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走著,他流淚了,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擴大,但他卻不會死,他將永不死亡,但風暴永不消逝。 夜明不知方向,他漫無目的,他隻是走著,那傷口越裂越大。他捂著傷口,忍著疼痛,艱難地跋涉。大海的濤聲始終在他耳邊回響,他似乎永遠逃離不了。 大海已經遠在天邊了。夜明現在還在旅途中。這條道路兩旁沒有花叢,也沒有小鳥。盡管那布穀鳥在春日的鳴叫讓人心情舒暢,但是夜明現在是在一片寒冷黑暗的大地之上。地上有星星點點的車前草,一道車轍在他眼前出現了。他捂著自己的傷口吃力地坐了下來,血還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湧。鮮紅的血液中一朵朵紅玫瑰盛開了,那美艷的花瓣紅得好像要湧出水了一般。但苦楚在夜明心中無法抹去,一張又一張嘲笑的臉在他腦海中映出,他又看了看紅玫瑰,在血水中的它們閃著妖艷的紅光,血水在玫瑰叢中流動,那葉子的脈絡上湧出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那一道道葉脈上的金線在葉子上清晰地映出,一些微小的顆粒在葉子中遊動,使這無邊無際的血與玫瑰之海有一絲絲的金線在浮沉。 夜明看了看天上,那是一輪清冷的明月,不知那奔月而去的仙女真的如此狠心地拋下了她所愛的男子嗎?也不知那在地上思念著她以至於肝腸寸斷的男子的心中曾經受了怎樣的毀滅。 有時候夜明甚至覺得他都已經無法再忍受這一切了,一次又一次滿懷激情地奮起,但等待他的隻有一輪又一輪新的絕望,但他有時又不這麼想,有時他很有自信,春風得意,但這是在幾千年前的一個春天,他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 那是一個春日暖陽普照大地的時候,那是一個百花盛開,綠樹成蔭的日子。他在一片荷花叢中第一次遇見了冥白。她那肌膚讓他動容。不久,他們便墜入了愛河。 夜明又低頭了,他看了看四周,沒有一個人,那冥白此刻也不在他身邊。 他對這滄桑的千年時間幾乎喪失了概念。他的傷口就是那時留下的。在那天,冥白離開了他。她並沒有傷害夜明,但傷口卻真實地存在在那裡,並且,如同他的歲月一樣,這傷口也永不愈合。 他依舊在這一片玫瑰叢中遊蕩,他看著那些美麗的花兒,他心醉神迷。仿佛有什麼魔力在牽引他,他離開了這裡,因為這裡滿是絕望。 這幾千年來,他經歷了太多事情,歲月會將人們的關係發生一係列化學反應。這其實很常見。有時候,他覺得為什麼這一切那麼虛幻,空洞的如同夢一般,也不真實得如夢一般。 他回到了那片血紅的玫瑰叢中,那傷口慢慢縮小了,不知是因為那對於冥白的想念,還是因為這時初生的太陽。 血色與陽光交融在一起,天上的白雲一塵不染,靠近太陽的被染成了金黃色。血色不再詭異,那流動的金光也不再微弱,無限的力量從柔美的花朵中迸發出來。 不久,夜晚降臨,天上繁星點點,它們照亮了孤獨的旅人。在星河之中,夜明在夜色之中繼續他的旅程。 不知這樣的夜晚有光明嗎?夜明到了一片湖邊,他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湖麵。這讓他想到了那片大海,他感到害怕,因為他又想到了鋼水一般的雨,那風與海的戰鬥。 害怕無濟於事,但盡管如此,夜明還是深陷入絕望之中。他看看那夜空,那星光讓人迷醉,如同一杯甘醇的酒,不知多少詩人的淚灑在地上,而那是為了這星空。這星空不屬於任何人,所以它才那麼美麗。正是自由讓那寂靜的草原充滿了生機。你並不知道在安靜的草原上有多少在地裡的小蟲在活動,你也看不到貓頭鷹在森林中的行動。這一切,皆為自由。唯有自由才能創造這些。 可夜明自由嗎?他也許算得上世間最自由的人了,因為他不死,但夜明不止一次的覺得自己就是枷鎖。他好似被綁住了,在深夜中不停地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