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 出事(1 / 1)

四重眠 殷尋 3927 字 2024-03-17

哨聲本就幽幽,雖說比尋常哨子柔和,可也不會達到樂器級別好聽。可經過陸南深吹出來後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聲調竟是有了轉承啟合高低不同,一枚簡單的骨哨在尋常人手裡或許就隻是個哨子,到了他手裡完全成了能演奏級別的樂器了。   調子很簡單,入耳覺得整個身心舒爽的。   杭司問陸南深這是什麼曲子,陸南深說,“沒曲名,隨便吹的。”   杭司詫異。   更令她詫異的是眼前這骨哨,她拿在手裡左看右看的,吹孔就隻有一個,要硬說這麼一個孔算是音孔的話,那吹出來的也隻能是單音吧。   不像笛子、陶塤之類會有數個孔道,會吹出不同的音調來。   年柏宵則感嘆,行啊這小子,一個破哨子都能吹出層次感。   “它其實不是個哨子。”陸南深指出,“應該是少數民族的一種祭器,用在祭祀儀式中,配合其他樂器演奏祭樂。”   他又將骨哨拿在手裡,此時已經天明,雖說不是個艷陽天,但有淺淡的光亮落進穀裡。陸南深將骨哨舉高,朝著陽光的方向。   “骨哨從外表看平平無奇,但你仔細看這個孔道。”陸南深手指在吹孔的位置上示意了一下,“發現端倪了嗎?”   杭司湊上前去看。   年柏宵也挺好奇,整張臉也往前湊。陸南深見他比誰都積極,忍不住笑問,“你能看明白嗎?”   還一個勁往前擠。   年柏宵絲毫都沒覺得不好意思,但或許也是他沒明白陸南深這並不是一句疑問,所以沒惱沒怒,“看不明白啊。”   所以才要看啊。   看看又不花錢。   陸南深大抵觸到了年柏宵國語的底線。   杭司的注意力都在骨哨上,經陸南深這麼一提醒才發現裡麵的門道。就見孔道裡有細細的褶皺,像是刻意雕刻出來的似的。用來製作骨哨的骨壁薄,尤其是孔道的位置,迎著光亮去看的話才能看到裡麵的乾坤。   陸南深說,“看似隻有一個孔道,但孔道裡因為有不同的褶皺,氣流的力道輕重就會在不同褶皺上撞擊出不同的音調。”   杭司點頭,“原理我倒是明白,可為什麼我吹著就隻有一個音調?”話畢,哨子抵唇輕輕一吹,吹出來的調子變成了單一了。   年柏宵在旁嘖嘖搖頭,“沒用對勁吧?”順勢拿過杭司手裡的哨子,“我試試。”說著就要上嘴吹。   可沒等挨上嘴呢,陸南深就及時截住了哨子,還給了杭司。“當在國外呢?”   年柏宵一頭霧水的,怎麼了?不能吹嗎?   “我問你。”陸南深眼底隱隱沾笑,因為頭頂光線不明,瞳仁深處的光就顯得妖冶,“她剛剛吹出聲音的時候你聽到了幾個聲調?”   年柏宵挑眉,還幾個聲調?“一個。”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你隻能聽見一個聲調,所以就算你吹也吹不出其他聲調。”陸南深下了結論。   年柏宵啞口無言。   杭司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想要吹出多個音調,前提是要聽到多個音調?”   “對,準確說當你在吹哨子的時候,你的氣流在孔道裡已經產生了不同的聲調,隻是因為氣流的力道和頻率單一,這種聲調的多樣產生極其短暫,所以不容易被捕捉到。”陸南深挺耐心地跟她解釋,跟剛剛麵對年柏宵的態度截然相反。   “如果聽覺十分敏感的人就會捕捉到聲調的細微變化,再配合氣息的強弱變化,就能吹出不同的聲調了。”   年柏宵在旁聽著,心說,可給他能耐壞了,這不明擺著在小姑娘麵前瞎顯擺嗎?   剛想開口諷刺陸南深幾句,不想年柏宵發現他說完這番話的時候神情有幾分怪異,年柏宵形容不上來,就像是他說著說著話想到了什麼似的。   而杭司呢,神情竟也變得奇怪。   剛剛明明就是一臉的好奇,可陸南深這番話說出來後她就沉默了,許久之後隻是很淺淡地哦了一聲,沒再多問什麼。   合著最後關於哨子這件事就隻有年柏宵最好奇了,都牽扯到祭祀了能不好奇嗎?他對這倆字聽得和理解得那是相當清楚和到位的。   然而,杭司沒繼續問陸南深也沒繼續說,骨哨的事戛然而止,有頭沒尾巴。   杭司以擔心貘會折返為由催促盡早離開死亡穀,其他兩人也沒意見,就這樣三人手腳麻利地收拾好了所有東西上了車。   入穀的時候有風沙,視線不明,出穀本就該原路返回,不想跟來時的路有了出入,更要命的是就連杭司留下的標記都沒了,一時間前方岔路縱橫交錯的,稍加不小心就會鬼打墻。   死亡穀難進也難出,這也是眾人談穀色變的原因所在。   三人三輛車,最開始年柏宵打頭陣,陸南深在中間。年柏宵本想體會一把做領隊的滋味,陸南深將臉探出車窗,“我開前麵。”   年柏宵雖然覺得自己也能帶著大家找到出口,但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時候有個好耳朵肯定會節省時間,就將方向盤一打,車頭一斜給後麵的車讓路。   忍不住低聲嘟囔了句,“狐假虎威。”   等陸南深的車跟他平行的時候,陸南深沖著年柏宵很隨意地打了個響指,“哎,糾正一句,我這叫能者多勞。”   狐假虎威?   怎麼想的。   -   令年柏宵沒想到的是G4車隊並沒有離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單單是耿子堯,甚至還有教練和其他隊員們,沒一個提前離開的,都在戈壁灘上紮好了帳篷等著年柏宵的消息。   這期間教練和耿子堯等隊員分批在戈壁灘上搜尋,經過一晚上大家心裡都沒底了。   所以當G4一行人遠遠瞧見有車從戈壁深處而來別提多震驚了,數輛賽車並駕齊驅可謂陣仗不小,竟讓年柏宵有種君臨天下的錯覺。   教練的臉色別提多難看,先是一拳頭打他身上,力道挺重的,嗬斥了年柏宵一番,警告他再擅自行動的話將會取消他未來的比賽資格,然後又一把將他摟住,聲音聽著都哽咽了,說了句,“還活著就好。”   然後又跟陸南深說了句,“你這小子也一樣!年輕人怎麼那麼沖動?”   不過,教練告訴陸南深AG車隊的人已經離開了戈壁灘,說這話的時候他麵色挺不解的。就連年柏宵聽了都詫異,緊跟著不悅開罵——   “沒人性沒道德!背棄戰友!”   教練沒理會年柏宵的情緒,反倒是看著陸南深,“是你跟他們說不論你發生什麼事都要他們不要管?”   陸南深微微點頭,“對。”   年柏宵愕然,小聲問他,“伱有病吧?”   陸南深瞥了他一眼沒吱聲。   包括耿子堯在內的隊員們也都麵露不解,教練看了陸南深許久,直到衛星電話響了。   他接通,那邊不知說了什麼就聽他“什麼?”一聲。   等掛了電話,教練的目光是落在陸南深臉上的,“你們車隊那邊有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