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林墨剛走進去就看到,大堂前麵站著五六個人,看上去都是在等左應明回來。 “左相,另外三家的子弟都已經到齊了。”堂前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看到左應明便迎了上來。 “剛到嗎玄師,怎麼都站在堂前,進裡屋,我裡屋大。”左應明上前帶著眾人便往裡屋走。 進到裡屋,眾人落座,左應明抬手指向剛剛那位中年人便開始介紹:“這位,便是現在的禁軍統領,申玄師。” 林墨聞言一愣,今天見到的人不是丞相就是統領,對於他一個第一次到王城的人來說多少有點刺激了。再細看去,申玄師身著黑色細紋長袍,腰跨烏金長劍,膚色黝黑,看上去大概四十歲左右,不怒自威,站在屋內的他仿佛把後麵的幾人都遮住了。 “諸位,申總督就是你們本次行動的領隊,在座都是陛下召來的四家新晉,我來給總督介紹一下。” 左相抬手指向屋中身形最高大的一位。 “東境張家,張清平。” “參見諸位。” 可能是因為申玄師的威壓,林墨此時才注意到這個大塊頭,他幾乎比屋內所有人都高出一個頭。 “南境陳家,陳師明。” 一個白白凈凈的少年抬手行禮,但並未出聲。 “北境白家,白悅。” “諸位請多關照。” 這個清脆的聲音在屋內跳出的時候,除了左相,眾人明顯都愣了下神,因為他們並未注意到這位書生打扮的,是位女子。 “西境林家,林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墨感覺大家在聽到自己名字之後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這裡是本次行動的地圖,具體的安排,計劃,我也一並寫在上麵了,你們有一晚上的時間熟悉這些案卷,明日辰時,王城西門下集中,不得有誤!” 申玄師拿出幾卷文書分給了眾人,其說話不大,但都透露著一股不容反抗的氣勢。 “諸位的長輩這幾天都將忙於四境輪替,怕是沒工夫照料你們,你們四位便住在相府,也方便你們行動前熟悉彼此。” 左相指了指自己的身後。 “就在後麵的廬內,房間什麼的早就安排好了,我和總督還有要事商議,若無異議,就先去後麵吧。” 左相擺了擺手,已是要眾人退下。 “是。” 四人齊聲應了一聲便向後廬走去。 剛邁出沒兩步,為首的張清平就回頭看向林墨: “你是林家的二少爺吧?” “是啊,怎麼了?” 林墨聞言有些不解,剛才就感覺幾人對自己的身份好像很敏感。 “哈,沒別的意思,早就聽聞林家大少爺少年英才,所以這次試煉聽說林家的子嗣也來,我們就都有點壓力。”張清平撓了撓頭,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不妥。 “我,我不是說林少爺你來了我們就沒壓力了,我絕沒有貶低你的意思!” 張清平慌忙解釋道。 “哈哈,沒事,我本來就遠不及我哥哥,不過這次不是突然行動嗎,試煉是什麼意思?”林墨笑了笑,自己的哥哥聲名遠揚早就不是秘密了,相比之下他更關心張清平口中的試煉。 “那個是陛下用來忽悠咱的。”沒等張清平說話,旁邊的白悅先搶過了話頭。 “林少爺,仔細想想就知道了,我們作為四家的子嗣,同時出現在王城,執行同一個任務,說是湊巧,鬼都不信。”白悅說罷撇了撇嘴。 “不過啊,據我父親所言,雖說的安排的試煉,但實際任務還是真刀真槍的乾,所以,咱還是得先互相摸個底,剛好到廬子了,我們坐下來說吧。” “準備的還真充分。”林墨進廬瞧去,茶具熱水一應俱全,真不愧是相府。看到整整齊齊的四人用度布置,看來陛下是早有預謀啊。 “那就從這位自剛才起便一言不發的朋友開始吧。”白悅坐下後便一臉笑意地看向自始至終一直沉默的陳師明。 “我叫陳師明,是陳家的長子。”陳師明有些膽怯地說了這幾個字。 “哈哈,你還真是惜字如金啊,誰都知道你是南境的,我們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你們陳家鎮守南境的雷霆!”白悅先是哈哈一笑,隨後語氣突然轉變,瞬間變得嚴肅。 “你.....”陳師明聞言有些發愣,張口剛想說兩句,就被打斷了。 “別嚇他了白悅,四家的歸命符都是不傳之秘,我們隻消知道彼此的實力和能力特點就行了。”張清平上前拍了拍陳師明的肩膀,看得出來,這位陳少爺和外界接觸不多。 “還是我先來吧,我所繼承的能力是坎水,別看我身形高大,在坎水力的加持下,我可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張清平緩緩起身,在靜默了幾秒鐘之後,隻見其周身開始出現一層幽藍色的淡淡霧氣,在這層霧氣到達最濃之時,張清平就如同化水一般,將近一米九的高大身影瞬間落下,不隻是身體,連同身上的衣物都變作液態,在地上有意識地移動。 “聚!”隨著一聲短喝,張清平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三人麵前。 “好手段!”林墨忍不住拍手叫好,旁人可能看不明白,但林墨清楚,能夠把自然力用的如此流暢,必然是跟自己一樣已經繼承了家族秘法。 “小戲法,諸位見笑。”張清平聞言忙拱了拱手。 “既然叫好了,那就請林少爺露一手吧。”白悅見狀便在旁邊起哄到。 “行,諸位上眼!”林墨聞言也是立即起身,見到張清平亮手段,自己興致也上來了。 林墨微閉雙眼,一口長氣呼出,將雜念盡數清出體外,隻留一絲萌動之息,待其沉入丹田,隨後即感一團熱火從心肺處發出,流向四肢百骸,幾秒之後這團火充盈至全身,林墨猛地睜眼,將這股將要噴發的能量引向體外。 “嘭”一聲,一朵橙黃色的火焰出現在林墨的雙手掌心,若仔細看,還能發現這兩團火正在隨著林墨的呼吸跳動。 “諸位,這就是在下的心肺所煉之火,這團火,隻聽我調遣,某力微,像這樣的火,一次最多引出三團。”此時的林墨,連眼睛裡麵都似乎有火焰,三人像是畏懼這高溫一樣,都不由自主地後撤了點。 “不愧是林家二少爺,這離火力已經如此熟練了。”看到林墨的炙熱火焰之後,白悅眼中不僅沒有一點畏懼,反而光彩更溢。 “兩位都獻了手段,我也按耐不住了,諸位看仔細了!”白悅臉上洋溢著興奮,隨即跳到廬外的空地之上。 “諸位見諒,在下手段粗,小地方施展不開!”話音剛落,白悅便重重一掌拍在院中土地之上,隨後林墨感受到腳下的土地有些顫動,隨後竟然身子開始變輕,舉手投足有股飄飄欲仙的感覺。 “這就是我的手段,改變一定範圍內土地之上的重量。”白悅緩緩起身,從其臉上的汗珠可以看得出來這招並不輕鬆。 “陳少爺,咱仨都結了,再不露兩手說不過去啦!”張清平看向一直隻是坐著觀看的陳師明。 “是啊,你這名字起得老氣橫秋的,怎麼人這麼靦腆?”林墨也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不是我不願展示,隻是,你們知道陳家是震雷位,這裡是相府,我,我實在不好展示啊。”陳師明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在這不好展示?難道說你真的能召下天雷?!”剛才還笑嘻嘻的林墨一下在椅子上坐正了,其他人的他不清楚,自家的火是借助心肺與自然力呼應而召出,而能召出的數量和質量都取決於自己心肺本身,若自身條件不夠而強行召火,那是會炸心裂肺的! 方才看另外兩人的手段,原理和自己的應該如出一轍,而如果陳師明真的有召下天雷的本領,那他對自己性命的錘煉強到何種地步,是林墨所不敢想的。 “你,你們別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啊。”陳師明明顯被林墨嚇了一跳,再轉頭看到另外兩人異樣的眼神,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天雷說不上,我所召雷,需要提前定點,布陣,祈禱,有很復雜的準備工作,最後才能降下一道。”陳師明弱弱地說道。 原來還有信仰力的參與啊。林墨心中鬆了一口氣。 “那我們來看下行動資料吧,還不知道在哪呢。”張清平將那份玄師給的文書攤在了茶桌上,招呼眾人過來看。 林墨探上前,地圖上的起點就是王城西門,出了西門走不到五裡,就一路向南,而最終的終點是..... “斷霞漠?” “斷霞漠!” 在林墨這邊大展手段的時候,左應明和申玄師也在討論。 “左相,為什麼會是斷霞漠?”剛才那聲驚呼也是申玄師發出的,他事先並不知道行動內容,這是因為為了在行動之後起到教學作用,總督大人和他們的準備時間得是一樣的。 “陛下選的,我勸過,但陛下堅持在這裡執行斬首行動。”左應明此時也眉頭緊皺。 “那個地方不是他們新晉該去的!我都差點走不出來!讓他們一群毛頭小子去斬首?這麼離譜的計劃你是怎麼同意的!”申玄師此時急的都有點失態,麵對左相竟然連敬語都沒用。 “陛下說留了絕對的後手,且斷霞漠現在已經不是流民所了,所以就讓我們正常執行。”左應明微微嘆了口氣,他心裡何嘗不知這很冒險,但這位陛下執拗起來可是硬到底的。 “絕對後手?除非你告訴我他的名字,不然我現在就去麵聖,取消這次行動!”申玄師還是很激動。 “絕對保密。”左相隻吐出四個字。 “你.....!” 左應明站起身,走到申玄師旁邊。 “有你,有後手,你就照常帶隊,盯緊點,明天我也派一隊我的衛過去,暗中保護。” “好好好,現在你怎麼說怎麼算,隻有一點你想清楚,這些都是四家的掌上明珠,損不得一點!”申玄師說完就一甩袖子離開了。 “還在氣頭上啊。”左應明小跑兩步想去把玄師拉回來,出了門卻已經不見了身影。 左相隻能回到堂前,看向偏殿的方向。 “來人,喚我的衛過來,全部!” 此時的廬內,一片死寂。 他們四人盯著這文書看了一晚上,無論如何也無法推演出一個“潛入敵巢,斬殺敵首”的計劃。 這文書寫的很簡單,斬首行動,標的也很清楚,山賊的大本營位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內部布置,甚至巡邏時間和人數都已經畫上了。但這個地方,山賊人數尚不說,地形可以說是極其復雜,暗道,暗門,不計其數。 “這種地形,為什麼它會叫‘漠’啊?”張清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這個我倒是知道。”林墨說道。 “哥哥跟我說過,這個地方本來是一片荒漠,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不論是朝霞還是晚霞,在這裡望出去都是斷裂的,由此得名。後來起了一次大風暴,人們才發現漠下的古遺跡,但據說是因為陰氣太重,並沒有發掘,反倒是路過的流民,強盜,匪賊,把這兒當作了聚集地。” “問題在於,這樣的地形,我們潛入也許可以不動聲色,但動起手來,就算我們能很快斬殺匪首,我們該如何撤離?”一直活躍的白悅此時也一臉嚴肅。 就在眾人都陷入沉默的時候,一個弱弱的聲音飄了出來。 “我,我倒是有個辦法。”沒錯正是陳師明。 林墨聞言也望向了這位內向的少爺,他自己所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斬首完成後留最靈活的一位斷後,這個方案可以保證三人撤離,但是剩下的那位,就不好說了。 “我想,我們可不可以不在營地內斬首!” 次日。辰時。王城西門下。 林墨換上了自己的短襟內襯,外身特意穿了結實的夜行衣,在身內還附了一層細甲。 此時申玄師早早站在門下,不比昨日的急躁,他現在平心靜氣,換上了自己的玄色軟甲,嚴陣以待。 “天已明,諸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