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初次見麵(1 / 1)

小滿足矣 者也 4586 字 2024-03-17

從小到大,盛一鳴就愛和俞小滿互懟,每次懟起來都愛朝著對方的肺管子猛捅。不過就算捅出了血,也並不妨礙他們之間的革命友誼。   為這事褚涵沒少說風涼話,說他倆鬥嘴就是狗咬狗。   對此兩個“小狗”倒也完全不在意,嬉皮笑臉地該怎麼著就怎麼著。   所以就算現在盛一鳴話說得不好聽,俞小滿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我沒想折哩,我就是怕這事我做不好,拿捏不好分寸,讓老人不舒服。”   “多餘想這麼多!我就問你一句,涵涵這個時候,心裡最掛念的,除了你,還有誰?還不就是爺爺和奶奶!過年了,他回不來,你怎麼可以不去替他盡個孝心!還拿捏,拿捏個屁!問我怎麼辦,那就是去啊,必須去!這樣吧,我回美國之前,陪你一塊兒過去一趟!到時候不要買什麼鮮花,保健品啥的啊,太見外,又不實惠。就置備點年貨吧,不用多,少而精就行。”   盛一鳴惡狠狠的語調裡包含著濃濃的暖意,把俞小滿感動得差點流眼淚。   “鳴鳴,你真是……真是太棒了!”   俞小滿感動的樣子讓盛一鳴有些唏噓,但這個時候,他要做的就是給要這個亞歷山大的女人加油鼓勁,於是他又頗有些驕傲地笑道:   “才知道我棒啊!跟你的涵涵比,我就是差不了太多嘛!我們都是這個地球上的優質男性!要好好珍惜,懂不懂啊!”   俞小滿也笑了,還沒來及說話,黃斌敲門進來了。   三個人剛寒暄了兩句,商律師發了語音過來:   “盛總,我們到了哈。房間號報一下。”   盛一鳴和俞小滿連忙起身出去迎接。很快,客人進了屋。   賓主落座,俞小滿親自給大家泡了茶,準備出去安排起餐的時候,被韓如敬攔住了。   “吃飯不急,我先把情況跟你們說一下。”   說罷韓如敬看了一眼馮巖,馮巖立刻明白了,打開了手機。   “老板知道你們肯定特別想看一看褚總現在的樣子,所以昨天特別找了看@守#所的政委和所長,以褚總的爺爺奶奶高齡且身體抱恙為理由,讓他們給褚總錄了個小視頻給家人些安慰。這個是我們剛下飛機的時候,所裡人給發過來的。盛總,小滿姐,發給你們了,你們看看。”   俞小滿和盛一鳴聽到馮巖的話時已經很激動了,如今都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慌亂地點開微信。   畫麵裡的人剃了光頭,越發顯得瘦削得不成樣子,蒼白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傷痕,若不是那雙依舊明亮的雙眼,哪裡還有褚涵本來的影子。   “媳婦,我這邊都還好,別惦念。記著照顧好自己,也替我照顧好爺爺奶奶。遇事千萬別逞強,多和鳴鳴商量,你們好,我才安心。鳴鳴,哥們謝謝你。我現在誰都顧不了了,多虧有你幫我盯著。總之我給大家添麻煩了,謝謝你們讓韓律師來看我,我會好好的。滿滿啊,記著啊,你也要好好啊!”   褚涵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回蕩著,俞小滿下意識地用手摸著屏幕上那個人的臉,哭著呢喃:   “怎麼這麼瘦?累的是不是?吃不好是不是?你真的會好好的,是不是?我都聽你的,你可一定得好好的呀!”   俞小滿的嗚咽聲讓人心痛,忍了又忍的盛一鳴還是落淚了,黃斌也沒忍住,哭了。   韓如敬喝著茶,心裡默默的想,這已經是穿上我們給新買的衣服,又收拾了一下拍出來的樣子了,如果要是我見到那個人,估計你們都得崩潰了吧!   ……   韓如敬這幾天真的是很辛苦,前天傍晚他們就從貴陽趕到了看@守#所附近的縣城,在縣委招待所住一夜,就是為了能趕上第一波探監。   早晨八點半,韓如敬他們準時就到了。   馮巖跑來跑去一通折騰,九點整韓如敬第一個到了接見室,等著獄%%警帶褚涵過來。   跟看@守#所的整體環境一樣,接見室很簡陋,這幾天降溫,房間裡體感溫度甚至比屋外還要差,陰冷的要命。   韓如敬穿的比在BJ都要厚實幾分,坐在那裡卻依舊覺得冷,讓他幾次都想站起來活動活動。   沒一會兒接見室對麵的門打開了。一個帶著手銬的瘦高的青年緩慢地走到了進來。   那一刻,韓如敬有些愣神。   過來之前,韓如敬看過褚涵相片還有視頻,儒雅又帥氣的年輕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很深,馮巖甚至還說,這個人不象個工程師,像個明星。   而眼前的這個人,卻和韓如敬腦子中的樣子差別巨大。不止衣著破爛,主要是太瘦,太憔悴,加上他緩慢到有些蹣跚的步履,簡直就是個重疾纏身的老病號。   隔著密實的鐵柵欄,褚涵坐在了韓如敬對麵的椅子上。獄@警不但沒有解開他的手銬,還上前把椅子的擋板扣上。   這一切顯然讓褚涵感到很羞恥,看到韓如敬用頗為驚詫的眼神仔細打量著自己時,褚涵的臉一下子紅了,驚恐、慌張還有一絲委屈。   努力平靜了一下心情,褚涵調整著自己的表情,微微笑了笑:   “律師您好!我就是褚涵。您是我公司請的還是我家人請的?不論如何先跟您說句謝謝,您辛苦了。”   一個表情,短短幾句話,讓韓如敬找到了那個年輕人的影子。   “我是韓如敬律師,我從BJ過來。是受你未婚妻俞小滿和好友盛一鳴的委托過來看你的。我看你的行動有些不便,受傷了嗎?”   “工地發生塌方以後,我去參加救援,不小心被砸了腰。當時情況太混亂,在原地趴了一會就能動了,也就沒顧上太在意,以為貼貼膏藥就行了。當天專案組就進駐了,我們全被隔@@離了。那時候心裡著急,壓力也大,每天又都要接受調查問詢,雖然腰疼越來越重,可想著盡快把問題搞清楚我也就能回家了,到時候再好好治,所以也沒急著申請去醫院做個檢查。沒想到事情一下子變了性質,我突然被@#捕了。”   事故發生到現在,褚涵就沒有了跟人做正常交流的機會,麵對著並不熟悉的韓如敬,他終於有了正常溝通的渠道。   “到了看@守#所以後,腰傷更麻煩了。號子裡很冷,這受傷的腰就來勁兒了。開始是好一陣壞一陣,現在就變成了以壞為主,以好為附了。要不是同監室的人給了我幾件別人留下的衣服,我估計我得凍死了。”   褚涵說這話的時候,不由得笑了。   但韓如敬卻從他泛著青白的臉色,在這麼冷的房間裡,額頭情不自禁冒出的汗水中,察覺出了異樣:   “你剛剛說的這些情況,有沒有跟管教報備呢?看守@所#有沒有安排帶你去做個檢查啊?還有,你臉上怎麼也有傷痕?是在工地時弄得還是挨打了?誰打的?檢方有對你XXXX(請腦補四個字)嗎?還是號子裡有浴爸(請腦補正確寫法)麼?”   韓如敬的表情很嚴肅,褚涵被問得有些懵,下意識想伸手摸摸臉,可手被椅子的擋板卡住,動彈不了。   “刑,XXXX(靠猜的四個字)?沒,沒有啊。從出事到現在,除了當初在工地接受過專案組的問詢和審查外,就再沒有任何人問過我關於工程事故的事了;也沒人打過我。臉上有傷啊?那大概是我不小心摔倒時弄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您不說我都不知道。”   韓如敬清晰地看到,即使眼前的一切都很糟,但褚涵對這一切,依然抱著善意:   “這裡的管教,還有號子裡的人,對我還是很好的。我身上穿的棉衣,鞋襪,都是他們給我的。腰傷的事我有報備,管教很重視,當時就給我申請了外出體檢。昨天所裡就安排了人,帶我去醫院照了個片子。對對,想起來了,昨天摔的,我臉上的傷,是昨天看病的時候不留神摔的。”   “看病了?大夫怎麼說的?”   “大夫說,不是什麼大問題,不是肌肉拉傷,就是小關節挫傷,或者就是腰間盤突出。隻是不管是那種情況,目前也沒有什麼治療的好辦法。貼貼膏藥,要是實在太疼了,就吃點止疼藥。我也還能忍得了,這個時候,這種地方,不能太嬌氣。”   又是一個風輕雲淡的笑容,一個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戴著手銬,衣衫襤褸,滿臉病容的人臉上的笑容。   那一刻,韓如敬不由得鬆了口氣。從心裡對這個被家人、朋友疼惜、信任的年輕人有了好感。   一個人在最困難的時候,還能保持一個比較積極的心態,做到有尊嚴,不失理智,這樣的態度,讓他感到欣慰。   嫌疑人和律師見麵的時間是有限的,為了能更多的掌握事發後的情況,韓如敬提前向相關部門提前做了申請,延長了他和褚涵見麵的時間。即便如此,時間依舊很緊迫。   韓如敬提前做了功課,該問的一個不落地問,褚涵很配合,知無不言,不做半點隱瞞,兩個人的交流得很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