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溪月略微回憶了周縣丞的事跡,“他在這一帶做了六年的縣丞,名叫周疏平。三年前,他因為卷入一樁貪腐案,朝廷本來是要將他流放的,可不知為何,最後竟然將他無罪釋放。” 薑牧塵說道:“聽說是朝廷有人保他。” “正是這樣才奇怪,既有人保他,那他完全可以換個更高的官職,或者到別處上任,可他偏偏又回到鬆溪塢,繼續當他這芝麻小官。” “夫人,飯菜都好了。”幾人說話間,柳媽已經把最後一盤炒青筍擺上桌。 眾人便停下話頭,楊玉芙落座上首,顏溪月久未歸家,自然是要緊挨著母親坐下,薑牧塵不願與夏書恩坐在一起,在楊玉芙左首坐下,他與夏書恩中間便隔了一個柳媽。 顏溪月看人都坐下來,恍然想起另一人來,“秋娘呢?她不在我們家了?” “她娘後來還是找到咱家了,把夫人好一頓數落呢,秋娘除了跟她回去,還能去哪。”柳媽又將筷子擺放至各人麵前。 楊玉芙微微不悅,“我還怕她數落不成?要不是看在秋娘這孩子乖巧的份上,我權當是可憐這孩子了,不然整個鬆溪塢,誰還願意搭理她們家。” 又問顏溪月,“你們今天出去找平初,有線索了嗎?” 顏溪月感到慚愧,說不出口,夏書恩便替她回答:“伯母,我們合計了一下,失蹤的平初、楊寒等四人都是曾經發過狂的,想那抓走他們的神秘人多半就是為此。 既然神秘人暫無真跡可尋,我想,不妨先研製出克製剩餘十三人發狂的解藥。一來可以解決後顧之憂,其次村裡再也無人發狂,兇手耐不住性子,一定會露出馬腳。所以我打算明日就上山替裴大夫找些草藥,為今之計,便隻有如此了。” “好,你既然幫朝廷解決了不少難題,那這件事就照你說的做吧。你來了才兩三日,沒好好休息不說,倒辛苦你為這些事忙前忙後,也怪伯母沒有好好招待過你。”楊玉芙說著話,就往夏書恩的碗裡夾了些菜。 柳媽也笑盈盈,“我早說了,夏相公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夫人不必操心。”夾了青筍到夏書恩碗中,“過去一年,辛苦你照顧我們家姑娘。” 夏書恩一一謝過兩位長輩,顏溪月夾了一片鱖魚肉放進夏的碗中,“這是柳媽最拿手的清蒸鱖魚,我最喜歡她做的這道菜了。” 夏書恩笑道:“你喜歡吃的,那我可要好好嘗嘗了。” 柳媽嗔怪顏溪月,“瞧你這話說話的,難道我做別的菜就不好吃了?” 顏溪月一撇嘴,“您老人家這不是抬杠嗎?我好不容易回來了,你也不給我夾菜。” 柳媽噗嗤一笑,“你這孩子,這是你自己家,你又不是客人。”口中埋怨顏溪月,卻伸手將她最喜歡的鱖魚放到了她的麵前。 夏書恩看到薑牧塵一直低頭吃飯,始終一言不發,端起了麵前的酒杯,“薑師兄,辛苦你今日陪小弟奔波,這一杯,我敬你。” 自回家後,薑牧塵的腦海始終回想著夏書恩和顏溪月心有靈犀的共同對付楚天闊與穆金波一事,隻想自己跟師妹共同生活多年,要說默契,合該是自己才對。 又見席間師娘、溪月,甚至柳媽都對他贊不絕口,心中更不是滋味,此刻夏書恩來主動向他敬酒,他更是頭也不抬,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我不喝酒!” 楊玉芙臉色尷尬,望了望身邊的女兒。 顏溪月笑著夾起盤中一隻河蝦,遞到薑牧塵麵前,“師兄,你不喝酒,吃點菜總行吧?” 薑牧塵卻端起碗,身子連連後仰,“我長的有手,不必勞煩別人又是夾菜,又是夾肉。” 夏書恩立時僵住了,楊玉芙神色不悅的數落了薑牧塵,“你這叫什麼話?給人夾菜就是對方沒長手?柳媽整天忙前忙後的,那我豈不成了廢物?” 薑牧塵見師娘說了重話,立感慌張,“師娘,我不是這意思!就是我成了廢物,您也不可能……” 楊玉芙見他誠表歉意,也夾了菜放進他的碗中,“那你什麼意思?什麼時候學得跟月兒一樣的小心眼。” 顏溪月立刻為自己辯白,“我不是也給師兄夾過菜了嗎?哪裡小心眼了?” 夏書恩本想把話題岔開,但見薑牧塵被楊玉芙和顏溪月開玩笑似的數落,知道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會引得薑牧塵不高興,索性不再言語。 夜幕垂落,夏書恩與顏溪月相互倚靠,立在屋頂寬闊之處,仰望漫天閃爍的繁星,微風拂麵,直到此刻才有難得的清凈。 “溪月,你跟薑師兄……有、有定過婚約嗎?” 倚靠他肩頭的顏溪月立時抬起頭來,頗感驚訝,“你這是什麼話?他是我師兄,我怎麼可能會跟他有婚約?”又伸手輕輕揪住他的一隻耳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是不是聽了誰的胡說八道?” 夏書恩心知自己說錯了話,握住她的手,笑道:“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沒人胡說,是我胡說。” 顏溪月鬆開手,嗔怪道:“胡說之前必有胡思亂想。” 夏書恩揉著自己的左耳,“你沒看出來嗎?薑師兄似乎對我心有芥蒂,我想……我以為……你們倆之前有過什麼婚約,就算不是正式的,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他一定是把我當成情敵了。” 顏溪月的眼中愈發驚訝、茫然,“你、你真是越來越離譜,我們是師兄妹,怎麼會有什麼荒唐的婚約,隻是……” 夏書恩見她神色鄭重起來,自己也跟著緊張,“隻是什麼?” “聽柳媽說,我們小的時候,爹確實想過給我和師兄定下娃娃親,但娘不同意,說我還小,萬一將來……”後麵的話,她聲音越來越小, 夏書恩見她低下頭,雙頰暈紅,笑了起來,“萬一將來你又喜歡上了別人,那可就遭了,是嗎?” 顏溪月羞澀的抿嘴一笑,推開他,走到一旁,“誰喜歡你了?” 夏書恩亦走過去站在她身側,“那好,先不說你喜不喜歡我的問題,反正答案是擺在明麵上的。不如說一說,薑師兄喜歡你的問題。” 顏溪月臉色一變,“師兄?喜歡我?可我們是兄妹啊?” “隻是名義上的兄妹而已,又無血緣關係,武林中多少門派的師兄妹,最後都成了夫妻了,不然你如何解釋,他總是處處針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