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醫書,竟能讓人一夜之間精進如斯? 顏溪月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真有這樣的事?” 裴然殊答道:“別說你不信,若非我親自碰上,我也不信,可事情就這麼湊巧。要是那天我不去山中采藥,或是改道而行,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習武也好,學藝也罷,哪怕隻是學個皮毛,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何況到了醫術精湛的地步。 夏書恩順勢問他,“如此神奇的醫書,可知是何人所著?” “這個……”裴然殊變得支支吾吾,“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書上也沒留名,我要是知道是誰寫的,我還想拜他為師呢。” 夏書恩便說:“可否方便將那本醫書讓我們看上一眼?” 裴然殊神色尷尬,雲同光替他回答:“那本醫書連我都沒機會瞧上一眼呢,這可是我師父的心中至寶。” 穆金波笑說:“世間大凡有名有姓的醫書,無非就是《千金方》、《神農本草》,裴大夫撿到的醫書既無姓名,那多半就是江湖人士,或是民間異人所著了,夏兄見識廣泛,說不定看一眼就能認出是何人留下的經典。” 這番話說的雲同光有些動心,畢竟他也不曾一睹真容,“是啊,師父,光是這本醫書就受用不盡,說不定寫書的人還有更厲害的醫術沒寫進去,要是知道他是誰,咱們找到他,不是可以……” 裴然殊微微冷笑,“等找到那人,你就迫不及待的要換師父了吧?” “不,不!我既拜您為師,那就沒有再拜別人為師的道理,除非……您把我逐出師門!”雲同光連忙否認。 裴然殊想了想,滿意一笑,“那倒也是,看在你跟在我身邊盡心盡力的份上,今天我就拿出來,給你、給諸位瞧一瞧。” 他忽然又想起什麼,提醒夏書恩,“不過有言在先,你隻能看前幾頁,後麵的可不能看。” 夏書恩點頭微笑,“那是自然,我們也不是來學醫術的。” 眾人都以為他會將這本書藏在絕密的地方,誰知他伸手入懷,掏出來一本書,眾人都湊了過去,剛翻開一頁,一股淡淡的清幽藥草香擴散開來。 穆金波臉色立變,“這書……” 夏書恩凝視扉頁上介紹書中內容的幾行字,以手作扇,將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扇向自己方向,仔細嗅了嗅。 “沒錯,是鬼醫華宣明。他長年與藥草為伍,給自己配了一伍罕有的香囊,他的衣物用具都會沾染上獨有的香氣,江湖中人但凡聞到這股香味,便知是此人到了。” 眾人無不驚訝,尤其是裴然殊,更是吃驚不小,“什麼?是鼎鼎有名的鬼醫華宣明?哎呀,我撿到寶了,還蒙在鼓裡呢!可、可這麼珍貴的醫書,華神醫怎麼會遺落在山裡呢?” 江湖人稱華宣明為鬼醫是因他行醫風格不同尋常,但在裴然殊這樣的小民眼中,他就是神醫一樣的存在。 在座的除了裴然殊、雲同光師徒倆外,夏書恩等人均想起了劍南幫前幫主陸泰一之死。 倘若事實真如楚天闊所言,華宣明在逃竄途中與陸泰一發生爭執,劍南幫人多勢眾,他多半負傷在身,逃命之際躲入深山,以避劍南幫的搜尋,他在亡命途中遺落醫書也是情理之中。 但這麼一來,穆金波懷疑楚天闊殺害了陸泰一,事後嫁禍給傅九淵,這倒值得商榷了。 穆金波見夏書恩、顏溪月、薑牧塵三人對自己投來懷疑的目光,倒也不驚慌。 “華宣明本就被朝廷通緝,他為避官府耳目,躲到深山才是保命之舉,楚幫主也許就是看準了他不敢顯露人前的弱點,所以即使將汙水潑到他身上,華宣明也不敢公然出來與他計較。” 薑牧塵又問道:“即便如此,那楚幫主何必又牽扯上傅九淵呢?就算華宣明不敢隨意露麵,那傅九淵可沒被通緝,楚幫主平白無故惹上這樣的魔頭,就不怕……” 隨著穆金波的臉色愈發難看,夏書恩連忙打斷了他的話,“薑師兄,今日我們是為求藥而來,其他事擱置一旁。” 薑牧塵立時想起師娘的囑咐,“啊,對。”嘴上雖應承著,瞧見顏溪月也對自己使了眼色,心裡對夏書恩卻是又是感激,又是莫名的嫉妒與憎恨。 幾人正說話,方離跑了進來,到穆金波身旁耳語了幾句,穆金波聽了,一驚坐起,“什麼?” 方離是穆金波的隨從,他來定是有要事相告,穆金波這一聲大叫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裴然殊、雲同光師徒聽不懂四人所說的江湖事,因此在一旁翻看醫書,聽見穆金波大叫也停了下來。 穆金波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忙向眾人歉然道:“鏢局出了點事,穆某須得回鬆溪塢去,先行告辭。” 夏書恩說道:“穆鏢主有事,且請先回。”與眾人告別後,穆金波立刻帶著方離急匆匆出門而去。 趁著間隙,裴然殊早已將醫書收了起來,唯恐被人多看了一個字去。雲同光隻是唯唯諾諾的看著他,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夏書恩對書中內容毫無興趣,隻問裴然殊,“不知華宣明留下的醫書裡可曾記載了您研製的這份解藥?” 裴然殊搖頭否認,“那倒沒有,我翻看此書,書中所載皆是偏門藥方,與我平時看到的醫書都大相徑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雖使的是偏路,可不得不說,的確有效。我就是憑借這本醫書裡介紹的草藥和方法,再添了其他的藥物,才偶然製成了解藥。” 眼下裴然殊扭傷了腳,恐怕要再上山采藥已成困難,但鬆溪塢的事卻是耽誤不得。 夏書恩便說:“老先生還需要哪些草藥?我們可代勞采來。” 顏溪月見裴然殊支支吾吾,心知他還有顧慮,“您老隻管把草藥的名字寫下來,告訴我們長什麼樣。至於您如何製藥,我們一來不懂,二來也沒興趣,隻是想著為鄉裡鄉親解決眼前的麻煩。” 裴然殊倏然點頭,“那也成,這藥製作起來也頗為麻煩,除了我,也沒人會了。”神色大是得意。 說著,吩咐雲同光取來紙筆,在紙上寫下烏頭、相思子、斷腸草、九裡香和其他幾味藥草。 三人一看,盡皆失色,別的倒了罷了,斷腸草的毒性可謂婦孺皆知,裴然殊竟然將此毒草用來製作解藥。 裴然殊看出三人的疑竇,笑說:“初時,我也跟你們一樣,想這斷腸草毒性猛烈,人一沾上就死,可這醫書上卻說……嗯,反正使用得當,便可解毒,這叫做‘以毒攻毒’。” 他險些將醫書上的精華內容所泄,是以趕緊止住話頭。夏書恩收起紙張,與裴然殊約定好,隻要找齊了紙上所述的草藥,再來登門拜訪。 夏書恩、顏溪月、薑牧塵三人回鬆溪塢的路上,薑牧塵說起了華宣明,“裴大夫既然在這附近的山上撿到華宣明遺留的醫書,那豈不是說,華宣明本人就藏身在鬆溪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