小巷。 而這種事情,除了關乎江家子嗣,還關係著江家的臉麵,老太太是個精明的,她知道出了這檔子事,本來江有席玩的就花,以前圖個才財還能有人家同意將姑娘嫁進來。 現在這種情況,恐怕給再多,外頭的姑娘也是沒有再願意嫁江有席的了,可如果將來江有席身邊沒有女人,哪怕這件事被壓下來,將來也勢必會惹人非議。 如此,林墨婉自然就成了能幫助江家頂住外頭流言蜚語的最佳人選了。 林墨婉淡淡的笑著,安撫似得輕輕地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模棱兩可的道:“老夫人您放心,我能入江家,已經是莫大的福氣了,大少爺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後,我都聽您的。” 一聽這話,老太太立刻破涕為笑,很是欣慰的連連稱好,林墨婉也隻是笑而不語,麵上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 有她的這番話,老太太勢必是會有些感激,更重要的是,往後不管江有席怎麼樣,老太太大概率都不會輕易懷疑她了,而對於江有席,林墨婉不是隻讓他這樣而已,本來也沒打算讓他活太久。 江有席這次的事,也確實是林墨婉送去的信件中讓紅姨這麼做的,可在旁人看來,江有席得罪的人多,況且她這般柔弱和江有席的關係也很好,誰又會去懷疑她呢? 而這,才僅僅隻是開始…… 從老太太的住處出來前,老太太還千叮嚀萬囑咐讓林墨婉多去江有席那裡走動,林墨婉當然都一一應下了。 她正愁著江文清不讓他們靠近,她沒辦法進行下一步計劃呢,這下有老太太的話在前,林墨婉自就有恃無恐了。 回到翡青院,小三花正趴在藤椅上翻著肚皮曬太陽,說來這小貓還是她無意間在廢棄的巷子裡見的。 母貓已經死了,小貓尚且沒有自主覓食的能力,那是個下著大雨的夜晚,清脆又堅強的貓叫聲穿透密密麻麻的雨簾。 林墨婉剛送沈微遠走出府門,他剛來,才小坐了一會兒,侯府便來人傳話他回去,她送他出門,看著馬車消失在雨簾中,準備回去時便聽見了聲響。 見這小東西著實可憐,蜷縮在母貓身邊,被大雨澆濕成一團,也就將它抱了回來,從起初的巴掌大點養到如今抱太久都會有些吃力的模樣。 林墨婉很喜歡,沈微遠也沒不許她養,還不動聲色的增加了每個月給林墨婉的銀兩,她知道,他是默許了的意思。 旁的不說,哪怕隻是替身,沈微遠在吃穿住行上也從未虧待過她。 如今,明明已經是要入冬的季節了,可最近幾日的天氣卻依舊晴朗,日日院子裡的光照都充足。 林墨婉走到藤椅前,將小家夥抱在懷裡拿起桌上的逗貓棒同它嬉鬧,順勢坐在藤椅上,小家夥躺在她懷裡沖她翻著肚皮,她也頗有興致的陪著玩鬧幾番。 玉枝端上來茶水和點心,無意間瞥了一眼,從進到江家以來,玉枝還是第一次見林墨婉心情這麼好,也不經寬心了幾分,連嘴角都微微揚了揚。 往後幾天,林墨婉借病不出,也沒去過江有席的院子,每每有不知道是老太太還是江有席的人來請,她統統都以病重起不了身為由拒絕了。 她可沒那麼傻,這會兒子江有席雖然傷著不能拿她怎麼樣,可當時畢竟也確實是她故意遺落手帕引他出去的,江有席雖然傻,但多少是會怪她。 雖然手帕已經被玉香樓的人拿走又秘密送回來了,但她還是得暫時避一避,先讓他自己氣一會兒,等他氣沒那麼大了,她再去。 期間,許是覺得林墨婉病的蹊蹺,老太太幾乎每日都派秋河來,借著探病的由頭,話語間明裡暗裡都是在讓她快點去安撫江有席的。 可秋河每次來,林墨婉都臥在再床上,瞧上去臉色慘白,時不時掩麵輕咳,叫人看不出半分血色。 後來,甚至是沈微遠身邊的人都親自來了一趟江家探望林墨婉,這似乎才讓老夫人打消了疑慮。 而對於江文清,江有席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情,他忙著給他那寶貝兒子討個說法都來不及,怎麼還有時間來過問林墨婉。 身為當朝第一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江文清也完全沒在怕的,直接帶人當街沖進了玉香樓,當即將那玉香樓的幾個護院控製住。 得知江文清要去玉香樓,林墨婉是早早地就同玉枝避開江家的守衛瞧瞧出了門,喬裝打扮之後,在玉香樓的二樓雅間,隔著紗帳,親眼看見江文清帶著一眾兇聲惡煞的人沖了進來。 原本奢靡、熱鬧又夾雜著曖昧氣息的四周當即安靜下來,江文清手裡拎著長劍站在一眾人高馬大的守衛軍前麵,旁的不說,光是這聲勢就足夠嚇人的。 他掃了一眼,沒見著柳映紅的身影,當即蹙眉,一聲嗬斥:“叫你們東家出來!否則,別怪江某今日砸了你這晦氣地方!” 見此情形,沒有人敢上前安撫,姑娘們也縮成一團,麵麵相覷,幾個客人不想惹事,三三兩兩的繞過守衛離開了,不少二樓三樓的,聽見動響,也趴在欄桿處,探出頭來湊個熱鬧。 在一眾議論聲中,樓梯口傳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江文清抬眸,女人一襲艷紅的長裙,柳腰、小臉、柳葉眉、狐貍眼,尤其那張恰到好處的紅唇,隻一眼,就叫人忘卻不掉。 她一頭烏黑的長發用幾根簪子才能盤住,偏淡的眸色帶著漫不經心的慵懶和涼薄,鮮紅的指甲,骨節分明的指節握著一支煙桿,吞雲吐霧之間,叫人有些看不清她的容貌,卻莫名有種她明明置身於風塵之中,又叫人覺得並非是誰都能高攀。 她是玉香樓的老鴇,柳映紅。 柳映紅站在樓梯的拐角處,用身體擠開靠在欄桿處的男人,軟腰輕輕貼在欄桿上。
第一十五章稱病(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