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一行三人從張海經府邸走出之後,趙新身邊兩騎便緩緩靠攏。 “師傅,那個張海經到底什麼來頭。一個遺民大陸的一個所謂小小鎮長,竟敢有這麼大的口氣,真不怕惹得那幾位不開心,通通抹殺於此。” 名為趙華川的少年,看起來約莫著是與孫念大致相同的歲數。也就是十歲上下的孩子。 “華川,你可曾見過這片土地那些所謂的牧羊人嗎。” 少年點了點頭,有些疑惑為何師傅如此詢問。這天底下除了練氣師,他真不知道有什麼值得操心的。 “那為何牧羊人總要養上一隻狗,去監督羊群。” 少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家畜也好,野畜也罷。都遵守一個規矩,適者生存。那麼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一個比他們恰好高出一層的畜生類去管教,畢竟你讓人去說,畜生哪裡會懂人說的話。而張海經,就是一個用起來恰到好處罷了。隻不過如今有些許不聽話,兔子急了還咬人,不聽話歸不聽話,他又能如何與人抗衡呢。” 趙華川這次是真懂了,重重的點了點頭。不過少年的愁來的快,去的也快。少年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又問道。 “師傅,我們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啊。這片土地的一切都是臭臭的,靈氣裡麵摻雜著屎尿屁的味道。真搞不懂師尊為什麼讓你領我們來這裡。” 趙新給趙華川頭上狠狠來了一個板栗。 “傻孩子,你的福源是用腦子換來的嗎。此處機緣倘若不好,幾位師尊又何必將天幕打開。至於到最後你能爭得幾份機緣,就純看你的本事了。當然有師傅在,會盡可能幫你多拾取一二的。” 趙華川揉了揉頭,這次是真的有點疼了。 —————— 孫念跟周金寶閑來無事,就去鎮裡唯一一座廟裡玩。孫念看書上說世間廟堂也有很多說法,有那文武廟,有那金銀廟,更有那所謂水火廟等等。隻不過小鎮這個廟孫念不知道該稱之為什麼,感覺破廟最合適。 兩人躡手躡腳走到了廟堂門口,看著早已被不知道多少人快要踩爛的門檻,兩人高高抬腿跨了進去。破廟隻有三個屋子,裡麵所祭拜之人也很雜亂。 孫念也是今天在王老頭那裡抄完書,才知道原來破廟之中也有一位類似於書中人物的存在。 “金寶,今天我在王老頭那裡抄書,你知道我看到啥了不。” 孫念故作高深,不過周金寶對此愛答不理,孫念就覺得本來一籮筐的話到現在隻剩下半籮筐了。孫念用下巴指了指一間屋子。 “他。我在書中見了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隻不過書裡那人是金色的,我們鎮裡的卻看起來有些臟兮兮的了。” 孫念抬頭看向小屋門口掛著的匾額,“色即是空。”雖然不懂,但是也可以暫且記下來,以後等程斷老先生回到學塾倒是可以問一問。 兩人邁步其中,孫念今天心中隱隱有個念頭,要將此佛像擦乾凈。曾經每次來這裡都不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不過既然書中有此人,那麼尊敬一二便是每一個讀書人應該去做到的事。 孫念拿起了袖子,緩緩擦拭著佛像,給一旁的周金寶看的一頭霧水。 孫念仿佛早就想到了周金寶會有疑惑,便扭頭說。 “既然是書中之人,我見到了便要尊敬一二。更何況我心裡感覺這就是我應該去做的事,所以你等我一會,我擦完我們再乾別的事。” 周金寶雖然疑惑,但還是跟孫念一起擦了起來。每次孫念做些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的時候,周金寶總會跟著一起去做。 雖然孫念讀書像是在看一幅山水人情畫,而周金寶讀書像是在看螞蟻搬家。但是周金寶還是很尊重讀書人的。 兩人氣喘籲籲擦完了佛像,剛要出門去別的屋子裡轉上一轉。 “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 周金寶臉色頓時鐵青,緩緩扭頭,就見一老一小兩人坐在蹲坐在屋子的角落。 “啊啊啊鬼啊!” 周金寶頓時就要嚇得跑出屋內,隻不過被孫念拽住了。 孫念見老僧人和旁邊的小僧人雙手合十微微欠身,便也以相同的禮數回應。雖然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是總歸無錯便對了。 “小友可是管理此間屋子的人嗎。” “不是。” “那請問小友為何要擦拭這一破敗佛像?” 這是孫念第一次知道,這尊像原來被稱為佛像,那麼自己書中所見的應該也是佛,眼前此人應該也是佛。 “回佛,我也不知道為何。” 對麵老僧人哈哈大笑起來,拿起了手中的木串開始盤起來。 “小友莫要說笑了,我哪裡算是佛。我隻是一個苦渡不可渡的出家人罷了。” 孫念學最初出家人的樣子,雙手合十欠身,就要走出屋子。 “孫念,我們還去剩下兩間嗎。” 孫念搖搖頭,跟周金寶徑直往外走去。 老僧人站在身後,喃喃道。 “應如是生清凈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旁邊小僧人拽了拽師傅的袖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抬起頭問道。 “師傅,此話何意。” 而一旁的老僧人笑了笑,看向蒼穹。 “想到了一位在此地的故友,不知再相見,又會是何等場麵。” —————— 觀花鎮,天幕之外。 有三人影,一獨坐於蓮臺之上,一躺臥於青牛之背,還有一人一襲青衫穩穩站著。 三人眼前天幕如同虛無,一眼便可以看清小鎮所有景象。隻不過三人所看皆不相同。 蓮臺之人看心湖景象,青牛背上之人看根骨高低,著青衫之人看膚體好壞。 躺臥於青牛背上之人率先開口說話。 “禿驢,酸儒,你瞅瞅我們道家小師妹的兒子可以吧。見素抱樸,少私寡欲,罕見的修道種子啊。” 身旁青衫儒士開口說道。 “人生路長,說不定明日之爭便被人抹殺。也說不定明年大道,便被人斬斷。你我三人,爭個一二便好,此等凡人終究是被術法造出。又為何用同等眼光看待此中之人呢。” 青牛背上的老道士還沒說話,三人麵前便漸漸浮現出了一個人影,正是本該坐於小鎮衙門的張海經。 “三教聖人便可一言定他人生死了?諸子百家就要高於平民百姓了?荒謬,可笑,哪怕此處於你們來說隻是棋盤,隻是為了爭個優劣。在我看來,不論來路不問歸途,隻要有生命,便平等。” 張海經低頭看向腳下的小鎮風景,抬頭大笑起來。 “看過了光陰流水數百年,才知道仙人風流最無趣。”
第四章仙人風流最無趣(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