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南下北上(1 / 1)

遊俠外史 驚羽白客 4166 字 8個月前

主犯一一就範,可惜的是明月堂解散後,那些曾為明月堂充當殺手的護衛,以及曾在育嬰堂助紂為虐的下人,也四散在各處。   陳刺史已發動了州府所有的人力在楓陽縣附近大力搜查,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查的盡。   徐知縣等人被處斬那日,整個楓陽縣的人都聚集到了菜市口。   夏書恩忽然想起從育嬰堂解救出來的小桃等幾個孩子,他們被安排到了幾戶人家收養,與顏溪月、薛天辰正要出門探望,幾個大人懷抱著孩子來采荷巷拜訪。   小桃一見到三人,興奮地從大人手裡掙脫,撲進夏書恩的懷裡,嘴裡甜甜叫著“神仙叔叔、仙女姐姐”,可愛之態逗得一群人大笑不止。   夏書恩瞧見這些孩子雖然還是瘦弱,可氣色紅潤,臉上洋溢著這個年紀該有的開心笑容,三人望見此景,心中喜慰之情,難以言表。   薛天辰將一個男孩抱在手上,笑著說道:“叫我大哥哥,別叫什麼叔叔,我才不老。”   盡管他是壓低了聲音,這話還是飄到了夏書恩的耳中,立刻白了他一眼,“無聊!”   正和孩子們說笑的顏溪月瞥見兩人的小動作,不禁莞爾一笑。   說笑間,夏書恩瞧見六子和小安子蹲在角落裡,對著那些可愛的孩子們說笑自樂,“這個孩子長高了”、“那個孩子的臉圓了”,終究是不敢融入到人群裡去,夏書恩便囑咐收養孩子的人家今後好生照料這些孩子。   那幾戶人家都極為疼愛孩子,一一作別後,六子和小安子也怯生生的微笑來向三人告別。   “既然大人的事情都解決了,那咱們也該走了,我們兄弟倆這一身破衣爛衫的行頭,沒得給大人丟臉。”   薛天辰拍了一下六子的肩膀,“我都沒嫌丟臉,你們有什麼好嫌棄的。”   六子訕訕笑了笑:“話是如此,可是我們……”   夏書恩走近兩人身前,“我們三人性命都是你們救的,哪有嫌棄救命恩人之理,請受夏某一拜。”話聲甫畢,朝兩人跪了下去。   驚得六子和小安子駭然變色,也一齊跪在了他的麵前,“哎呀!大人,這、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這不是折我們的壽嗎!”   顏溪月和薛天辰將兩人扶了起來,“他啊,是代表我們三人向兩位銘感恩德,這是應當的。”   六子和小安子更加於心不安,想要再跪下,卻被顏溪月和薛天辰拉住,跪不下去。   “我們哪敢承大人的謝,能幫到大人,那是我們的福氣。”   “我倆就是個叫花子,傳出去叫大人好沒麵子。”   夏書恩站起身來,淡淡輕笑,向兩人拱手為禮,“先不說育嬰堂的事有兩位共同助力,若是沒有你們在,恐怕我們三人到現在還在飄在那鏡月湖裡。   至於身份地位之說,在夏某眼裡,從來都是不重要的門麵,或許‘叫花子’這三個字說起來不好聽,可你們心存正義,至情至性,那些虛有其表的假公濟私之輩又豈能及得上你們半分?”   小安子忽然嗚嗚哭了起來,“我們乞討的這些年,聽到最多的就是人家叫我們‘臭叫花子’,大人今日說的這些話,叫我如在夢裡……”   六子又哭又笑的點頭,薛天辰在小安子身旁低聲道:“你還是高興點吧,皇上他都不跪的!”   “為、為何?”六子低聲詢問。   薛天辰亦悄悄回他,“他這個人氣性大得很,可是有‘三不跪’,即不跪強權、不跪貪官汙吏、不跪屍位素餐庸碌之徒。”   小安子驚叫起來,“啊?那我豈不是比皇上還尊貴?”   六子急得滿臉通紅,伸手去拍他後腦,“誇你幾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你有幾個腦袋夠砍,說這種話!”   三人笑若燦陽,仿佛這是到達楓陽縣後,頭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夏書恩又拿出一些銀兩作為謝禮,讓兄弟倆去做些買賣營生,也不必再遭人白眼。   但這兩人早已習慣醒來討飯的日子,夏書恩隻好由得他們,又叮囑他們千萬不可入戶盜竊。兩丐一一應下,與三人揮手告別。   夏書恩詢問過吳知縣,四年前,兩次來到縣衙宣發密旨的欽差長何模樣。   吳知縣對那名欽差印象深刻,兩次拿玉琥來宣旨的都是同一人,身形欣長,臉削身瘦,此前從未見過這人。   這番描述與幾日前盤問徐知縣的口供毫無差別。   薛天辰想了想,神色漸漸凝重,“我也沒在長安見過此人,看來得去宮裡查一查了。”   空山寂寂,北風仍緊,陸濤墓碑前的紙錢燒得火旺。   “恢復”神智後的吳知縣終於能向正常人一樣行走世間,他將從前亂蓬蓬的頭發束起,露出了兩鬢花白的額角,麵龐皺紋橫生,看上去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怔怔的凝視墓碑,喃喃說道:“沖進火場的那一刻,我就想陪著家人一同去了。   後來被村民救出來,我忽然覺得,我得活下去,我必須要為家人討個真相,為那些被殘害孩子做個人證。我想,陸濤該是跟我有同樣的想法才堅持到現在,他、他是個好孩子。”   顏溪月勸慰他:“人死不能復生,至少他生前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不知老大人今後有何打算?”   吳知縣跪的時間稍長,此時想要站起身來,雙腿不聽使喚,夏書恩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刺史大人打算將育嬰堂改建為骨灰堂,以示對死去孩童的哀悼。我這位曾經的縣令,當年沒有能力來保護這些可憐的孩子,後半生就由我來守護他們,若是還有無家可歸的孩子,我會照料他們長大成人。”   薛天辰準備將陸濤剩下的遺物一並燒掉,陸濤生前的衣衫裡忽然飄出一張紙,四人忙湊首去瞧,隻見上麵寫的是一首詩:   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   不須計較苦勞心,萬事原來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況逢一朵花新。   片時歡笑且相親,明日陰晴未定。   寒風呼呼吹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紙張隨風而起,在空中飄飄蕩蕩了片刻後,倏然落在了墓碑前的火堆裡,化為灰燼。   夏書恩將大理寺卿巡按特使的令牌和玉琥都一並交給了薛天辰,於他而言,玉琥找到了,楓陽縣的怪事也查清楚了,自己的任務自然也到此結束。   至於回長安稟報楓陽事由這種公務,自然而然的交給薛天辰就好。   玉琥的重要性,自然沒得說,隻是薛天辰握著巡按特使的令牌,臉上神色不定。   “皇上也沒說要收回,我若是擅自替你帶了回去,還不知要被怎麼一頓罵呢。”   夏書恩頗覺好笑,“怕什麼?你就說是我不願意要,難不成皇上還能吃了你?”   薛天辰望著他和顏溪月,“你們倆不同我一起回去,那你們上哪去?”   “我……”夏書恩忽然語塞起來。   顏溪月挽起夏書恩的臂彎,燦然一笑,“我們自然有我們的事,你去辦你的事,咱們誰也不耽誤誰。”   “哼!”薛天辰瞪視臉上一紅的夏書恩,“重色輕友!”便即上馬,絕塵而去。   夏書恩帶著無奈又甜蜜的語氣問顏溪月,“你想去哪?”   顏溪月甜甜一笑,“我都很久沒回過家啦,當然是回去看看啦!”   “啊?這、這麼倉促?”夏書恩愕然不已,卻隻能任由被她拖著前行。   夏書恩萬萬沒想到,第一次見未來的丈母娘會如此的倉促和意外,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在一個不起眼的皖南村落鬆溪塢裡,不僅聚集了各路武林好手,還遇到一件亙古未有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