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這沒頭沒腦的一問,令顏溪月又急又羞,“說你老人家耳力好吧,平時聽別人的話,時靈時不靈;說你耳力不佳吧,又總會挑揀刁鉆的話來聽。” 柳媽隻好說:“那你現在就說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 顏溪月扭頭瞪了一眼薑牧塵,“我也想知道什麼事呢,誰亂造的謠,誰自己來說!” 楊玉芙問薑牧塵,“你不是跟月兒要到山上采藥嗎?怎麼吵起來了?說清楚,到底因為什麼事。” 薑牧塵看了一眼怒容滿臉的顏溪月,哼了一聲:“好,當著師娘的麵,咱們今天就把事情說清楚,省得你說我冤枉了你!” 接著又對楊玉芙道:“師娘,你說她把夏書恩帶回來就帶回來,咱們自然拿他當客人招待。可是她呢,剛才在後院,跟人家摟摟抱抱,就是拜過堂的夫妻也沒在光天化日之下這麼、這麼親熱過。我隻是叫她略注意些,就說我冤枉她!” 顏溪月不聽則已,一聽之下愈發氣憤,“什麼光天化日之下親熱?你把我們兩個當成什麼了?你該不會是看錯了人,就把罪名安在我頭上!” 薑牧塵冷冷一笑,“還不承認是嗎?剛我親眼看見,你們倆親親密密的坐在後院的石凳上……還要我把話說的再清楚些嗎?” 楊玉芙聽了幾句有些明白了,但她相信自己的女兒絕不是那樣隨便的人。 顏溪月這下明白,他說的是夏書恩為自己吹落眼睛裡的沙子那件事,竟會引起他這麼大的怒火。 想起夏書恩說師兄也對自己情有獨鐘,這幾日相處下來,薑牧塵又總是對他冷冷的,便覺師兄是故意針鋒相對了,冷然一笑說:“坐在那怎麼了?誰家的規矩規定了男人不能幫女人吹眼睛裡的沙子了?到了你這,就成十惡不赦的大罪了!” 誰知,薑牧塵卻根本不信她的話,伸手指著她,微微顫抖,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你、你好歹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麼還能給他找出這麼無恥的理由來遮掩!昨晚上在四哥家,你不就想要留下來跟他單獨照顧四哥嗎?哼,人家當時被點了穴,第二天什麼事都記不起來。隨便你們倆怎麼茍且也無人知道,要不是昨夜我執意要留下來……” 楊玉芙見薑牧塵的話越來越難聽,自己也聽不下去,“塵兒,就算你跟人家夏公子不熟,難道連從小一起長大的月兒的為人也不清楚嗎?一個積德救人的機會也要被你拿來編排嗎?” 薑牧塵解釋道:“師娘,不是我編排她!你想,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本就不好聽嘛。” 顏溪月這時不怒反笑,“對啊,我跟他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又豈止始於今日?先前他受了傷,大半夜的我還為他療傷,他的衣服還脫了呢,怎樣啊?不過我顏溪月行走江湖,行得正就不怕人說,我敢對青天發誓,我從未跟他做過任何愈矩之事,倒是你亂編排人,可就遭人唾棄了。” 楊玉芙喝了她一聲:“好了!那是你在外麵,你不說沒人知道。這回可是在村裡!即便你倆清清白白,要是族長第二天就在重四家裡看到你跟夏公子一起出來,那傳言現在還不知被傳成什麼樣,你師兄是為了保全你倆的清譽才留下來。” 薑牧塵聽見楊玉芙說“你倆”,那自然也是包括了夏書恩,心裡登時不悅,“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師妹,夏書恩怎樣與我無關!” 柳媽這時聽明白兩人的爭吵來由,“哦,你們說的是這件事啊,牧塵,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夏公子的確是為小姐吹眼睛裡的沙子,你怎麼就往那不三不四的事情上扯了?是不是你自己想找個媳婦了?改天柳媽給你物色物色。” 柳媽最後一句話讓大家哭笑不得,卻惱得薑牧塵直跺腳,“您老人家不說話就罷了,一說起來怎麼凈胡說!那夏書恩說不定就是哄騙師妹,她現在上了頭,自然是要替他找補理由的!” 柳媽不以為意,“什麼找補不找補的,我雖然耳朵不大靈光,可眼睛還沒瞎,他倆在後院坐著的時候,我就在廚房的窗戶旁看著呢。” 顏溪月不免嗔怪柳媽:“柳媽,既然您看到了,那為什麼還冤枉我跟書恩打碎了木桶?” “我又不是一直盯著你倆看,看完了就得做手裡的活不是,後來我聽見院子裡發出那麼一陣聲音,自然以為是你們倆乾的了。” “真、真是這樣?”薑牧塵的臉上忽白忽青,神色間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又略帶慶幸的笑意。 柳媽伸出食指在他額頭上一點,“可不就是這樣嗎?你這孩子年紀輕輕的,眼神就這麼不好使。” 薑牧塵滿臉愧疚的低下頭,“我、我其實……看到地上的影子,以為他倆……” 柳媽哂笑一聲:“看個影子做什麼數?我老太婆在太陽底下還看到自己影子比你還高呢,那我真的就比你高了?這像不像小姐說的那個詞,什麼蛇,什麼影來著?” 楊玉芙忍不住笑了,“那是杯弓蛇影。” 柳媽點頭一笑,“對對,就是這麼回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話說到這裡,大家才弄清楚了來龍去脈。至於那個被摔碎的木桶,不用想也知道是誤會後的薑牧塵所為了。 楊玉芙心下不悅,安慰女兒坐下,又看了看無所適從的薑牧塵,無奈嘆了口氣,“夏公子來家裡的第一晚,我就瞧出來你在鬧性子了。本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是不願意插手多管的,想著你們都大了,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可看看這幾天你的所作所為,你嘴上說把人家當客人,人家夏公子對你始終客客氣氣的。可你呢?哪一點像個主人家的樣子了?今天就更過分了,看個不清不楚的影子就惹你發這麼大的火。” 薑牧塵悻悻說道:“師娘,夏書恩是在官場混過的人,最是油腔滑調,他人又長得風流倜,我是擔心師妹涉世未深,被他哄騙了去。” 顏溪月聽他汙蔑夏書恩的人品,剛想辯駁,被眉頭緊皺的楊玉芙按了下去,“這話就更不靠譜了,他是在官場呆過一陣不假,可那是朝廷內部的事,他不得不被脅迫進去。他若真是你說的那種人,憑他的才華,他怎麼不繼續留在官場,到咱們這小山村裡來?這幾天又為了秋娘和村裡的怪事,勞心勞力,忙前忙後。說起來,秋娘是來求月兒幫忙的,他完全是為了月兒才這般作為,這就是你小人之心了。” 眼見楊玉芙也對夏書恩的人品稱贊不絕,薑牧塵的心裡更忐忑不安,“聽師娘的意思,您是打算接受夏書恩做女婿了?” 楊玉芙沒料到他會冷不丁的來這麼一句,剛要回答,隻聽門外傳來秋娘急促的叫聲:“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