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我種的沒有你的好看。”顏溪月嫣然一笑,接過荷包。 夏書恩笑道:“這花還真是神奇,既能讓人如沐春風,又能救人性命。” 以恒撓頭一笑,“其實,我也沒想到它能救人,但我知道,隻要是在臥雲穀中的毒,也隻有在臥雲穀才能解。” 夏書恩與顏溪月同時笑了起來,以恒不知所以,顏溪月淺淺一笑,“他說的是花,也說的是人。” 以恒這才跟著傻笑起來,又看到他們兩人僅憑對方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心中所想,正是靈犀相通,兩心如一,雖在閑談說笑,可心裡又是羨慕,又是酸楚。 “牧塵兄,你不去跟顏姑娘他們在一起,怎的孤零零在這摘果子?”薑牧塵爬到樹上摘果,平初就在樹下接果,穆金波的話聲陡然在樹下響起,薑牧塵便從樹上跳了下來。 平初撿起地上的幾個果子兜在衣襟上,對穆金波的話微微不悅,“穆鏢主這是什麼話?他怎麼就孤零零的了,我不是人嗎?” 穆金波笑道:“小兄弟誤會了,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薑牧塵把一枚熟透了的果子在衣袖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根本無心去品嘗果子是酸是甜,“那你什麼意思?” 穆金波望向地上的一叢花,臉上微有笑意,“紅花配綠葉,綠葉襯紅花,自古便是相得益彰。但若是紅花被人摘了,配到別的綠葉上麵,那原來的綠葉豈不顯得孤零零的?” 薑牧塵聽出他話裡有話,扭頭一望,不遠處的顏溪月、夏書恩、以恒三人相談甚歡,尤其是看到夏書恩伸手為顏溪月撥弄被微風吹亂的發髻時,心頭不免憤恨,暗暗咬牙:“我為什麼要來摘果子?若是我在,哪有夏書恩動手的份?” 穆金波見他臉上的神色越來越怒,手裡的半個果子都被他捏碎,眼珠又是一轉,轉頭問平初,“小兄弟,你跟牧塵兄、顏姑娘都是多年的鄰居,你說顏姑娘跟誰最是相襯?” 正在咀嚼野果的平初愣了一下,他看到薑牧塵神色怒極,可夏書恩之所以進穀來,就是因為顏溪月緣故才來找自己,剛才他不僅救了自己,甚至自己還說了“溪月沒找錯人”這樣的話。 一個是鄰居親故,一個是救命恩人,他都不能得罪,喉頭一哽,強行咽下果子,“這、這個嘛……襯不襯的,我一個外人說了也不算,還是、還是看溪月妹妹自己選誰了。” 他害怕穆金波,或是薑牧塵再問什麼為難的問題,說完這句話就一溜煙的跑了。 穆金波聽他說“外人說了也不算”,這不正是揶揄自己在多嘴嗎? 但平初已經跑了,他也不好追上去計較,於是趕緊向薑牧塵解釋,“牧塵兄別誤會了,我可不是多管閑事,青梅竹馬才是原本的紅花與綠葉,我是真的替牧塵兄不值啊。” 薑牧塵憤憤不平的望著夏書恩的身影,“我那糊塗的師妹被他灌了迷魂湯,就連師娘都向著他,我有什麼辦法!” “牧塵兄別把話說的這麼早,日久才能見人心。楊夫人對你自然是知根知底,那個人無非就是會在人前表現罷了,你的能力若能超越他,夫人扭轉觀念,那隻是時間問題罷了。何況兒女婚事向來是由父母做主,顏姑娘再怎麼任性,也不能違逆母親。” 聽了穆金波的話,薑牧塵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讓我在師娘麵前多表現表現?嗬,她老人家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就算她點了頭,師妹的心思也不在我這。” “此言差矣,人心總是會變。那個人現在看著千好萬好,可牧塵兄別忘了,他可是有官職在身,將來再娶十個八個小妾,在外人看來也是極正常不過的事,但若放在顏姑娘這樣心性高傲的女子身上,她不高興不說,連你這位師兄都看不下去吧?” 薑牧塵的心上有如重錘一擊,他怔了半晌,隨即否認了穆金波,“不,他早就把官職辭了,現在跟我們一樣是個普通百姓,他若敢欺負師妹,我要他好看!” 穆金波神情頗為驚訝,“什麼?他已經跟朝廷斷了聯絡?牧塵兄確定這消息屬實?” “雖然師妹現在很少與我說話,但這件事不至於會瞞我。” 穆金波心內大喜,卻故作一嘆,“我說牧塵兄,你怎麼還是不明白呢。既然他沒了官職,那就更沒資格與你爭了,莫非你真想這麼把心上人拱手相送?唉,也是,當事人自己都沒了鬥誌,旁人再不甘又有何用?此事換成是我,洞房花燭之時,原本屬於自己的新郎官變成了他人,我是萬萬咽不下這口氣的。” 薑牧塵盡管一言不發,可鐵青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夕陽西下,波光粼粼的湖麵上鍍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 正在樹下微閉雙目休憩的楚天闊聽見身側的草叢裡傳來輕微的一陣響動,江湖經驗老練的他登時警醒過來,朝那草叢裡喝了一聲:“誰在那?” 夏書恩等幾人聽見他的怒喝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對麵及人高的草叢裡一陣遊移。 “是兩個探子在跟蹤我們。”立在枝頭上的夏書恩用掌力擊出兩個果子,擊中那兩個人的玉枕穴,他們回去以後也不記得剛才看到的事。 以恒心下也變得緊張,“那可遭了,我們得趕在天黑前去雲水塢乘船出去。” 說罷,一行人加快了腳步重新上路。 路上,薑牧塵刻意離得夏書恩遠遠地,連顏溪月也不再靠近,顏溪月心知他不喜夏書恩,他不肯與之並肩而行也是常情,也就沒多做理會。 約莫一個時辰後,一座小巧精致的屋舍出現在眼前,眾人走過曲曲折折的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後,來到屋前,隻見右斜方的岸邊正停泊著一艘可容十人乘坐左右的小船。 以恒大是欣喜,“還好這裡有船,我也不用回山莊借船,這下我們可以直接坐船離開了。”話一說完,便自覺不對,“他們走他們的,我哪裡能跟他們一起離開。” 平初朝屋舍看了一眼,對以恒道:“你這屋裡有水嗎?我口渴。” “你直接進去,屋子左手邊就有口水缸,桌子上也有水囊。” 平初道了聲謝,歡歡喜喜的跑了過去,顏溪月在他身後叫道:“你取了水就趕快出來,別在裡麵多待。” “知道了!” 平初一麵答應,已經打開了屋門,一隻腳才跨進去一步,忽然眼前一暗,一個噩夢般的冷峻麵孔赫然出現在身前,他還來不及發出驚呼,脖子就被人死死掐住,發不出丁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