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科斯·蒙達伊尼深深看了眼少年，輕輕點頭道：“是的，我利用雷納德轉移了巫師的視線，想要通過提卡斯委托的私家偵探尋找你身上的不正常。” 　　“可惜，我眼裡容不得沙子，私家偵探先一步死了。”溫斯頓略有感慨道。 　　“我們也許可以合作，巫師身上的戰利品平分怎麼樣？”馬科斯提議道。 　　溫斯頓笑了笑，道：“巫師先生這麼著急殺人滅口呀，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馬科斯麵色不變，肩膀上多了隻紅眼烏鴉，微微頷首道：“聰明，如果你不是目標之一，或許引薦前往黑霧學院的該是你，這句古德夫九世的名言略有耳聞。” 　　溫斯頓好奇道：“所以你為什麼要殺人？” 　　“告訴你也無妨，巫師想要晉升到下一個階段需要上限極高的資質，一般的巫師遇到這種情況一生都未必能找到辦法，而我恰好買到了提升資質的魔藥配方，隻需要七個在痛苦中死亡的靈魂就可以調配。” 　　“你就是第七個，那些現場的儀式是為了迷惑特別行動組的障眼法。你看到的，知道的，想到的，都是我創造的虛假信息，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馬科斯·蒙達伊尼嘴角上揚，瘋瘋癲癲的描繪事情的起因，他就是喜歡看獵物絕望的掙紮到最後一刻，極大滿足了自身的欲望。 　　溫斯頓嘆了口氣，好像放棄了掙紮，問道：“你掌控了提卡斯·芬得利的什麼把柄？” 　　“他的情人那麼多，總會出現一兩個意外，我特別喜歡昨晚提卡斯眼睜睜看著私生子被我殺死，卻無能為力的樣子。”馬科斯癲瘋的講解道。 　　瘋子、腦子有病、毫無理智、行事極端……溫斯頓心裡做出評價，感覺這個世界沒滅亡真是個奇跡。 　　“那麼，你是不是認為我死定了？”溫斯頓輕笑道。 　　馬科斯依然不在意，蔑視道：“普通與巫師之間天差地別，這是生命層次的差距，我就是人間的神靈。” 　　“廢話那麼多是在等救援嗎？很抱歉，斯科特在四分鐘前去了霧朧酒館，沒人救你。” 　　溫斯頓在等，他也在等，隻是比較瘋癲，又不是傻。 　　“好吧，臨死前可以再回答一個問題嗎，昨晚你進入我的房間要搜查什麼？”溫斯頓扔下匕首，問道。 　　馬科斯回應道：“當然是要找‘沉眠神徽’，那是提卡斯被折磨到死也不肯說出具體下落的聖物，不死眠鳥教會滅亡幾百年了，竟然還有人信仰，可笑。” 　　溫斯頓記下這個關鍵信息，道：“斯科特主教，我沒有問題了。” 　　話音剛落，馬科斯身體發生劇變，一株株麥穗幼苗從皮膚裡長出來，他驚恐的看著麥穗幼苗汲取血液、骨髓、血肉快速成長起來，最後他化作了一塊種滿了金燦燦麥穗的土壤。 　　身穿黑袍的斯科特主教落在溫斯頓身旁，神色憐憫的看著黑暗中的小片麥穗，抬起手掌對準麥穗，兩道金光飛到手中，同時麥穗開始枯萎、凋零、化為養分融入石板之下的泥土。 　　斯科特主教收起金光裹挾的烏鴉頭樣式的徽章，另一枚銀色戒指緩緩漂浮到溫斯頓麵前，“你提供的情報是案件結束的關鍵，這是報酬。” 　　溫斯頓接過銀色戒指，心裡升起無法壓製的激動，謀劃三年終於初步進入了超凡世界。 　　斯科特主教一手提起烏鴉屍體，一手浮現出一株小麥穗，道：“這是提純後的馬科斯記憶，裡麵包含了巫師相關的知識，吃下去即可掌控。” 　　溫斯頓猶豫片刻，將小麥穗吞入口中，沒有預想的紮喉嚨，放進嘴裡就不見了。 　　“主宰！主宰！主宰！” 　　“嘻嘻嘻，嘻嘻嘻。” 　　“看見了，看見了，世界終會……” 　　“嘻嘻……” 　　熟悉的囈語回蕩在耳畔，溫斯頓難以忍受的咬緊牙關，雙手抓著頭發，眼前一幕幕繁瑣的畫麵如雲霧般浮現，那是馬科斯的巫師記憶，可是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記住。 　　斯科特主教望著少年身體逸散的白霧，與此同時生命氣息迅速滑落，他不得不牽引金色的光點沒入溫斯頓體內，那白霧與金點相互抵消、交融，但是白霧愈發濃鬱，金點被死死壓製了。 　　斯科特主教頓了頓，將一顆渺小的種子融入溫斯頓體內，金色的種子瘋狂汲取白霧，一株金色幼苗長出來阻礙白霧繼續冒出，兩者達成詭異的平衡。 　　囈語退散，溫斯頓無力的跌坐在地麵，經過剛才的事情，大部分記憶都沒有吸收，不過記下了至關重要的巫師冥想法，其餘的記憶倒是沒有那麼重要了。 　　“謝謝。”溫斯頓輕聲道。 　　斯科特主教目光慈善，語氣鄭重道：“你現在處於生與死的中間，神秘知識帶來的汙染將是普通巫師的二十倍，也會讓你的運氣變得倒黴，隨時都可能獸化。” 　　神秘知識就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認知，一旦成功理解，伴隨神秘知識的汙染就會侵蝕靈魂，導致‘人’失去人性，化作充滿‘靈性’，或狡詐，或瘋狂，或極端的‘野獸’。 　　侵蝕程度分為：淺層、外層、裡層、深層。 　　馬科斯就是深層程度，完全丟失了人性，不能被稱為“人”了。 　　可以這樣理解：靈魂就是一個杯子，神秘知識就是水，冥想法是吸水的工具，別人一滴滴的往裡麵倒，溫斯頓一團團的倒，攜帶的汙染更多，所以獸化的更快。 　　“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無法提供有用信息，或許可以采用馬科斯奴役神秘生物的方式容納不重要的神秘知識，但是……”斯科特主教陷入沉思。 　　但是主人的實力壓製不住奴仆的話，會遭到反噬……溫斯頓默默補充了未說完的話，嘴角微動，道：“好的，我會認真考慮的，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 　　斯科特輕輕頷首道：“可以，這是你應得的獎勵。” 　　“巫師有資質劃分嗎？” 　　“不是資質。巫師漫長歲月的發展出現過很多詭異的事件，當一名巫師和一名失去人性的野獸結合，假如成功誕生下孩子，這個孩子本身受到父母的影響，天生自帶一些遺傳的，沒有汙染的神秘知識。” 　　“汙染不能祛除嗎？” 　　“不能，這是世界等價交換規則的體現，有利必有弊。” 　　“神秘知識本身有危險嗎？” 　　“沒有，真正的危險是伴隨神秘知識的汙染。” 　　“神秘知識怎麼用？” 　　這是最重要的問題，他隻知道冥想可以增加神秘知識的積累，使用方式一無所知。 　　“冥想法本質上是將靈魂投影到世界另一麵，那個存在神秘知識的一麵，叫‘神秘界’。” 　　“靈魂汲取神秘知識，儲存在靈魂之中，巫師需要的時候，憑借靈魂具現神秘知識，從而達到種種超自然現象，具體效果強度還有看你的理解程度。” 　　斯科特主教就像老師一樣，知無不盡，詳細解答問題。 　　原來是把學到的知識運用到現實生活，隻不過神秘知識伴隨汙染，學多了容易暴斃。 　　溫斯頓恍若大悟，道：“我現在可以冥想嗎？” 　　斯科特主教笑道：“當然可以，正好我今天上午沒有其他事，你可以試試，有不懂的問我。” 　　“好的。”溫斯頓閉上眼，按照得到的記憶集中注意力，隨即心裡默念： 　　您是黑夜的化身。 　　您是白晝的帷幕。 　　災厄與死亡的主宰。 　　夢境與命運的織機。 　　時間一點點流逝，溫斯頓沒有汲取神秘知識的感受，當他睜開眼準備提問，天空垂掛的漆黑帷幕呈現在眼前。找書苑 wwｗ．ｚhａoshuyｕan.cｏm 　　我是誰？我在哪？這是哪？ 　　悠久的人生三問浮現，祂茫然的望著這片詭異的天地。 　　這裡就是神秘界？該怎麼汲取神秘知識……祂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遲遲沒有得到答案。 　　轟！ 　　遠處撕開一道裂縫，帷幕延伸出三根鎖鏈插進縫隙，轟隆隆的響聲中一大塊銀白土地被硬生生拽進來。 　　祂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是神秘界，可以去汲取神秘知識了。 　　可是為什麼……神秘界出現的方式……有點特殊呢……祂沉默片刻，一步步走到了銀白土地前，冥想法描述的特殊感受出現了，證明確實是神秘界，祂正在汲取神秘知識。 　　算了，這個世界本就荒誕與無序……祂放心的汲取神秘知識，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再多一個也沒什麼。 　　外麵的斯科特主教如同雕塑般站在原地，手裡捏著一顆金色種子，隨時可以投入身體。 　　“百分之三十，還在上升。”牧師走到斯科特主教旁邊，說道。 　　普通巫師伴隨的汙染是汲取神秘知識的百分之十，少數高達百分之二十左右，找到暫時遏止汙染的辦法，足夠在徹底侵蝕靈魂之前晉升。 　　過了半小時，汙染達到百分之六十，溫斯頓恰好醒來。 　　斯科特主教嘆息道：“每天冥想二十分鐘，這是最好的辦法。” 　　這段時間，溫斯頓的汙染度是百分之十五，在接受範圍之內。 　　“汙染會變慢？”溫斯頓想到了原因。 　　斯科特重新帶上笑容，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