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中暗器的陶陌,趁著毒液尚未流遍全身,驟然發力撲到了夏書恩的身側,為他擋下了一枚暗器。 夏書恩猛然扭頭一望,草叢裡還埋伏了一人,此刻已策馬逃離。 “陶師兄,你……”夏書恩伸手扶住陶陌,立刻封住了他前胸的幾處大穴,以免毒性擴散。 在陶陌和白元郎的連聲催促中,夏書恩隻好忍痛騎上馬,追尋而去。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夏書恩模模糊糊的看見山林中現出五個奔行如飛的背影,這五人趁隙脫逃,當中必有一人就是明月堂在清州的領頭人。 追趕了大半天,夏書恩距離五人越來越近,落在後麵的四人忽然勒馬停下,對著夏書恩揚起了手臂。 夏書恩早料到他們有此一舉,但手中隻留有最後一枚暗器,他先於對方提前發射出去,暗器不偏不倚,正中其中一人的脖子,鮮血立時如泉湧般噴出,從馬上滾落。 風聲勁急,麵對激射而來的暗器,夏書恩飛身躍上了道旁的樹叢,隱沒身形。 餘下的三人驅馬靠近之際,掩映的樹叢中忽然閃現出一柄銀光迸現的長劍,如同平地上旋轉的陀螺,依次從三人的脖頸中劃過,鮮血濺地。 此時就剩下領頭人,他孤身一騎,仍是有條不紊的奔向清州城。 夏書恩緊隨其後,風中似乎隱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異香,彼時山間開滿了紫薇花,他渾沒在意。到了城門口,兩個守城士兵見有人縱馬沖來,喝令他停下。 領頭人的馬匹奔騰而來,身後又有夏書恩追來,自是不會聽這兩個士兵的指揮,縱馬從兩人中間急沖進入城內。 夏書恩也跟著沖入城中,但街市上人流如織,那人騎馬一路橫沖直撞,撞翻了多少行人攤販,馬蹄仍不停下。夏書恩不忍無辜人群受害,隻好收韁下馬,使出輕功去追那人。 也不知追出了多遠,道旁停了一輛馬車,那人經過馬車時,狠狠抽了一鞭拴在車上的馬匹,意圖讓這匹受驚的馬帶動馬車,阻礙夏書恩的步伐。 一個意態悠閑的富商正好站在馬車上訓斥仆人,萬料不到受驚的馬匹會突然跑了起來,他失去重心,身子一歪,從馬車上仰麵跌落。 偏巧他摔落的地方是個賣花的小攤,地上擺放的幾盆鮮花中,夾雜著幾盆仙人掌,而富商摔落時,整張臉就要撲在長滿了尖刺的仙人掌上! 眾人從沒見過這種緊急萬分的情狀,仙人掌刺紮進別的地方倒沒什麼,可要是紮進眼睛裡,後果不堪設想,頓時齊聲尖叫,紛紛捂上了眼睛,不敢細看接下來要發生的變故。 那名富商也是嚇得心驚肉跳,眼睜睜看著尖刺距離自己的眼睛越來越近…… 就在他的臉與仙人掌僅剩一寸的距離時,他的身子突然停在了半空中,跟著後衣領一緊,被人一把拽起。 他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隻是被嚇丟了魂,站定後,眼前閃過一道白光似的影子,心智混亂的他還以為遇到了神仙。 領頭人就是這般馳馬當街沖撞人群,夏書恩便跟在後麵收拾殘局,待他救下這位富商之後,又急步追了三五丈遠,人群裡隻見一匹馬兀自奔跑不休,馬背上卻沒了人。 眼角一瞥,一個快如流星般的身影竄入了一家酒樓,他發足急追進去,卻見寬闊的廳堂內置了數十餘張酒桌,其間坐著不少穿戴不俗的豪客,身畔都有艷麗俏媚的女子相陪。 抬頭上望,裡麵足有五層樓高,每層樓上都不乏容光艷色的年輕女子,以及醉酒熏熏、談歡說笑的男客,中間穿插著幾名端茶倒水的跑堂。 夏書恩望了又望,這裡到處都是人,卻往哪裡去尋剛才逃進來的領頭人? “喲,這位公子爺怎麼瞧著麵生,是第一次來我們倚霞樓吧?看上哪位姑娘了,媽媽我給你找去。” 夏書恩還在凝神觀望間,一個徐娘半老,聲音浮浪的女子聲音傳來,隻是臉上脂粉雖艷,也掩蓋不住眼角的皺紋。她見夏書恩走來走去,臉上神色嚴肅,便走過來招呼他。 還未等她靠近,夏書恩就聞到了一股極濃的脂粉味,不由得退後了幾步,他皺了皺眉頭,聽見“倚霞樓”這三個字,更是滿臉驚詫,“什麼?你說這是什麼地方?” “公子爺都到這來了,怎麼還明知故問吶,這清州城誰不知道我們倚霞樓的姑娘可是艷質嬌姿,人比花嬌,你……”來招呼他的正是倚霞樓的老鴇,但她話未說完,夏書恩就已受驚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外麵,抬頭一望,懸掛正中的牌匾上可不就寫著“倚霞樓”? “這不是天辰叫我來這等他的地方嗎?地圖上也繪製這裡暗藏明月堂,剛才那領頭人確實跑了進去,突然竄進去一個形跡可疑之人,其他人好似渾若無事……” 夏書恩心裡怦怦直跳,難以平息,他以為倚霞樓是家酒樓,卻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次,明月堂會把老巢安置在鬧市中的一座青樓。 “難怪慕容前輩不叫我來這裡,還叫我在倚霞樓和溪月之間選擇其一……可是明月堂的領頭人就藏身在此,我若不去,又怎麼查探線索?” 他想自己既然要在倚霞樓勘查明月堂的底細,少不了要留在這裡,而且還非止一日。雖說是為了查案,但心裡十分愧對顏溪月,從來遇事沉著冷靜的他,此刻變得心亂如麻。 “公子?是你嗎公子?哎呀,我可找著你了!” 夏書恩心煩意亂之中,一個五官周正的圓臉男子走了過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滿臉掩飾不住的欣喜之色,夏書恩仔細一回想,眼前這人正是剛才被自己救下的那名富商。 “你是……” 眼前人看上去衣錦華貴,卻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對著夏書恩深深一揖,“我叫傅甲,這清州一大半的田地、絲綢、茶葉生意都是我家的,剛才多虧你救了我,不然我現在腦袋都落地開花了。” 傅甲看到夏不斷在青倚霞樓前徘徊不定,是以上前來向他感謝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傅甲卻神色認真,“救命之恩怎能不掛齒呢!非常有必要!恩公貴姓?家住何處?看你對這裡這麼陌生,外地來的吧?來了多久?你家裡缺什麼少什麼,盡管說,我把整條街買下來送你都成!” 夏書恩對他的殷勤待客之道感到有些手足無措,隻是四處觀察倚霞樓的周圍,“在下夏書恩,傅公子說的這些,夏某心領了。” “你不要我的東西,那你是有事嗎?剛才我看見你進了倚霞樓,又跑出來……”傅甲聲音故意低了一個聲調,湊近了說:“是不是怕被家裡的小娘子知道?” 夏書恩心頭有些慍怒,輕哼一聲,邁步前行,傅甲仍是跟在後麵自顧自的猜測,“哎呀,別裝了,大家都是男人,我會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就是想進去逛逛,又沒人引見罷了。別怕,少爺我是這裡的熟客,我帶你進去長長見識。” “我真的不……”夏書恩被他一把拽上,但隨即又想,自己的確是要來這裡查找線索,若有個人引路,確實比自己沒頭蒼蠅似的亂撞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