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走到門口的夏書恩回頭望見她摔倒,隻得伸手去扶,“你沒事吧?” 見他走來,雲無嬌抿嘴一笑,兩隻手臂立刻環上他的脖子,粉妝玉琢的香腮距離他的麵頰不過寸許,“我就知道公子舍不下我,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 “你……”夏書恩沒料到她故意為之,驚怒之下,撇開她的雙手,起身沖出房門。 “你是來這等人的吧?”雲無嬌的聲音又從身後響起。 夏書恩心底一震,立住了腳步。雲無嬌的聰明的確是親眼所見,但自己的計劃從未開口對第二人講起,卻不知為何被她一眼看穿。 此時的雲無嬌已經自行站起身來,從他茫然的眼神中猜出了他的疑惑,媚然一笑,“公子別這麼緊張,來倚霞樓的客人不是找人就是等人,你一個人悶在這房間裡這麼久了,不是去找人,一定是等哪位姑娘了?” “聰明固然是件好事,可是自作聰明未必就招人喜歡了。” 這一次,夏書恩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門,但見剛才進入淩煙屋內的跑堂已經走了出來,手裡卻仍是端著托盤,盤內的點心茶水兀自未動。 夏書恩忽覺眼前的跑堂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勁,在腦海中仔細觀察對比後,方明白過來,剛進去的跑堂身形偏瘦,始終弓腰走路,而眼前這位從淩煙屋內出來的跑堂卻是比剛才那人略高一些,身形也圓了一圈,走路時東張西望,不是碰著欄桿,就是撞上旁人,一點也不像是經常服侍客人的架勢。 那跑堂扶著欄桿走到了二樓,身在三樓的夏書恩飛步搶到了樓梯處,縱身一躍,落在了他的麵前。 那跑堂的突然見到麵前飄下一個人來,渾身一震,盤內的茶杯潑灑出來水。“你、你誰呀?大半夜的,好好的路不走,跟鬼一樣?” 夏書恩隨意一瞥那杯撒潑的茶水,心中更是明了,茶水原封不動的被送出來,進去和出來的人完全就是兩個人,“你送進去的茶,淩煙姑娘沒喝?” 那人被他看得心裡發毛,眼神不住地的躲閃,“她……哦,淩煙她、她不喜歡這杯茶,所以我……哎,這關你什麼事?” 夏書恩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圍著他繞了一圈,望著他的背影,回想在樹林中追蹤的那個領頭人,似乎比眼前這人還要高一個頭。 顯然不是這人。 夏書恩看他身體在微微顫抖,仍是不能輕易放下疑慮,“淩煙姑娘罵你了?害怕成這樣?” “我、我……沒害怕。”他嘴上不承認,身體卻抖的更厲害了。 “小四,紅香閣的客人要的點心怎麼還不送過去?”從二樓走來的老鴇,高聲質問叫小四的跑堂。 小四一見老鴇來了,如遇救星般,不住地埋怨夏書恩,“是這位公子一直攔著我問東問西,我也想趕緊過去呢。” 老鴇看見他身旁站著的人是夏書恩,換上一副笑臉,“哎喲,是夏公子啊,您有什麼吩咐,我另外叫人去伺候,何必勞煩您親自跑出來叫人呢,要是怠慢了您,我可不好向傅少爺交代。” 夏書恩抬頭望了一眼淩煙的房門,“老板娘來的正好,淩煙姑娘的房裡是不是還有別的人在場?我瞧著一個跑堂的去送茶水,似乎還不夠。” 老鴇訕訕的笑了,“公子,今晚淩煙原是該陪您的,可是……今晚出了這麼大的事,您體諒體諒她吧,改天她沒事了,叫她陪您幾天都成。” “我意思是說……” 夏書恩還沒說完,又傳來雲無嬌的一聲嬌呼,“媽,就是這個人!剛才把我摔在地上,還怎麼陪客人吶!” 雲無嬌見夏書恩撇下自己下樓揪住一個跑堂的問話,心下不禁有氣,跑來跟老鴇告狀。 老鴇心疼不已的摩挲著她的那隻白嫩的手臂,“喲,幸好沒留什麼傷痕,叫人給你用熱毛巾敷一敷就好了……” “什麼傷痕?誰受傷了?”程彝從二樓的一個房間內踉踉蹌蹌的走出來,此時他已喝得酩酊大醉。一看到夏書恩,伸手指著他,哇哇亂叫。 老鴇一推雲無嬌,叫她趕緊去哄程彝,為免再生事端,夏書恩抓住了小四,轉身走上三樓,“走,我陪你一起去問問淩煙姑娘,她到底要喝什麼茶?” 不管小四是否情願,都隻有被他拖拽的份,不走也得走了。 便在這時,老鴇卻攔住了他,“夏公子,我真是求求您了,您要是喜歡哪位姑娘,我給您安排就是了,就是求您不要再出來讓程少爺看見您,否則……我們這小本生意實在賠不起,也惹不起他這樣的人物。” 老鴇說話時,對著小四使了個眼神,小四立即會意,兩腿一拔,又跑上了樓。 夏書恩待要去追,老鴇緊緊拉住了他,“咱們這除了淩煙,還有不少貌美如花的姑娘呢,我給您叫幾個過來。”高聲向四周一揚,“姑娘們,快來陪陪夏公子——” 話聲一落,樓上樓下立刻就有七八個花娘向夏書恩圍過來。 夏書恩眉頭一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快步穿過這些鶯鶯燕燕,逃也似的離開了。 出了倚霞樓,孤身行走在燈火如晝的街市上,夏書恩心頭又是懊惱,又是失落。 這是他第一天進入清州城,便過得如此狼狽不堪。不過,此時他最生氣的莫過於失約的薛天辰,說好的在倚霞樓碰頭,卻讓自己獨自在這碰了一鼻子灰。 盡管他心中有氣,可這個夜晚對於薛天辰來說,也是他平生中最煎熬的一段經歷。 隻要自己運氣培力,全身經脈便疼痛難忍,薛天辰再艱難的事情都經歷過,他硬是咬著牙沖破了毒藥對四肢的麻痹,忽然感到全身一鬆。 因為趴的時間太久,脖子也變得僵硬酸痛,他慢慢緩和了許久,才恢復如常,此時的他已是滿頭大汗。 窗外傳來幾聲喔喔雞鳴,天邊已現微光。 “她出去了大半夜,到底去了哪……哦,是了,她一定是去了倚霞樓。”他想了半晌,以他對明月堂的了解,司徒瑤光這樣大搖大擺的去倚霞樓,一定救不出她姐姐,到時她一定還會再回來。 他這時全身變得輕鬆,卻也因為整個晚上都在運力,也是疲累不已,直接靠在了屋內僅有的一張床邊,心想:“你害我中毒,我隻是借用你的床休息一下,總不過分。” 朦朦朧朧的靠在床沿上睡去,不知過了過久,耳邊傳來嗬斥聲,“誰叫你睡在我床上的!給我起來!否則,有你好看的!” 接著一陣搖晃,薛天辰睜開眼來,屋內光線明亮,晨光斜照在司徒瑤光紅潤光滑的膚色上,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