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濤這邊正焦頭爛額,上邊因為案子未能在許諾期限內有相應的進展而大發雷霆,他們整個隊都跟著挨訓,但是邢濤心裡一直還記掛著老婆,所以才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 原來是葛園園一直在給他打電話,他們今天被叫去開了整整一天的會,他根本就沒空看手機,所以也不知道她給他打了電話,但是一向冷靜的葛園園卻像發了瘋一樣地反復多次給邢濤打電話,也不知道她是和自己慪氣還是和邢濤慪氣,似乎這個電話越是打不通她就越要打。 而邢濤晚上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宿舍的時候,他才摸到手機看了一眼,手機上竟然有這麼多葛園園打來的未接電話,他一下子就慌了神兒,正想回撥過去的時候,就到了收手機的時間了,他們這個工作以服從為天職,加上他現在是副隊長,但因為是新升上來,所以本就根基不穩,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就等著他犯錯,在這麼十萬火急的當口,他請了假回家處理私事,要不是老領導替他擔著,還指不定出什麼事。所以他自然不敢搞特殊,他也趕緊把手機交了上去。 可是他怎麼也不放心葛園園。其實他們並不是總收手機,但往往有大案的時候,為了讓大家都專心工作,盡快找出突破線索破案,就會這樣,也會把大家全都留在警局加班,而不是讓他們回家去住。他早都習慣了,不光是他,隊裡的其他小夥伴也是一樣。 等到更晚些的時候,他根本就睡不著,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底下的同事敲他的床板,他才決定跳下床,偷偷溜出去給老婆打了電話。他不知道這會兒她睡了沒有,但是以他對葛園園的了解,她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不停地給他打電話的。一定是出了什麼事。邢濤當時心裡就隻有這一個想法。 球球聽完邢濤的陳述,如果說剛剛她是火大的話,那麼現在就是為葛園園感到悲涼和不值得,她忽然的沉默讓電話那頭的邢濤有些不知所措了。 隻聽得電話那頭邢濤問她:“球球,你怎麼不說話?是我哪裡說錯了嗎?” 球球也忍不住掉了眼淚,為葛園園。 “邢濤,你覺得以園園的性格,她會不會在明知道你是出去工作了,而且你那裡現在有重案的前提下,像這樣沒完沒了地給你打電話嗎?”球球說話老是愛一針見血。 這也正是邢濤感到奇怪之處,他沉默半晌,才道:“她不會。” “是啊,她不會。”球球咬了咬嘴唇,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執著手機,和邢濤有這樣一番對話。 “邢濤,你覺得你了解她嗎?你了解她的驕傲嗎?她的底線是什麼?她為什麼是今天這樣的性格?你了解嗎?”球球忍住想和這人大吼大叫的沖動,盡力保持著冷靜地問他。 “我……”邢濤忽然就被球球問住了,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了。 “當初園園嫁給你的時候,我們這幫朋友可是都聽到了你是怎麼樣保證的,在婚禮上,你說你會永遠愛她,願意去嘗試了解她、了解她的想法、她為什麼會這麼做而不那樣做……這些是不是全都是你說過的話?你現在全部都忘記了嗎?”球球的聲音越來越冷,讓人聽著覺得冷。 邢濤並不是一個能言善辯的人,麵對老婆閨蜜的質問,他覺得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回應。所以他隻能不說話。 恰巧球球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沉默,好像自己重重的一拳就這麼打在了棉花上,沒有任何作用似的,她覺得她很難容忍這種。 “邢濤,我對你太失望了。”球球本來不想說什麼重話,畢竟這也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她再怎麼說也算是個外人,可是也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原來對於自己而言,葛園園的確是十足重要的朋友,所以她才覺得那麼憤怒,以至於她不吐不快。 “園園,她生我的氣了嗎?”邢濤並沒有為自己辯解什麼,比起他的情緒,他更心疼葛園園,他知道自己有所虧欠,但又偏偏最近人多事忙,他不解釋,是因為他覺得很多時候解釋是徒勞的,從她第一次提出想和他談談,到今天,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卻始終還是沒有談成。這自然不是葛園園的責任,而全都是他的。 “你明天自己來看吧,園園是否生你的氣,要我怎麼說呢?”球球說話挺不留情麵的,說到底,她和邢濤認識也是因為他是葛園園的老公而已,如果不是這層關係,她和他就是陌生人!她也隻是葛園園的好朋友,自然向著自己的姑娘! “我最近恐怕都不能請假了……”他本不欲和球球說這些,球球是葛園園的多年好友,但也不太便於摻和他們夫妻倆的事兒,但是他也隻覺得自己被逼到了絕境,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情況下,緊緊薅住了自己的頭發,他覺得心裡似乎積攢了太多太多的痛苦,而這種痛苦他相信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感受到,恐怕葛園園也是一樣吧。 “這些話你留著和園園解釋吧,不必和我說。”球球極力壓製自己的脾氣,但轉念一想,也許他也確實有他的苦衷吧,雖然她沒有和相同職業的人打過交道,但是警察這個職業畢竟有所不同,特別他還是刑警。球球想了想,道:“邢濤,不管怎麼說,如果你還在意園園的話,就不要讓她那麼難過,我從來沒見她這樣過……看她這樣,我心裡也很難過的……”球球畢竟也是女孩子,女孩子總是情緒動物,就算再刻意地保持冷靜,也難免有繃不住的時候,說到後麵幾句話,她腦子裡不可遏製地閃現出許多從前葛園園還未結婚時,兩個人一起出去旅遊的畫麵,那時候的葛園園明媚極了,似乎什麼煩惱都沒有,那些平常的煩心事、生活的瑣碎,好像全然近不了她的身似的。可是如今卻也變得憔悴了許多。 “我能明白園園的心情,她很想和你和好,想搞清楚你們的問題出在哪裡,她想解決這些問題,可是你卻連一次機會都不給她。”球球的聲音並沒有什麼波瀾,但是卻字字戳心。 邢濤這時候是用公用電話給葛園園打的電話,那串數字他倒著都能背了,可是他忽然思慮良多,如果他再不能坐下來和園園好好聊一聊的話,會不會將來這個電話都打不通了呢?她會不會喜歡上別人呢?她的喜怒哀樂從此不再與他相關,而和另外一個男人相關了呢? 想到這兒,他隻覺得心痛不已。 電話匆匆掛斷,他們忽然接到新的通知,要一起去J縣抓捕犯人,J縣地處偏僻,路上就需要幾十個小時,邢濤隻感覺自己的心涼了一大截。 開完會回去的路上,大隊長看出他的情緒,所以專門叫了他去他辦公室聊聊,大隊長叫潘峰,也是他在警校時的大師兄,潘隊長對他這個小師弟多有照顧,所以他也就什麼話都願意和隊長說。潘隊長結婚已經五六年了,家裡有兩個小孩。 邢濤一進屋整個人就像蔫了一樣,呆呆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潘峰給他接了杯水,放在他跟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聲音沉穩有力,總是給人一種很可靠很可靠的感覺:“說說吧,又和弟妹吵架了?” 邢濤抬頭看了一眼潘峰,手裡用了力攥著那杯水,他隻苦笑著搖搖頭:“我倒寧可她是跟我吵架。” 潘峰眉頭一擰,本來還有幾分笑意的眉眼一下子就全都收緊了起來:“什麼意思?比吵架還嚴重?” 邢濤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他隻是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十分艱難,可能他和葛園園的婚姻也是岌岌可危了也未可知啊。 潘峰沉吟半晌,自顧自地道:“其實做我們這一行的也就是這樣,為人民服務得多了,就難免忽略家庭,我也是一樣,你嫂子最開始那幾年,也是不適應,後來我隻要一放假就在家待著,陪她、陪孩子,幫著做家務,她出去逛街我就跟在她屁股後頭拎包,絕對隻有我比她乾的多,但其實想一想,一年當中這樣的時刻又能有幾次呢,說到底還是她為了家庭犧牲自己得更多,也付出的更多。其實女人啊,有時候她隻是為了能獲得一點兒心理平衡,並不是其他的,你說她真缺咱們做那點兒家務嗎?可能還不夠咱給她們幫倒忙的呢。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潘峰一席話,話糙理不糙,直接點醒了邢濤,邢濤看了眼手表,問潘峰:“隊裡買的幾點的票?” “明天一早的,怎麼了?”潘峰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啥,讓邢濤一下子眼睛都亮起來了。 “沒什麼,我想回家找她。”邢濤自然是不避諱和自己的老大哥實話實說的,“我現在就走,然後明早再趕回來。”
第8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