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虎找了新的保鏢,負責統領他的親兵,在親兵中都算高級的了。 他的名字叫狂龍。 狂龍不想在逆河中待著了,但是又不敢明麵上反抗組織,正好東夏很多高官都和逆河有秘密交易,他乾脆就毛遂自薦來鐵虎手下了。 西部一帶危險程度可不比中原,鐵虎在申請西調的時候也是有過猶豫的,不過見到有狂龍這麼個武林高手來當保鏢,鐵虎自然毫不猶豫就接受了。 “將軍,看來你期待的事情已經到了。”鐵虎今天明顯很高興,狂龍看到他這個樣子,便乘機說了兩句。“好啊,我早就說過,大宋軍隊可並不是什麼酒囊飯袋。他們和我們一樣,拚了命的守護國土的時候,可是寸土不讓,越戰越勇的。” 鐵虎拿起了長槍耍了兩下,“現在可好,兩國和談互結為兄弟之邦,我們終於可以等到和平了。”耍到興致之時,鐵虎不禁爽朗大笑一聲。 “將軍,據說這次談判你也要前往。”狂龍恭恭敬敬地說。“沒錯。”鐵虎點了點頭,“你如果願意的話,這次之後我把你放回大宋吧,看來你肯定是很想家吧。” 鐵虎和狂龍認識了也有快一年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人真的合得來,更多時候像是兄弟之情,而並非簡單的上下級關係。每次鐵虎出征,狂龍總會護衛左右,不離不棄。 有一次,他們遭到了伏擊,在遼陽府與登岸的極武團海盜進行了死戰,狂龍拚盡全力,一個人獨擋五十名海盜,身受重傷。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時候,狂龍渾身上下殺的像個血人似的。 然而他又沖進去了——鐵虎還在裡麵呢。 鐵虎被暗器偷襲,身重劇毒的時候,也是他冒死深入山中采藥,不懼危險,最後成功把鐵虎從鬼門關撈了回來。從此狂龍一直都深受鐵虎的信任,升官發財,行蹤自由,他是一個不差的享受。 有一天,兩人坐在一起對飲,狂龍酒量差,喝醉了,痛哭起來。他知道梅九州殺死了鐵虎的父親,而自己一直沒有想他坦白,現在才說出事實,把劍在自己的脖子上要請罪。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來的第一天我就把你的底細都查完了,我在乎的不是這個。”鐵虎頓了頓,“罪魁禍首不是你師父,我現在,在尋找真正的兇手。” 狂龍默默不語。“你現在,還想見你師父嗎?”鐵虎詢問。“不了不了,我現在沒臉再見師父了。”狂龍有點羞愧,“師父交給我的為人處世,我什麼都沒學好。” “不會的,其實……”鐵虎嘆了口氣。 狂龍也是東夏人,他的父母早年間南渡,相愛後生子。後來,武神宗趙楨發動兵變,重新向北打了回去,他父母來不及逃亡,於是便留在了大宋。後來狂龍父母早逝,他便碰巧拜到梅九州門下學武。 “原來如此。”狂龍沉默了,許久才說,“不過到哪都一樣,我在兩邊,都沒有容身之處罷了。” “不對,”鐵虎淡定地說,“等到了和平之後,你在哪裡都有容身之處,到時候,我會給你說門親事,你們可以天南地北到處去轉轉,遊歷四方,或者說你也可以找個地方安穩住下來。” “我還是想再見到一次師父。”狂龍嘆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梅九州教自己學武的場景。 烈日酷暑之下,狂龍仍然在苦練基本功,從最簡單的馬步做起。師父說過,狂龍天賦不強,但是有一顆持之以恒的心,非常適合苦練基本功。 梅九州露出了滿意的神色,而這被狂龍不經意的一瞥印入腦海之中。 …… 談判的那天很快就到來了,由狂龍掩護鐵虎前往,兩人的內心此刻還是有點激動的,渴望許久的和平終於要到來了。 但是變故發生了。 一支利箭射破窗戶,直接刺穿了使臣的腦袋。還沒來得及等屋子裡的人反應過來,一群手持武器的蒙麵人殺了進來,房間內頓時鮮血四濺。 這一次又是狂龍拚命掩護鐵虎逃了出去,但是兩人這次卻沒有一起回來——一個帶著詭異麵具的人擋住了去路,兩人聯手與其交手了幾個回合,就都被打趴在地。 “快走!”狂龍死命沖上前去抱住那人的腰,學過一點摔跤,這個時候,拚了命的也要拖住他。鐵虎心如刀割,但還是轉身逃走,他明白狂龍的意思。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結束:鐵虎受到了伏擊,一直死戰到力竭暈厥過去為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後來,狂龍的屍體被找了回來,隨便找了個地方埋了,鐵虎下落不明。 …… “他這樣沒事吧?”看著被五花大綁的鐵虎,錢秋葉一臉擔心,“別讓他掙紮地太狠了。”梅九州嘆了一口氣。 “你們是誰,我在哪裡?”鐵虎蘇醒了過來,急切地問。 梅九州把他們的身份交代了,接著說,“你們遭到了神秘組織的襲擊,現在你的保鏢也遇難了。” “他是我的徒弟。” 鐵虎沉默了,隨即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 “死了?” “他有什麼罪!他想活著有什麼罪!” “你們知不知道,無論是大宋人還是東夏人,沒人願意接受他啊!他在哪裡都沒有立足之地,你這個做師父的不知道嗎!” “二十多年了!他逃到東夏的時候是有多愧疚,天天飲酒消沉,覺得自己對不起大宋。現在倒好,他最近才知道他是東夏人,國仇家恨什麼的都是笑話!” “他的人生一直都在被仇恨和愧疚包圍,現在才告訴他那些都是假的,他完全不用被這些所困擾,一直到他死之前才知道,你告訴我啊!” 鐵虎瘋狂掙紮著,一直到動不了了為止。尖厲而嘶啞的哭聲是那麼苦澀,仿佛在黃連水裡泡過似的。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床上全身搐動,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啼噓,仿佛是從她靈魂的深處艱難地一絲絲地抽出來,散布在屋裡,織出一幅暗藍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