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 阿司,你想要自由嗎?(1 / 1)

四重眠 殷尋 3687 字 2024-03-17

杭司推開男人,踉蹌發現自己是在一個房間裡。   麵積很大,光線暗調,房間裡的全部設計都以黑、深咖和深灰為主,就連陳列的家居擺設都沒有跳脫的顏色。   最顯眼的當屬正對麵的巨幅畫像,畫中的內容是修羅場,四野哀歌,遍地屍殍,天地間不再有日月。手沾鮮血的天神懷中箍著一名阿修羅女子,一手環在她胸前掐住她的脖子。   阿修羅女長發飄然,身披近乎透明薄衫,妖嬈身姿一目了然。她麵容極美,可表情極其痛苦。她被天神所困,逃不掉又死不了,永生永世失去自由。   相傳阿修羅界,男的醜陋暴躁,女的卻是極為美麗,美麗到能讓天人犯了罪,寧可屠戮修羅界隻為得到阿修羅女。阿修羅女成了蠱惑人心誘人犯罪的妖物,可明明就是罪孽深重,卻沒人能逃得過阿修羅女的媚惑,哪怕是神。   杭司驚喘,她背後就是一整麵的弧形落地窗,近9米的高度,她置身之前形同螻蟻,就連腳下的車水馬龍都顯得渺小。   這裡她太熟悉了,承載了她太多的痛和絕望。偌大的空間裡冷到骨子裡的空氣,就像是永遠走不出去的牢籠。   然後她又聽到了那頭白虎的吼聲,能震得人心肝俱裂。她後背緊緊貼著落地窗的玻璃,如果可能她寧願從這個高度跳下去。   杭司看到喬淵坐在了沙發上,那頭白虎就匍匐在他腳下。它在撕咬著一隻活生生的兔子,很快那兔子就被剖膛破腹了。   喬淵西裝革履正襟危坐,室內不明的暗光浮動落在他精致輪廓感極強的臉頰上,神顏猶若天人。本是冷傲清冷的氣質,隻因高挺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就平添了成熟男人的性感。   他一手搭在白虎的頭上,完全駕馭者的姿態。背後就是那個巨幅畫像,襯得他氣場強大。   曾經喬淵掐著她的下巴,眼底的笑有著令人懼怕的病嬌和偏執。他說,“阿司,如果你就是阿修羅女,那我寧願墮魔也要留你在我身邊。”   擺脫不掉的恐懼感從骨子裡滋生,杭司抖著唇,“你……不是死了嗎?”   “所以,你以為你終於逃得掉了?”喬淵笑了。   杭司覺得頭皮都發麻,心頭的寒意勝似浪潮一下高過一下。   “阿司,你想要自由嗎?”喬淵輕聲問她。   他越是輕柔,她越是緊張。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喬淵沒惱,好看的唇角反倒是微微上揚。   “好,跪下來一步步來我身邊,求我。”   -   杭司驀地睜眼。   當森林的氣息被呼吸捕捉到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做了噩夢。   躺了好一會兒,杭司才慢慢地從驚懼的情緒裡走出來。   喬淵就像是紮在她心口上的刀子,曾幾何時她一度認為再也抽不掉那刀子。終究她還是走了出來,可他陰魂不散始終是個噩夢,多少午夜夢回她都陷入他一手帶給她的地獄裡,哪怕是明明醒了,那種絕望感還能遲遲未散。   一年多了。   她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來努力擺脫喬淵帶給她的恐懼,眼下萬籟寂靜,杭司坐起來雙臂環抱著腿,一直在想:已經死了的人是絕對不會復活的,對吧?   杭司下意識轉頭。   所朝著的方向就是陸南深車子的所在。   十分鐘後杭司從露營車上下來,輕輕拉開尾帳的拉鎖。戶外清冽的氣息更清晰地鉆進她呼吸裡,一時間讓她覺得哪怕是身在荒野也是幸福啊。   杭司抬頭看了一眼。   從密密匝匝的林葉縫隙能看見幾縷光了,說明外麵開始轉為晴朗,沙塵暴終將過去。   篝火還在,乾柴基本成炭,火苗隻剩星星點點,別瞧著這點星火,是足以能支撐到天微亮的。   時間差不多了。   但在動身之前她還是走到陸南深的越野車旁看了一眼。   陸南深所在的越野車用大敞四開來形容絲毫不誇張,車窗沒關,後備箱也是開著的。後車座往前推平,他整個人躺在後備箱裡。   但這麼躺著顯然對他這種身高的人很不友好,這也是後備箱開著的原因,兩條大長腿能盡情舒展。   杭司站在後備箱旁看著陸南深,他睡著了,側躺著,臉頰也隻露半邊,睡姿十分標準和有涵養。   篝火的暗光映亮不了他的臉,太遠了,隻有暗影浮動,但杭司還是能隱隱約約瞧見他的眉眼,尤其是睡著的時候。   杭司心頭的緊繃感又來了。   少許她將肩上的裝備包暫且擱置地上,小心翼翼探身進後備箱,湊近陸南深的臉。   如此距離杭司就將他的臉端詳得仔細清楚了,這一晚上的不安終於塵埃落定。   不是喬淵。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陸南深不是喬淵。   雖然眉宇之間有些相似,但喬淵要比陸南深看著成熟,陸南深身上的氣質很乾凈,微微一笑時充滿了少年感,沒喬淵那麼復雜。   有少年感的大男孩總是看著舒服呢。   杭司終究能把心放回肚子裡了。對,喬淵一定是死了,否則依著他那個瘋批的性子能縱容她這一年多的自由?   她不能永遠活在喬淵的陰影裡,總要走出去的。   杭司躡手躡腳撤出後備箱,裝備包重新背好,朝著死亡穀深處走去。   殊不知她前腳剛走,後腳陸南深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躺著沒動。   她做噩夢了?   現在呢?   他聽得見她的腳步聲,很輕很輕,可仍舊能鉆進他耳朵裡。   為什麼要往深處走?   -   指南針在死亡穀裡就是個擺設,在杭司第三次將它掏出來試圖引路失敗後,她終於決定舍棄它了。   往兜裡一揣,手電筒的強光往遠了打。前方的路很窄還雜亂無章,但仔細觀察有的是雜草覆路,有的是荒草被壓平了大片。   她朝著草被壓平的路走去,途徑古樹時她會停下來觀察一下,見樹乾上有數不清的抓痕,於是繼續前行。   大概走了十來分鐘,杭司估算了一下離營地的距離,一切還在掌控之中。又往前走了十來分鐘,周身突然就起風了。   杭司抬頭去看,頭頂的葉子搖晃得厲害,成了層層疊疊的海浪。   與此同時,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陡然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