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三人在這石橋上堵著這個騎驢之人,三句兩句問的這人正自惱火,恰在這時身後馬蹄聲響,這人回頭一看,幾匹健騎帶著幾十個莊丁正奔這邊而來,打頭的正是會友莊的曹莊主。 見是曹青竹到了,這人鬥笠之下臉色大變,猛得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劍來,指著前麵三人厲聲道:“要命的閃開!” 這下王威還沒說話,楚月先是“噗嗤”一聲笑了,盯著他道:“姓張的,你是豬油蒙了心了,就你那幾手三腳貓的功夫還敢在這亮刀子?” “你……我和你們拚了。”說著猛踢了驢一腳,挺劍就往前沖。 別人還沒動手,楚月已是蓮足一點飛身而起,先一腳踢飛了他手中短劍,再一腳正中他胸口,將他踹下驢去。張遷讓這一腳踹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鬥笠甩在了一旁,粘上的假胡子也掉了大半,露出一張塗滿黑灰的臉來,哼哼唧唧半晌才爬了起來,剛要說話就聽背後馬蹄聲已近。當下一咬牙撿起地上短劍,一手從懷中掏出個藍布包來,看著兩邊圍上來的眾人連連後退。 這時曹莊主已到近前下馬,後麵緊跟的就是“玉麵神槍”趙廣,少莊主曹文棟和素雲姑娘。曹青竹前走幾步盯著張遷道:“張遷,曹某可曾哪裡怠慢與你,你為何要盜我劍譜。” “曹莊主,”張遷看看眾人,手上已然哆哆嗦嗦,咽了口唾沫硬挺著開口道,“小人也是不得已,隻是借貴莊劍譜翻閱幾天,記熟了自會送還,還請莊主放我一條生路。” 曹青竹冷笑一聲,“我會友莊的劍法雖然不是什麼絕世功法,可總歸祖傳之物,豈是你想學就學的。” “曹莊主,”張遷的話音裡都帶上哭腔了,“小人身負血海深仇,這麼多年來一直投師學藝未成,今日借閱劍譜也隻是想他日武藝有成得報大仇,還請莊主成全,小人銘感五內。” “哼,”這時曹青竹還沒有說話,後邊的趙廣卻已是手壓寶劍搶上一步罵道,“好你個狗殺才,來莊中偷東西你還偷出理來了,今天你把劍譜乖乖放下,小爺我隻要了你偷東西的爪子,饒你一條性命。若不然,看小爺我不剁碎了你!” “曹莊主,趙少俠,”聽了這話張遷已是聲色俱厲,手中短劍指著眾人道,“你們若再逼我,我就和這秘籍一起跳下河去同歸於盡。” “你敢!”起廣怒吼一聲,前逼兩步寶劍已是出鞘。 “你……你……”張遷哆哆嗦嗦的舉著劍環視眾人,見得一個個都是怒目而視,不自覺的心生懼意,張了張口連說了兩字你字,竟然一時沒了下文。 “好你這殺才,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趙廣這時再也忍不住了,虎吼一聲,腳下猛得一跺高高躍起,當頭便是一劍砍了下來。 這下張遷才是真的怕了,口中喊了一聲:“趙少俠饒命,秘籍我不要了!”說著一抬手將包裹扔了出去,人更是往旁邊急閃。 以他的功夫又怎能和這金槍門的高足相較,這一閃終是慢了些,讓那闊劍將左臂齊肘斬下。張遷這下是慘叫一聲,捂著半截胳膊踉蹌後退,可他此時本已到了河堤邊緣,這一退之下腳底蹬空,竟帶著裊裊的餘音“撲通”一聲掉下了河去,也隻在水中冒了冒頭,就順流而下不見了蹤影。 趙廣見了不由得站在河堤上一愣,曹青竹在後邊也是直皺眉頭,嘆了口氣道:“廣兒,莽撞了,此人還是罪不至死的。” “哼,”趙廣冷哼一聲還劍入鞘說道,“舅父,他這也是咎由自取。” “唉,罷了。”曹莊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彎腰撿起地上包裹,不由得輕咦了一聲,在手中掂了掂當時解了開來,再看這裡邊哪是什麼劍譜,竟然隻是一摞無字的草紙而已。這下會友莊的一眾人臉都黑了,曹青竹猛得抬起頭來看著黑夜中的河水,咬牙切齒的道:“棟兒,廣兒,帶著人沿河兩邊給我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曹文棟和趙廣拱手答應,各帶莊丁沿兩岸搜了下去,一時間兩邊火把亮起,卻似兩條長龍。 到了這時曹青竹也是長嘆了口氣,扔下手中的草紙,來到王威麵前抱抱拳道:“王大俠,曹某謝過王大俠緩手之恩。若不是王大俠睿智,險些讓他逃了去。” “曹莊主客氣了。”王威也是笑著拱手還禮,“王某也是聽黃大哥吩咐,前來看看,能把人堵著也是湊巧罷了,隻是最終,唉……”說著搖了搖頭,才又接著道,“莊主既然還要找人,王某也就不多作打擾了,就此告辭了。” “倒叫王大俠見笑了。也好,王大俠慢走。”曹青竹拱手相送,“曹某這邊還有事,就不遠送了。” “曹莊主留步。”王威領著二人上了坐騎,撥轉馬頭直往虎踞莊而去。 路上楚月嘆了口氣,抬頭看看自己的父親說道:“人家說薑是老的辣,爹,我算是服了你了。最終這曹莊主還是讓個小混混擺了一道,幸虧當時不是咱們抓了人給送過去的,要不等曹莊主打看一看是摞草紙,那張遷再反咬一口,咱們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錯。”王威雙手控韁瞥了自己閨女一眼笑道,“所以說啊,這江湖上事事處處都要謹慎,要不然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得掉坑裡去。” “嗯。”這次王楚月沒有多作爭辯,隻是輕輕點點頭應了下來。 一行人趕著夜路沒走多遠,前麵忽然又有一隊人馬打著火把迎了上來,為首的正是黃聖巖黃莊主。 黃莊主看見王威三人,老遠就嚷嚷開了:“賢弟你這是去哪了,愚兄還以為你早回去了呢。回莊一看沒人,這才又尋了過來。” “哈哈,多謝大哥記懷。”王威也是在馬上抱了抱拳,“隻是在這橋頭堵住了那廝,這才耽擱了一會,倒是叫大哥掛心了。” “噢?堵住了,那最終如何。”黃莊主好奇的問道。 看了看堤岸上的火把,王威搖了搖頭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還是回莊再詳說與大哥聽吧。” “也好。”黃聖言微微頷首,撥轉馬頭一揮手道,“咱們走。”這一行人才算是打道回府,再來到了虎踞莊中。 吩咐人上酒備菜,前後院都安排妥了,楚月自是去陪自己的母親,前廳裡黃聖言和王威、蕭寧也落了座。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三爺也將這一下午的事在席間說了一遍,黃聖巖搖頭嘆息道:“誰料到忙了半日,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曹家這次可謂是損失慘重了。” “嗯。”王威點點頭,“誰也沒料到在那個情形下曹莊主還能讓張遷擺了一道。” “我也聽說了。”黃聖言喝了口酒道,“擂臺完了曹青竹著人留那張遷吃了頓飯,本是讓人領他去帳房支些銀子。路上閑聊比武之事,下人嘴快,說起曹家有本劍譜,連他們老爺都沒全練成,若不然何至於此。這下張遷就起了心思,三句兩句套出了下人的話,才在僻靜之處打暈了下人,進去盜走了劍譜。” “這個張遷倒也膽大,既是臨時起意,大白天的竟也真敢下手。”王威端著酒碗一笑道。 “嗯,不光膽大,還聰明呢。”黃聖巖也是笑了,“兄弟,你知道他這半天是藏在哪的嗎?” “莫不是……”王威兩指輕敲桌麵,“藏在西嶺村中?” 這下可讓黃莊主瞪大了眼瞧著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吃驚得道:“兄弟不愧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靈狐’啊,這你都能猜的到?” “哎,”王威笑著搖搖手,“這方圓一二十裡就你們兩個村子,他偷劍譜既然不是早有預謀,那毛驢、草紙和換的衣衫從哪裡來啊?不是取自你們東嶺村就是取自那西嶺村了。來東嶺村時間不夠,那隻有可能事先藏在了西嶺村中。” “不錯。”黃聖巖點點頭,“說來他也真夠膽大的,竟然是出門沒多遠就藏了起來,後來還是他逃了出來,這戶人家才敢去告知會友莊上。” “嗬嗬,這就叫燈下黑。所以我說,這個人還是有幾份小聰明的。” 黃聖巖笑著搖了搖頭,就聽王威又問道:“大哥,這會友莊的劍譜又是怎麼回事?” “嗨,”黃聖巖放下夾菜的筷子道,“據說是他曹家的祖傳之物。不過說起來這本劍譜也是了得,我黃家本有家傳武藝,愚兄我好歹又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更在戰場上歷練過幾年,自認這刀法也還拿的出門去。那曹家來此也有三四代了,倒也是家大業大,他曹青竹年輕時,家中也給請過幾個江湖武師教了些拳腳,後來也隻是把著這本劍譜研習,而今就已不在我之下了,這聽說還是為資質所限才悟通了一半。那趙廣習的也是這套劍法,據說也隻才領悟了七八成,在擂臺上你也看到了。” “噢?”這下王威大感驚奇,不禁問了一句,“大哥可知這路劍法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來著……”黃聖巖敲著腦袋想了半晌,一拍桌子道,“好像叫什麼‘七十二路驅胡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