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楚月拽著繩子滑了下來,甘九翁一時大急,拚死兩刀逼退了蕭寧一步,一抖手一隻皮囊被他扔上了半空,再一掌“嘭”的一聲將皮囊淩空拍碎,驟然間氣味刺鼻的黑水灑了下來,將橋麵上的兩人都罩在了其中,他自己則是腳下一點向後急速退去,剎時間穿入霧氣之中沒了蹤影。 “小心,是“蝕骨腐筋散”配的毒水,‘鮫人淚’保不得性命!”後麵的孫明玉大喊一聲,玄門罡氣趕緊運起護住全身。蕭寧正在這陣毒雨的中心,眼見此情此景,也熄了上前去追的心,當下也是護身罡氣運起,將這毒水逼在三寸開外閃身急退。 他兩人是護住了全身,可這毒水落在橋麵上卻是騰起了大片的煙霧,少時從他二人所立之處到前麵兩丈之地的木板已被腐蝕的坑坑窪窪,讓這山風一吹是“咯吱”直響。蕭寧眼看事情不好,抬頭大喝一聲:“橋要塌了,月妹妹速速上去!”話沒說完,“轟”的一聲,兩人腳下的木板再也不支撐不住,紛紛斷裂落入深澗之中。孫明玉見狀急往上撲了一步,一手拽住藤繩掛在了崖壁之上,蕭寧離的稍遠,當時隻感覺腳下一空,身形就要往下落去。說時遲,那時快,這時就見他借著腳下最後一點支撐之力猛一側身,猿臂急伸已搭在建橋的鐵索之上了。這一搭可是讓他吃了大虧,當時就感覺手心如火灼一般疼痛,大驚之下眼看就要鬆手。崖壁上的孫道長也見得事情不好,當下一手攥著繩子,另一隻手將多餘的繩頭猛甩過去,這才在他落下之前纏住了他的腰腹,讓他橫掛在了繩上。 三個人如串珠一般掛在這條藤繩之上,在山風中晃晃悠悠,蕭寧這會兒才有時間看看自己的手掌,卻已是紅腫一片,隱隱有潰爛之像,再看那鐵索之上也沾了不少毒水,想是情急之下讓自己一把抓了上去。楚月在上邊看的明白,焦急的喊道:“寧哥哥,你怎麼樣了!” 蕭寧向上看了看,搖了搖頭剛要說話,不想這藤條忽然“咯咯”直響,三人急忙抬頭看去,原來繩索已然擔不住三人的重量,上麵被漸漸拉斷開來,不等繩上的人有所反應,就聽“嘣”的一聲,那藤繩已被一拉兩段,三人慘叫一聲,好似一串螞蚱一般向崖下摔去。 等這邊慘叫聲未了,斷橋那邊捅出十幾個人影,當頭的正是“萬毒叟”甘九翁。甘門主看看雲霧之下,再瞧瞧崖壁上還掛著的半截藤繩,冷哼一聲道:“看你們還不死,就是可惜了這‘四聖秘藏圖’又沒了著落。” “大哥。”甘九翁背後一個四旬多的中年人,看長像與他倒有幾分相似,上前一步探頭道:“這‘雲霧澗’深不見底,至今未有過人跡,這幫小兒一去,定然是摔成肉泥了。”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甘九翁瞥了他一眼道,“快去著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下去的方法,那小子死了,這圖怎麼也得拿過來,要不玉嬌他們不是白死了。” “玉虎,”接著回頭對著一個三十左右的青年人道,“和你二叔一起,分頭去找。” “是,爹!”那青年一抱拳,和中年人一起領人退了下去,甘九翁最後在斷橋邊上看了一眼,才退入霧中去了。 上邊沒了聲息,再看下邊三人,順著這崖壁落下三四十丈,好容易才讓崖上橫生的枝杈掛住了藤繩,將三人都吊在了半空,其餘兩人用手抓著繩子還好,蕭寧卻是被勒在腰上,這一下可是給顫了個七暈八素,感覺骨頭都好像讓拽斷了。停在這兒緩了緩神,楚月咽了口唾沫說道:“寧哥哥,現在怎麼辦?” 蕭寧也是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向下看了看仍是雲霧繚繞,抬頭也已望不見崖頂,再側頭看看不遠處的崖壁說道:“孫道長,我和月妹妹掛住繩子的兩頭暫且不動,你且慢慢爬到樹上拽住繩子,咱們先過去穩下腳根再作打算。” “好。”兩個俱是點頭應下。 等到孫明玉爬到樹上拽住繩子,楚月和蕭寧才依次爬了上去。剛剛穩住身形,姑娘已是搶上一步捧起他的右手,到了這會兒,這隻手掌已有不少地放破皮見血了。玉虛子此時也是湊上前來看了看道:“這‘蝕骨腐筋散’之毒可腐蝕肌膚,沾染身上雖說內服的‘鮫人淚’之酒解不得,可一但見血蕭少俠前次飲下的酒就會有用了。” “那現在怎麼辦呢?”楚月帶著哭腔抬頭看看他。 “無妨。”玉虛子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酒囊,將其中的酒向他手上傾去,少時果然紅腫漸消。 等到蕭寧這裡無有大礙了,三個人才抬頭打量向四周,這棵樹從崖壁上橫生出來,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雖然稱不上枝繁葉茂,卻也粗壯異常,一時倒還經得住三個重量,可這裡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長久待下去也不是辦法。 蕭寧喘了口氣,看了看楚月和孫明玉問道:“咱們摔下來有多深了?” 楚月看了看兩人,搖了搖頭,孫明玉略皺眉頭,沉吟道:“怎麼也得有個四五十丈吧。” “嗯。”蕭寧再看看上下,略一沉思,起身來到崖壁上,伸手摳下一塊石子向下扔去,可久久未聽到回音。這下蕭寧把眉頭緊緊鎖起來了,略略頓了頓又摳下一塊扔了下去。直到扔到第三塊了,才隱隱有“嘭”的一聲傳了上來。 此時才見蕭寧眼睛一亮,微微思索之後又摳下一把碎石來,猛得向下撒去,這次不大時候就有數次“嘭嘭”聲傳了上來。到了這會兒蕭寧才鬆了一口氣,仍是抬頭看了看崖上,再看了看下邊道:“而今咱們上去是不可能了,隻能用‘壁虎遊墻功’往下走。我剛才聽了,下邊到底應該不遠了,而且崖壁上樹生的也是甚密,大家應該能有借力休息的地方。” “好!”孫明玉聽完點點頭站了起來,緊了緊身上衣襟說道,“我走前麵,你們跟著我。” “道長……”蕭寧伸手欲攔,玉虛子一擺手道:“別多說了!”說著當先來到崖邊攀著巖石向下走去。 蕭寧看了他一眼,回頭對著楚月叮囑道:“月妹妹,小心些,跟住了。” “嗯。”姑娘微微點頭,等到蕭寧攀了下去自己也是緊緊跟上。 說是不遠,可這攀下去怎麼也得有個五六十丈,還好這一路上多有樹木借腳,三人走走停停費了大半天工夫才攀到崖底,到了這時天已經全黑下來了。 “再往哪走?”孫明玉在崖底打量著四周問道。 蕭寧看了看頭頂,也打量了打量四周道:“不急,今晚咱們不走了。” “為什麼?”楚月看看這黑下的漆黑,皺著眉頭問道。 尋了個乾凈的地方,蕭寧招呼三人坐下來道:“我猜這裡離‘百鬼門’的老巢已經不遠了。” “嗯?”聞言孫明玉的眼光轉了過去,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想他要是對這兒地勢不熟,雲霧下邊的那道鐵索橋如此隱密,他又怎能知道?” “嗯,也是。”孫明玉點了點頭沉思道,“當時我也是報仇心切,才一時行險跟著他跳了下來,也是等落入霧中方見得這道橋。” “這就錯不了了。”蕭寧拍拍手長出了口氣,接著道,“我懷疑這索橋很有可能就是‘百鬼門’架的,若直如此,他門中老巢定然是在這深澗對麵了。” “嗯,有可能。”孫明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若如此,”蕭寧看看四周,“就不知這澗下他們可設有陷阱,就算沒有陷阱,道長也說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甘九翁出身苗疆‘五毒教’,極善豢養毒物,誰知道這澗下有些什麼,剛才也見過幾副白骨了,我們夜間前行豈非極不安全?隻不過……”說到這兒蕭寧也是略作沉吟。 “隻不過什麼?”楚月奇怪的看了看他道。 “隻不過此地霧氣頗重,就算是枯枝也甚是潮濕,你我難以生起火來,萬一夜晚有毒蟲毒蟻潛過來,又如何驅散。” “嗯。”楚月讓他說的皺眉苦思,孫明玉也是鎖著眉毛四下打量。少時他忽然眼睛一亮,笑笑說道:“看我的吧。”說著自顧爬起來在四周集了好些樹枝,給三人圍了一個數丈大小的圈子,再將酒囊打開在上邊灑了些酒水上去,這才坐回來笑道:“兩位放心睡吧,樹枝上的酒不會滲入地下,有這‘鮫人淚’的味道在,想來沒有哪些毒物能摸上來。” 蕭寧見了大喜,起來躬身一禮道:“還是道長高明,如此可保無虞了。” “少俠何必多禮。”孫明玉趕緊伸手扶住,兩人相視哈哈大笑,這才坐了回去各自尋地安歇。 一夜無話直到第二天早上,澗中終日難見陽光,況且又是霧氣繚繞,外麵都已天光大亮了,下麵還有幾份昏沉。蕭寧最先醒了過來,側頭看了看依在身旁的楚月,剛剛動了動僵直的身體,不想把姑娘也驚醒過來。這邊兩人相視一笑還未說話,就聽旁邊孫道長也有了動靜。 孫明玉也是揉了揉眼睛,活動了下臂膀看著蕭寧道:“蕭少俠,這下一步作何打算?” 蕭寧轉過頭來微微一笑道:“道長莫急,小可已有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