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確定那一定是你姐姐的風箏?或許是別人放的也未可知。”薛天辰望見那隻風箏越飛越高,仍在不斷移動著。 “不,那就是姐姐的!別人的燕子風箏都是黑色,隻有姐姐做的風箏是藍色。”司徒瑤光的目光一直隨著那隻藍色風箏飄蕩,她毫不猶豫的跟著風箏出現的方向快步如飛,本來向西而行的兩人漸漸折向東南。 約莫兩個時辰過去,兩人翻過山頭,來到了一處峽穀,奔騰不息的水聲傳入耳中。 兩人又跟著風箏飄蕩的方向行了二裡路,此處是一條山道,左靠山峰,右臨河道,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河水從腳下奔湧而過。 燕子風箏一直飛的平穩,但總是停不下來,這時忽然向西南偏移。 司徒瑤光四下一望,指著下麵的河道說:“從這下去。” 山道與河水之間尚有五六丈高低的距離,幾乎垂直高度,隻有司徒瑤光指的那條路是處緩坡。 薛天辰見緩坡上野草齊腰,幾無踏腳之處,“雖然風箏的方向偏了,我們隻要沿著山路過去一樣能追上的。” “你不明白,上回,我也是跟著平整的山路走,但這條山路是朝向東邊,若是直行,就與風箏的方向越來越遠,這次我無論如何不能再錯過了!”司徒瑤光執意要從這裡下去。 說著,她便似鐵了心一般邁出腳步,卻被薛天辰拉了回來,“等等,我看這草堆下麵路況不明,你這樣貿然下去,倘若踩上毒蛇不是鬧著玩的,別到時候你姐姐沒找到,連自己也搭進去。” 司徒瑤光怔了片刻,神色憂急,“不從這裡下去,可沒別的路走了。” 薛天辰眼含微笑的看著她,“這山坡又不遠,當然是用輕功下去了,虧你還練過功夫,怎麼把輕功也忘了。” 司徒瑤光的臉色變得更加不自然,甚至有些窘迫,“我、我不會輕功。” 這句話聲音說的極低,被山下浩蕩的水聲所吞沒,薛天辰微微躬下身子,“你說什麼?” 司徒瑤光見他的耳朵貼過來,突然提高聲調:“我不會輕功!聽明白了嗎!” 薛天辰哪料到她會忽然間這麼大聲,耳朵被震得又麻又癢,立刻捂上了耳朵,“聽見了,聽見了,生什麼氣嘛。” 他見司徒瑤光還是氣鼓鼓的,卻感到一絲幸災樂禍,“哦,原來你不會輕功,可是……我會啊。” 司徒瑤光狠狠瞪了他一眼,“顯擺什麼?我又不是沒長腳,沒有輕功我照樣下去。” 她賭氣似的邁步出去,再次被薛天辰拉了回來,“你怎麼聽不懂好賴話,我帶你下去不就行了。” “什麼?”司徒瑤光還沒反應過來,薛天辰就伸出一隻手,環住她的腰身,雙足一點,兩人同時淩空而起。 司徒瑤光瞥見腳下的長草一晃而過,耳邊風聲呼呼,她不會輕功便是懼怕高處,嚇得輕聲驚呼,閉上了眼睛,雙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抱住了薛天辰的身體。 片刻間,薛天辰帶著她腳不沾地的縱躍過了緩坡,直到兩人站在鋪滿石子的河灘上,司徒瑤光仍是害怕的抱著薛天辰。 薛天辰低頭看她嬌小伊人的樣子,忍不住嘴角含笑,眼裡滿是愛憐神色,“司徒姑娘,我們已經到了。” 司徒瑤光這時緩緩睜開眼來,腳下踩著凹凸不平的石子,周圍全是荒草,意識到自己還緊抱著薛天辰,不禁臉上一紅,急忙甩開了他,見薛天辰的一隻手才從自己身上放下,右手朝他臉上刮去。 “我好心送你下來,又想恩將仇報?”她的脾氣早已被薛天辰熟悉,這一掌也被他擒住。 司徒瑤光心知這一招不靈光,抽回手臂,雙目直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休想占我便宜!” 她扭頭沿著河道朝前走去,薛天辰跟在她後麵大叫,“誰占你便宜了?不是你一直抱著我不鬆手嗎?你要是被蛇給咬傷了,還不是我得背你回去……” 他在後麵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司徒瑤光留給他一個背影,隻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通紅的雙頰。 又走了一陣,天上那隻燕子風箏忽如斷了線般直線墜落,淹沒在長草荒林之間,隔得很遠,也不知風箏究竟落在了何處。 司徒瑤光驀地停住腳步,又是震驚,又是沮喪,“怎麼又落下來了?每次都是這樣?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追上你?”聲音哽咽,淚水泫然欲涕。 薛天辰忙安慰她,“你別著急,既然你姐姐的風箏一直在變動位置,至少說明她沒有生命危險,或許是某些原因,她才不得不放下風箏。” 司徒瑤光揩去臉上淚痕,“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每次都這樣,她到底安全與否,至今也沒個確定,罷了,今天隻不過又多撿一個風箏而已。” 她的聲音中充滿哀傷與失望,兀自向風箏掉落的方向走去。走了一陣,迎麵的微風帶來極其難聞的腐臭味,令人聞之欲嘔,忍不住雙雙掩住口鼻。 薛天辰皺眉道:“這像是腐屍的味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心點。” 司徒瑤光卻顯得極為緊張,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胸腔那顆心似要跳出來一般,如果此時薛天辰看到她蒼白如雪的臉頰,一定以為她害怕到了極點。 兩人沿著腐臭味向前走去,眼前驀地出現一輛散架的馬車,河水邊緣躺著兩具馬的屍體,一半泡在水裡的馬屍已經腐爛成白骨,另一半在岸上的屍體還在腐爛中,上麵爬滿了密密麻麻,蠕蠕而動的蛆蟲,隨著兩人逐漸靠近,一堆數不清的蒼蠅蚊蟲嗡嗡亂飛。 捂住口鼻的司徒瑤光險些吐了出來,薛天辰在戰場上殺過人,也見識過不少血腥遺屍,他敏銳察覺到此處一定還有人的屍體。 河穀水位極淺,一半的河床暴露出來,兩岸的崖壁旁生滿了荒草樹叢,撥開叢叢長草,枝葉掩映間,地下赫然現出一個長條形狀的深色布料。 愈是靠近,作嘔的腐臭便愈加濃烈。 一棵低矮的樹叢下的確躺著一具腐屍,身上的衣物已經破爛不堪,隱約可見些微白骨露出,麵部五官已經無法辨認。 薛天辰頭也不回的囑咐司徒瑤光,“這裡有個死人,你別過來。” 可司徒瑤光仿佛沒聽見他這句話,兀自走了過去,瞥了幾眼屍骨,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雙手更是緊緊捂住口鼻。 薛天辰拿樹枝撥開衣服的一角,兩隻衣袖外麵露出了森森白骨,衣服上落滿塵泥,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上好的鍛錦,屍體頭上戴的帽子中間鑲著一顆寶珠。 “看來這人已經死了有一段時日,少說也有兩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