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報恩還是報案?(1 / 1)

“溫姑娘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一個閨門千金就算有再要緊的事情,也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吧。   溫久頓時淚盈於睫,她一臉無辜地看向陸敘,“我...我是來報恩的。”   “報恩?”   陸敘眉毛一挑,饒有興趣地看著溫久。   “是啊。”   溫久就等著他問呢,“這裡可有個妹妹叫阿南?”   那老婦一聽到阿南這兩個字勃然色變!   溫久看著老婦驟變的表情,心裡暗忖,果然有問題!   “我們這沒有什麼阿南!”   老婦下意識就想推著溫久出去,但害怕那些官兵模樣的人,又悻悻地收回雙手。   “可是...剛剛在路口我問過,那位大叔說,阿南妹妹就是住在這裡。”   溫久著急地解釋道,“幾個月前我與家人前往大興寺途中走散,半路突發疾病,是阿南妹妹幫我喊了人來救我。”   “哎呀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什麼阿南,你們趕緊出去!出去!”   老婦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也顧不得什麼官兵不官兵了,直接將溫久往門外推。   二人推搡間,溫久沒注意到腳下的石子,不小心腳底一滑,整個人就不受控製地往地上撲去。   溫久腦海裡閃過千百種自救的辦法。   但眼下圍觀的人太多了,她作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用哪種都不合適。   隻能絕望地閉上眼睛,準備紮紮實實地摔一跤。   一旁的陸敘眼疾手快,隻見他迅速將繡春刀從右手換至左手,一把將溫久撈起。   樓伍見狀倒吸了口冷氣,大人以往最不喜生人近身。莫不是...未婚妻不算生人?   溫久順著這股力量站了起來,正想著說些什麼話來緩解下尷尬的氣氛...   “祖母,她們是來找阿南姐姐的。”   開口的正是阿南的弟弟阿北,他疑惑地看著自家祖母,明明阿南姐姐一直住在這裡,為何說不認識?   溫久下意識回過頭,眼裡閃爍著驚喜。   她小心翼翼地哄著那男孩,“小弟弟,你認識阿南姐姐對嘛?”   “嗯!”   阿北用力地點點頭,他當然記得姐姐,姐姐會給他唱歌,喂他吃飯,還會陪他蕩秋千。   “她是你姐姐?”   溫久的臉上一下子堆滿了慈愛。   “嗯!阿南姐姐對我最好了!”   阿北再次點點頭。   小孩子不會撒謊...   “那她...在家麼?”   “阿北快進屋去!”   屋裡又出來一年輕婦人,她趕緊跑出來抱走了阿北,眼神裡透露著驚慌。   那老婦的臉色早已一片鐵青,看向溫久的眼神裡充滿了怨恨。   “既然阿南妹妹不在家,那我就先回去了。”   溫久裝作沒看到老婦的表情,“婆婆,我還會在來的,今日碰不到,總有一天會碰到吧。”   “你不必再來了。”   老婦陰惻惻地開口,言語間盡是警告。   陸敘不由得眉頭一皺。   “咳咳咳...為何?隻是不在家,又不是...不見了。”   溫久假裝咳了幾聲,像是無意地說道。   “姑娘,不要給自己找麻煩了。”   老婦說完便轉身進了屋去,不再理會院子裡這幫人。   溫久瞬間斂起了眼中的笑意。   如此放心留我們在院子裡,看來阿南的屍體根本不會在這井裡,怪不得什麼都沒有。   “溫姑娘今日...似乎不像是來報恩呢。”   陸敘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溫久的思緒。   他自然察覺到這戶人家的異常,明明是自家孫女,卻裝作不認識。   但在他看來,這位太傅嫡女更加異常。   “那不然陸大人以為,我來此處能有何事?”   溫久表麵強裝鎮定,陸敘此人年紀輕輕就官拜五品鎮撫,絕不會隻是因為他是長公主的獨子。   陸敘一言不發地看著溫久,絲毫不掩飾眼裡的探究。   “咳咳咳...”   溫久趕緊又咳了幾聲,生怕被他看出什麼來。   “大人,小女身體孱弱,出來也有些時辰了,就不打擾大人了。”   溫久朝著陸敘行了個禮,回頭示意紫蘇扶自己出去。   “你像是來報案的。”   陸敘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溫久聽得清清楚楚。   溫久腳下一頓,心裡突然有了幾分算計。   陸敘既然能破案,那不如將此事交予他。   既能幫阿南查清原因找到屍體,自己也能省點力。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陸大人果然名不虛傳。”   溫久轉過身對著陸敘粲然一笑,“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敘並未開口,隻是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院門。   “此處無人,溫姑娘不妨有話直說。”   陸敘抬眼環顧了下四周,確定四處無人。   “陸大人,小女來時確實是想著報恩,但正如大人所說,現在我是要報案。”   溫久與陸敘此時相對而立,他的身型比自己高出不少,講話之時溫久還需微微仰起頭。   “阿南妹妹曾與小女提起過,她的親姐姐與二叔家的女兒都失蹤了,至今還未找到人。今日見那老婦的反應,恐怕阿南妹妹也不見了。”   溫久見陸敘一言不發,心裡有些按耐不住了。   “家中一再有人失蹤卻不報案,大人不覺得奇怪麼?”   “是有點反常,但...這種失蹤案並不需要陸某操心。”   陸敘平靜地看著眼前的溫久,實話實說。   失蹤案並不是什麼棘手的案子,直接報官就可以了,不必出動錦衣衛。   可溫久卻不這麼認為,過不了幾日阿南就會被帶去輪回道。   她既答應了幫那小鬼,自是想盡快完成她的心願。   “我原以為人命關天,陸大人會一視同仁呢。”   她哪是賭什麼人命關天,她是賭陸敘會有所不同而已。   “陸某為何要幫姑娘?”   見溫久眼中的光亮漸漸暗了下來,陸敘有些動搖了。   “如若陸大人能幫小女查清此案,以後大人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小女自是竭盡所能,萬死不辭。”   溫久正色道。   她大多時候都是隨心所欲的,像今日這般慎重得小心翼翼,確實少見。   “姑娘言重了,那陸某就看在溫姑娘如此有誠意的份上,破例幫姑娘這一次。”   陸敘瞇了瞇眼,眸光中流動著讓人難以看清的波瀾。   萬死不辭倒是不必,最多就是解除婚約罷了。   “多謝大人,小女靜候佳音。”   溫久看了眼不遠處的阿南,終於鬆了口氣。   “陸某也有問題想要請教姑娘。”   “大人請講。”   溫久此時心情大好,莫說是一個問題,多問幾個又有何妨?   “這天氣尚未入秋,姑娘為何一直披著鬥篷,陸某每次見到姑娘似乎都是如此。”   之前京城的紅衣女子殺人案至今未告破,所以他對紅衣的關注並不是空穴來風。   “咳咳咳...小女自幼身體欠佳,多穿點也是大夫的叮囑,至於紅色嘛,圖個喜氣罷了。”   溫久笑得勉強。   這紅色鬥篷不知滅了多少隻惡鬼,她身為捉鬼師,自然是要一直穿著。   可這表情在陸敘看來卻是另一種意思了。   京中不少人都說溫久自幼體弱多病,似是先天不足,京中大小宴會都未曾參加。   哪怕是太傅獨女,京中也像是沒有這號人似的。   如今因為自己的疑心,怕是戳到她的痛處了。   “天色已晚,姑娘還是早點回去吧,免得溫太傅擔心。”   陸敘的聲音似乎比起剛才柔了幾分,“案子如若有進展,陸某會派人告知姑娘。”   “那小女就先行一步了。”   溫久對陸敘客客氣氣地行了個禮。   黃昏時分,夕陽西斜。   馬車很快就進了城,看來還能趕上府裡的晚飯。   溫久忍不住掀起簾子,愜意地呼吸著馬車外的空氣,眉眼間有一層淡淡的喜悅。   腰間的玉佩突然泛起了異光,捕鬼令?   溫久的瞳孔猛地收縮,她迅速掃了眼窗外。   隻見不遠處的古樹下,幾個稚兒玩得正歡。   這其中兩個小童躬身曲腿,用力地搖擺著一根長繩。   中間兩個小童輕快跳躍,十分熱鬧,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難道不在此處?   溫久剛準備收回視線。   不對!   那群小童有問題!   溫久臉色驟變。   “紫蘇,我想吃張記的核桃酥,你去幫我買一點吧。”   溫久沉聲道。   “是,小姐。”   又來了,紫蘇心裡實在奇怪,姑娘明明就不愛吃那核桃酥。   此地離張記糕點鋪不算遠,一來一回的時間足以溫久收拾那邪物了。   紫蘇剛走不久,溫久就跟著下了馬車。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古樹下那個身穿長衫的孩童。   那小孩似乎感覺到了溫久的視線,笑著從樹下跑來,“姐姐,你要看我跳繩麼?”   這小孩一臉天真無邪,聲音卻充滿蠱惑,溫久似中了邪般跟著他往樹下走去。   待到一輪結束,孩童悄無聲息地走到溫久身邊,“姐姐,你幫我數了麼?”   溫久此時就像一個精致的假人,臉上一直掛著詭異的笑容。   “姐姐,你說,我跳了幾個?”   那小孩有點迫不及待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   溫久意有所指。   “十六了。”   那孩童有些猝不及防,她如何知道...   “哦?那我說十六個可好。”   溫久冷聲道,眼底早已一片清明。   小鬼麵色一變,五官迅速扭曲,凹陷的眼珠此刻狠戾地盯著溫久。   “你如何知道我不是人?”   小鬼的嘴裡不斷湧出惡心的血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麼熱的天氣,別人打赤膊跳繩,你卻穿著長衫。”   溫久嘴角勾起了譏笑。“跳繩腳都不用落地的,你說是人還是鬼?”   那小鬼自知打不過溫久,轉身就想穿墻逃命。   溫久麵色一沉,快速抬手畫下一個符咒,“驅邪縛魅!破!”   泛著金光的靈符瞬間擊中了小鬼的眉心,溫久聽到一聲極為淒厲的哀嚎。   不過片刻功夫,她的眼前又隻剩下一灘極為腥臭的膿水了。   那群孩童還在繼續跳繩。   他們本就三個人在玩耍,沒有發現多了一個,自然也不會發現少了一個。   跳繩孩童索命的傳言,看來不是空穴來風啊。   溫久想起師傅經常同自己說一些鬼故事。   街邊遇到玩耍的孩童,會問路人它跳繩跳了幾個。   若是你說了幾個,那它便會對應著黃歷來取你性命。   此鬼身上早已布滿黑氣,雖不如上次那縊鬼造的孽多,但也絕非善類。   她無意間看了眼腰間的玉佩。   什麼?   溫久以為是自己花了眼。   捕鬼令竟然還在...   不是剛剛那隻小鬼!   暮色四合。   穿過巷子的晚風吹得溫久的紅衣鬥篷飄飄蕩蕩。   一聲嗤笑打斷了溫久的思緒,她下意識抬起頭。   樹上有道紅影一閃而過,留下了還未散盡的黑氣,死死地纏在樹枝周圍。   溫久的眼神驟然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