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1936年12月12日,張學良和楊虎城發動“西安事變”,促使蔣介石停止內戰,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建立準備了必要的前提.   1937年7月7日,日軍悍然發動盧溝橋事變,抗日戰爭全麵爆發.同月11日後,蔣介石在廬山發表“最後關頭“演說,即廬山聲明:“如果戰端一開,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   1937年8月13日“淞滬會戰”爆發。   ZJ省奉化溪口雪竇山,張學良將軍第一幽禁地。   “咚,咚咚.“我敲了敲門,“報告!”   “誌新嗎?進,”門內傳來女聲。   我推門而入,經典的民國式裝修風格,辦公桌很簡潔,正中間放著一個信封,一個女人背對著我挑選著書架上的書籍,正是張學良的原配夫人-於鳳至,她沒有回頭,背對著我說   “關外來信了,應該是小姨給你的,上午剛到。”   我們有些遠房親戚,拿起信封我道了聲謝,並未離去。   辦公桌上的收音機播放著蔣介石的演講:“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   沉默了一會後,她身形有些許落寞,幽幽的說“奉天老家帶出來的人不多了”   .......我沉默,   良久,她說:“以你的能力可以做營長,我和吳克仁軍長的關係...”   我打斷道:“誌新不求建功立業,隻求以身飼國!”   她轉過身看著我的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小姨那邊我做了安排,你不必後顧,出去之後有問題可以拍電報,還有盡量報個平安。”   “大帥那邊..”我有些不忍。   “學良他本就誌難酬,前些時日已經寫了請戰信給他的義兄,”她有些苦笑:“總裁傳下話,讓他好好讀書,你且去吧,過些時日我代你請辭”。   出得雪竇山招待所,便能看到雪竇寺,寺誌記載:唐末黃巢起義兵敗後,在雪竇寺出家,死後葬在雪竇寺寺前的小鬆林中,隻落得一個小土崗。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我不禁為張的未來感到憂慮。   ...............   此時國內基礎設施薄弱,交通尤為不便,等我輾轉到淞滬地區怕是戰事已了,隻有鐵路才是上選。   此時淞滬激戰正烈,國內各部積極響應,火車站擠滿了登車的部隊。由於我是上尉軍銜,也算是中上層級別,所以一路暢通,並無人上來問詢。   本想著隨便找趟列車上去就行,但現在戰況緊急啥車都派上了,國內工業薄弱我是知道的,可這大板車我是真坐不了,火車輪子上簡單的鋪層板兒,別說頂兒了,四周連個圍擋都沒有,這都是運貨用的。   而且天上烏雲重得很,怕是馬上就要下雨,這一路淋上三四天的雨,還沒上戰場我就先躺了,遂找到車站調度說明來意,好歹給我安排了個燜罐。   燜罐車也是貨運車廂,不過在此時的中國已算是很高級了,車廂內交叉裝了兩門炮,空閑的地方擠滿了人和彈藥箱。   我看看炮,是口徑75毫米的山炮,銘牌:奉天產的。   我試探性的用東北口音問了句“東北的?”   有人高興的回應“呦,長官也是?!”   我說“是,這兩門炮不錯,幸虧你們還能帶出來。”   回答的是一名少尉連長,他繼續說“直奉大戰帶出來的,我們就一直守在天津衛了沒回去,全旅也就這麼兩門金疙瘩了。”他指了指後麵平板兒車“比人還金貴,人都是沒頂兒的。”   我點頭:“奉天撤退得太倉促,什麼家夥都沒帶,全便宜小日本了。”   “長官說的是,前幾月小日本打天津用的就是咱們的炮,那炮聲我聽的真真兒的!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啊自己造的炮,留給別人打自己!”   我試圖轉移話題,指著他們的軍服“老哥吃皇糧了,混成中央軍了呀。”   “整編了,老部隊打散了,精銳部隊和好東西都劃到中央軍了,不信咱們了...”他有些意興闌珊。   ....一路無話。   入夜,人家是部隊正常開拔,出發前都配發了幾天的口糧,我這也沒準備什麼,看他們從兜裡掏乾糧吃,我甚是後悔,早知道這樣,白天在車站的時候有那麼多慰軍的民眾,拿的都是吃的,當時一股子勁兒想上車沒來得及去要個。許是看出我的窘迫,一個老兵遞給我一個菜餅子,就是各種野菜和玉米麵混在一起蒸熟   “長官,別嫌棄吃一個吧。”   我說聲謝接過,看了眼他邊上的小孩說到“大哥,怎麼還帶個娃娃?”   他笑:“哎,別看年紀小,老兵啦,前年車站撿的,爹娘餓死了,跟咱當兵苦是苦了點,可還是能有口飯吃,這年頭餓不死就是享福了”。   我笑著問小孩:“老兵,多大了?”   “十四。”他回。   “知道咱們這是去乾嘛嗎?”我問。   “知道,打日本!保上海!”他回答的堅定。   “怕不?”   “不怕,怕就不是中國人!”   火車哐哐的走著,向著上海,除了加煤補水不會停,當兵的也是人,也得吃喝拉撒,撒尿拉屎都一樣,車廂門拉開退褲子就是,沒什麼可矯情,真掉下去了也摔不死,六十多公裡的時速罷了,當然也沒這麼笨的。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雨,很大,敲在車廂上劈裡啪啦一連就是兩天,後節的平板車上不斷傳來咳嗽聲,也沒有幾把油紙傘,弄幾塊破布蓋著,人擠人還能強點,濕是肯定的,隻是沒那麼冷,就是硬受著。   我清晰的看著外麵的土,從浙江的紅黃壤慢慢變成淞滬地區的棕色土,我就知道快到了,伴隨著火車呲呲啦啦的剎車聲,車廂門被人從外麵拉開,看著外麵的大野地,我有些詫異。   開門的人大喊:“全體下車!前麵路段被炸毀,集合步行前進!”   我這時才能看到火車的全貌,四十多節車廂,彎曲的停著,再往前的鐵路上全是彈坑,鐵軌被炸的像麻花一樣卷曲。   那個少尉連長開始組織人卸炮,車廂裡的幾個人給炮栓牽引繩,外麵的掛翹板好把炮順下來,我估計他們的原計劃是在站臺卸炮,所以帶的翹板有些短,鐵路道基也陡,坡連著坡,這個炮可不好卸。還好的是,炮是奉天兵工廠仿製的是日本四一式75毫米山炮,全重540公斤,不算太重,十幾個人弄得動,外麵的人是使不上什麼力氣的,扶著炮掌握方向,主要是裡麵的人使勁,他們放繩放的穩就牢靠。   第一門炮剛卸完,天空就傳來嗡嗡的悶響,我心中一陡,飛機!完了,可別是日軍的飛機。   聲音從東麵傳來,數量不少有大有大小直奔我們而來,大的是轟炸機,小的是護航戰鬥機。   我看著鐵路兩旁成堆的物資和密密麻麻的士兵心中有些絕望,人群騷動亂成一團,有軍官爬上車廂鳴槍大喊:   “空襲!疏散!向遠處樹林跑!”   此時飛機還遠,跑是來得及的,但是士兵素質普遍偏低,國內也不發達,僅有的幾次飛機出場也都是炸紅軍,等輪到自己身上了,人群就亂成一團了,擠都擠不動。   那個炮兵少尉連長也算是有膽識,他沒受影響繼續組織卸第二門炮,我估摸著日機飛行時間沖他說   “兄弟來不及了!搶一門吧,這門不要了,先卸炮彈!”   他說:“不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炮就是我的命!搶出一門炮就少死不少兄弟!”   他對士兵大喊:“不要亂!卸炮的人繼續,其他人先搬炮彈,一人一箱散開跑!剩下的人在坡下就地做掩體護炮。”   說著他沖上車廂跟著挪炮,我見勸不動他,也沖上去跟著轉向,這次的速度明顯比上次更快,轉好方向綁繩就下炮,我跟著他在下麵扶著炮,頭頂上的日機轟鳴聲越來越大,他對邊上幾個頂炮的兵說:   “你們都去,我自己頂,剩下的幾箱炮彈快搬走!”   那幾個兵也不猶豫,他們一走我能明顯的感覺到這炮的份量,手上一呲炮就一滑,還是那個連長死死的頂住,他臉憋的血紅都是汗,就這咬勁兒的功夫兒,我透過另一邊的車門看見日軍的戰鬥機已然脫離編隊俯沖下來,日機機翼閃過一陣亮光,這一刻我深深的體會到了光的速度是最快的,然後是子彈的飛行速度,直到幾個拉炮的士兵中彈,子彈穿透他們的身體打在炮上,他們胸膛的血崩到我的臉上,我才聽到日機開火的聲音,隻覺得手上一麻,一股大力掙脫,少尉連長被壓在炮下,鮮血從口中湧出,顧不上躲避我使勁去搬炮,也隻是微微晃動,更加劇了他的傷勢,他伸手張嘴想說話,可嘴裡已經全是血沫,看他的口型,我知道他想說的是   “炮!”   我使勁的搬也搬不動,幾個還能動的士兵從車廂滾了下來,爬到炮上用身體緊緊的護住,其中一個對我說:   “長官,快走,有我們!”   他胳膊一撐,用身體護住了方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