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叉著腰,低著頭,看了看意識空間魔力流構成的繁亂地麵,隨即抬起了頭。 “實在話,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作為有感情的生物會蹦出這麼恐怖的想法……”啟摸著下巴,滿是疑惑的看著孤巖,眉毛也一高一低,“生物體這個概念,應該是由理性和感性共同構成。並不是說,拋棄情感就能夠成為更高等的生物……” “可是,感情不是一種主觀產生的弱點麼,假如拋棄情感……” “不,想想為什麼你們能夠堅持到現在?” “壓抑情感,理性做事?” 啟一拍腦門。 “壓抑情感……壓抑情感倒也沒什麼問題。但是你想想,如果不是繁衍後代的情感和對生存下去的渴望,又怎麼會有如今的世界?更不會有我們。沒有感情,嬰孩就不會得到妥善的照顧。” “照顧自己的孩子不是天職使命嗎?理性化未必會不照顧孩子吧?” “所以,你的觀點是應該拋棄情感來讓整個社會進化?” “最起碼我覺得,百分之八十的聖神都選擇拋棄情感,單純從他們的角度換位思考,會不會這樣更加有利於管理世界呢?” “不,你那麼理解有情可原,但最後的結果終將指向‘不堪一擊’。你看看,最小的部落、村落是怎麼形成的,全部由毫無情感的工作機器嗎?那是你原來所處的社會!” …… 啟繼續抬起雙手。 “文明產生的要素是什麼,社會組織,越復雜越紛繁其中包含的生物也就越多。越發達,證明社會組織連接越緊密。假如沒有情感,那何來由每個成員信任組成的社會組織?沒有感情也就不會有信任,那更不會有作為基礎的合作。用你的話說,人人自危、一盤散沙沒辦法做成任何事。有了情感,每名成員能夠互相信任,信任產生合作、合作達成協議、協議締造群體、群體就會將原始的食物交換變為商品交易,整體的經濟也會越來越好,社會才能進步,明白了嗎?為了達到更高級的聚落,那每名成員必然會選擇分工合作,約束他們的法規就必須應運而生,常見的茅草屋也就要變成泥土房甚至是磚屋。村落也就慢慢進化為城市。” 孤巖下意識的想到了摩天大樓建成的快速gif圖。孤巖自己為了快樂的情感,很聰明的忽視了一些不重要的記憶,隻在記憶回廊中選擇了一些對自己有利的記憶來恢復。 “一切的一切都源自於每名社會成員和其他成員的情感紐帶。假如拋棄情感,你們沒有神力加持,那不過是一群散兵遊勇。看看森林荒野中的捕食動物,單槍匹馬孤軍奮戰,隻有到了繁殖的季節才會兩兩成群,它們都有舔犢之情,更何況已經成立部落的獸人。” “那聖神呢?” “假如沒有情感,也就不會有我們。當初如果我在部落之中,就遵循最古老、他們口中最神聖的‘叢林法則’,那當時身體條件非常一般且患病的我恐怕就會被同胞分而食之。正是部落同胞對我的感情拯救了瀕死的我。一個聚落走向壯大必然有成員犧牲自我,這不就是對集體的情感嗎?如果成為聖神,那就拋棄情感,信徒會怎麼辦?” 孤巖一手摸著下巴,一手就像是搗鼓算珠一樣,表情看起來似懂非懂。 啟閉目沉思一下,隨即再次看向孤巖。 “就算是自然界中最低等的蟲子,也知道不殺自己的父母。假如拋棄情感,一百萬雷元放在你麵前,你必然會……” “出來吧,龍玉……” “好了,別犯蠢了,還有什麼問題。” 孤巖抬頭想了想。 “為什麼你說要改變世界?” 啟抬起雙手,周圍的環境也頓時從一片紫色的能流轉為虛擬現實。 “看看這些吧。” 號聲震天之下,全副武裝的半人馬戰士,也就是速羅基特正向著拉合魯村落中的無辜村民發起沖鋒。他們手臂和前腿上的尖刺與刀鋒沾滿鮮血,無數孩童的屍體被堆積到小溪中,阻斷了水流。他們的母親被脫掉衣服扛到肩上,同其他戰利品一齊被搶離了村莊。燃燒的木屋一旁,大量沒有頭顱,有的甚至還維持著生前動作的成紀男拉合魯屍體被堆在墻邊。速羅基特的沖鋒是如此之快,他們的雙手還是一前一後,欲做逃跑的姿勢就已然失去了生命。 “我們難道不幫助……” 看向一旁,一些體表膚色較為暗淡的人類正穿著靚麗,肆意的坐在裝飾華麗的家具之上。金碧輝煌的殿堂之內,巨大的壁爐旁,金色的地板上映射著其上方圓形舞臺上穿著暴露亮色舞蹈服的夜靈舞姬的身影。她們的身旁,一些女性半獸人僅僅著幾條絲帶做遮擋趴在地上,就像是家畜一樣毫無尊嚴,哪怕滿頭大汗手腳顫抖也絲毫不敢動彈。她們的背上擺著新鮮的各色水果,盛在銀色的小圓盤中,旁邊的小桌上甚至還有一隻被切開大腦、但尚未斷氣甚至還在抽搐的頂猴,其腦被鐵絲固定,旁邊放著一碗滾燙的熱油。周圍不斷的有其他種族的仆從遞上精美的手帕、衣物等,一旁還有幾個男獸人樂師正賣力的彈奏著手中的長琴,手指已然出血,但仍舊不知疲倦。矮人奴隸肩上和一旁懸掛在木架上的鳥籠、屋角被拴住脖子的食牙獸,一切都是那麼的奢靡華貴。孤巖向前兩步,仿佛已經能夠聞到四腳吞金獸爐中焚香的味道。 “他們,都是自願的?” “有的是被擄掠過去的奴隸,有的則是因為家境或其他原因被出售。在教國人類的眼中,他們和商品無異。” 孤巖再看向別處,頂著一頭白發的長山叢正生長在褐色的戈壁之下。紅土植物正鬱鬱蔥蔥的點綴著枯黃的沙土地,不遠處有幾隻妥耶獸正站立成一圈休息著。它們身體晃動的幅度和冷風吹拂妥耶藤的幅度恰巧一樣。背後,一條小河已然完全結冰,其中還有一條沒有“及時離開”的小魚永遠留在了這裡。一旁的月光下,一座規模不大的小鎮正沐浴在光與雪之中。 “等會,這不是嚎哭峽穀小鎮麼?” 兩個身影離大門越來越近,執勤的陸豐卻並沒有發出警戒信號。原來,大門一旁的微弱光芒之下,是高舉火把的印文、鋼火、鐵遊和遠路正駐足在黑暗之中等待著什麼。 兩個瘦高的身影離大門越來越近。 “這是實時發生的嗎?” 孤巖握緊雙拳,因為自己貌似是發現了一個拯救小鎮還能揭發和自己一直不對付的黑獸人們黑歷史的機會感到躍躍欲試。 “不是,看下去。” “東西呢?” 伴隨著兩對暗紅色的裂紋形瞳孔順著冷冷的低聲低語的方向破影而出,鐵遊頭戴一頂雙牛角盔,伸出在月光之下依然顯得相當黝黑的大手。假如不是他皮甲上有一抹白色,恐怕呆呆站立在黑夜之中和隱形無異。 “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鋼火微微回頭,躲在立柱後的印文這才將一個小箱子提了出來。而躲在陰影之中的兩個夜靈這才敢完全露出全部身形。 孤巖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他們這是在乾什麼?” “我如果沒看錯,應該是精神成癮藥物交易。” 孤巖靠啟很近,不用魔力白不用,直接全開通透視覺看到了夜靈背後緊握的兩個十字捆繩紙包中正是乾製的精神成癮物。材質上來看,像是晨和重山曾經教給過他的惶巖藤葉片,但另外兩種植物葉片他無法辨別。 “應該是惶巖藤的嫩葉、苦剎蒂的青芽和巖金小蕨麻的花苞,再配上少量的武科花根莖粉末,四者應該是進行了三比三比三比一的比例進行的磨合。其中隻看的話,還有一些材料無法完全析出,畢竟有一些金色和淡藍色的細小粉末太過粉碎,需要近距離觀察並聞一聞味道。” “這裡也有毒品的危害嗎?” “隻要行走在生死邊緣、無法抵禦誘惑、壓力過大或心態不好的生物都會多少涉及到這些東西。” “很黑暗不是麼?” “不,一切生命都有存在的意義,這幾樣植物都可以入藥,拯救天下蒼生,也可以被有心者製作成成癮品危害世間。有罪的不是生長於世間的它們,而是那些利用無法反抗的它們來為惡的壞種。” “牛的。” 孤巖聽著啟的講解,不禁豎了個大拇指。 “一手交錢,一手……” “不。” 鋼火一句雲淡風輕的話語令夜靈有些不爽,但前者的聲音低沉粗魯,聽起來相當有分量,露出的肩膀上還有可怖的傷疤。此刻,幾個獸人的目光更是沒離開過兩個夜靈背後的方向半步,別說這裡是獸人們的領地,體型差距和長久以來的刻板印象也是讓鐵遊他們如此自信的原因。 兩個夜靈互相看了一眼,短暫的眼神交流後,一個夜靈歪了歪頭,靠右的夜靈拉了拉麵罩,向前兩步,暗紅色的瞳孔不懷好意的看著抬起手的遠路,拿出了藏在背後的“貨物”。 遠路粗魯的將夜靈手中的紙包一把奪過,同時還像護食的食牙獸一樣低吼了對方一下。 鋼火接到後,暴力的撕開了包裹的厚紙和麻繩,粗手粗腳的動作甚至讓一些藥物碎屑掉在了地上,惹的靠後的夜靈不禁雙手攥緊。 印文輕蔑的看著後方的夜靈笑了笑,後者皺了皺眉,輕輕低語了一句夜靈們才能的語言。 鋼火閉上眼睛,舔舐著沾滿碎屑的手指,渾身像是觸電一般顫抖著,神態和動作就像是一個憋了一天不上廁所的小女孩一樣,雙腿並攏,表情奇特。 在夜靈怪異的目光下,享受完的鋼火和旁邊的兩個獸人點了點頭, 孤巖笑了笑。 “這時候如果來一句‘喝吧’就是精髓了,可惜他們已經死了。” 鐵遊將箱子遞給了對方,而後方的夜靈也將藏的一包貨物拿了出來。 鋼火拿過貨物,掂了掂輕重,看著兩個夜靈慢慢墮入陰影之中,笑了笑。 “他媽的混球。” 鋼火撕開袋子,將外麵的“樹葉”倒到了另一個已經裝了不少的袋子裡,同時拿出了其中的石塊。 印文剛打算回去,感受到背上的一絲疼痛,露出標誌性的詭異微笑,迅速從後腰綁帶上掏出雙鐮,回身看向了陰影。 “所以,還是這樣?” “本來還打算放尖耳朵一命。” 幾個黑獸人掏出巨大的武器,而夜靈則壓低身姿怒氣沖沖的將木箱摔在地上,手中攥著幾顆雷元。而翻倒的箱子中,許多在月光下呈現青色光芒的小球正慢慢滾動著。 “應該讓老頭子做重一點。” 鐵遊和遠路一臉猙獰的手握長錘和長柄雙刃斧,兩個夜靈則拿出了閃耀著淡藍色光芒和周身環繞冰氣的匕首。 獸人們直接前踏步向前猛攻,麵對巨型武器的進攻,夜靈不能有一次失誤。不過好在他們身形十分敏捷,不斷的躲避著獸人們單次周期極長的攻擊。而他們也握緊含有冰萃精華的匕首不斷尋找機會,在獸人們身上製造著傷口。 鐵遊加快速度惱怒的揮動著手中將近一百斤的重武器,卻並沒有擊中夜靈對手,反而多次露出破綻被對方中傷。他惡狠狠的露出獠牙,怒視著眼前的夜靈,而對方則正反手使用兩把匕首敏捷的應對著鋼火他們的巨武器。 絕不正麵硬拚被兩個夜靈貫徹的很好,假如不是印文用的是鐮刀,更無法摸到對方。幾個來回,獸人們氣喘籲籲,夜靈則摘掉麵罩,從後腰的腰帶扣上拿出一瓶淡藍色的藥水,全部喝了下去。 “呸,毒徒!” 獸人們非常看不起這種依靠外力來強化戰鬥優勢的行為。 為尋變機,印文快速後撤步躲開了夜靈的下劈擊,利用長手長腳的優勢猛的一記橫劈將躲閃不及的夜靈砍倒在地。而印文作為“鐮王”,依然是名不虛傳,鐮刀嵌進對方的傷口後,印文用力後拉,鐮刀在大力之下帶來了劇烈的疼痛,並且將夜靈的腰部撕開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大傷口。而後者為求保命扔出匕首,印文下意識的躲避隻讓自己的右臉留下了一道較淺的傷口,然而夜靈卻借機向右一趔趄,勉強將身體從彎曲的鐮刀中抽了出來。 印文摸了摸臉上的血液,蔑視的鄙夷自己這種行為。孤巖也很明白,假如剛才印文的意識在和身體機能的較量中占上風,是絕對不會躲避這次攻擊的。 “這家夥有點大病的。” “這種性格在我們獸人們裡很吃香。” 孤巖回頭看了看啟。 “意思又把我當‘外人’了?” 鐵遊在多次交鋒中並沒有用巨武器討到便宜,反而由於動作緩慢被夜靈劃傷了後背和肩頭。不過,他同時回身一錘將對方的頭顱砸的幾乎扭了兩圈。 鋼火提起脖子已然扭成“麻花”的夜靈屍體,而遠路開始一點一點的尋找著夜靈身上的東西。鐵遊高舉大錘,開始尋找附近是否還有夜靈的接應。而印文則收起一把鐮刀,拿起大門旁火堆中的一桿火把,同時反握另一把鐮刀,沿著地上的一道血印慢慢向前方走去。 血痕之中,夜靈的口中正反復念叨著什麼,然而由於他口中和嗓子眼裡湧出的血沫太多,他隻能像是池沼族太久離開水源一樣不停的吐著泡泡,在印文的眼中仿佛是有意澆灌周圍植物的血色園丁一樣緩慢的負隅頑抗。伴隨著地麵上的血花綻放的越來越艷麗,印文終於輕手輕腳的跨著他的肩頭走到了前方,宛如一尊塗抹著少量血紅色斑點的潔白雕像一樣俯視著艱難爬行的夜靈。 “咳……奇古……傑烈……” 夜靈的傷口由於不停的在地麵拖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已經擴大了許多。此刻,他上身和下身近乎有一半都脫離了腰椎的範圍。假如夜靈再這麼爬下去,幾乎不久就可以和自己的下半身徹底告別。 印文聽不懂他口中的語言,更何況他痛苦且猙獰的表情之下,口中的血沫早就宛如泉湧。 夜靈嘗試著抓了一下印文的腿,並且將口袋中的兩瓶藥劑拿了出來。其中一瓶淡紅色的藥水,在孤巖看來,喝下去也許有“加血”的效果。 劇烈的痛苦令夜靈大張著嘴,急促而貪婪的呼吸著夜晚的寒冷空氣。也許是這幅慘像令印文心生憐憫,他蹲下身來,看了看兩瓶不同顏色的藥水。 誰知道,印文慢慢俯下身來,一腳將兩瓶藥水踢開了很遠,其中一瓶淡藍色的摔得粉碎,流出的藥水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咳咳,呸!” 夜靈的表情更加絕望、憤怒,他一口血向著印文吐了過去,但奈何力量消耗殆盡,隻吐到了蹲在地上的印文的膝蓋和胸口上。 印文擦去了鼻子上沾染的血跡,輕手輕腳的將鐮刀慢慢塞進了夜靈無法控製的下巴上,也就是他的嘴中。 向外猛的一拉,鐮刀的導檢戳穿夜靈的鼻梁,穿骨而出。然而,夜靈還沒有死透,他痛苦的嘗試著用雙手扣出鑲嵌在臉中的鐮刀,印文則利用這可怕的連接將夜靈的身體慢慢提向了空中。 “你的骨頭還真硬啊?” 印文看著麵部血如泉湧的夜靈依然嘗試著抬起雙手抓撓自己的樣子,滿臉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