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聞言接過刀掛回馬上,一轉手把大槊遞了過去,這會兒薄出雲站在橋上兩手一分,急忙喊道:“且慢且慢,兩位且慢動手,聽貧道一言。這武林大會不日即將召開,有什麼事兒咱們拿到會上去說不好嗎,到時當著天下英雄的麵,一切自有公斷,又何必在這兒打生打死的呢。” 陶興聞言冷哼一聲還沒說話,那邊蕭寧已是嘆了口氣道:“薄兄,這世上的事不是什麼都能分出個是非錯的,也不是什麼都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來說的,薄兄心意在下領了,此事兄臺還是莫要沾身了。” “哼哼,”陶興也是斜了他一言,“小道士,你還是太嫩了,這世上的事不是隻有對和錯,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還是閃一邊去吧。”說著一掄兵刃搶上一步去。 “先別打,先別打!”薄出雲這會兒立在那兒還是雙手急搖,轉頭對著蕭寧道,“蕭兄,陶前輩那要的是什麼啊,你給了他就是,不行你先給我,讓我帶回門中交給掌門處置,也總比你們在這兒打的血流成河強啊,一切等著武林大會上再來說不行嗎。他們如此多的人,陶老前輩的武藝你也看見了,到最後吃虧的總是你呀。” 蕭寧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薄兄,今日若是白雲真人當麵,我交出來也是無妨,可茲體事大,就算是的托付薄兄,他們又豈能乾休,兄臺也定然是守不住的,如此又何苦拖累薄兄。”說著抬頭看了橋對麵一眼,冷笑一聲道,“就算他們人多,在我眼中不過土雞瓦狗耳,又有何懼哉!” 話落一震手中大槊,喝了聲:“月妹妹,隨我闖過去!”說著也沒再搭理這玉星子,徑直越了過去向對麵殺去。 眼看蕭寧和楚月殺過來了,那持雙镋的漢子喊了一聲:“陶老前輩,姓蕭的您擋住了,我帶兄弟們先擒了那個小丫頭再來助您!” “好!”陶興應了一聲,手中短斧一掄直往蕭寧處迎去,也就隻剩下薄出雲獨自立在橋上,看著下麵一場混戰急得直跺腳。 再看這次兩廂裡一動上了手,可就再沒什麼情麵好講了,持镋的漢子把楚月當成了軟柿子,蕭寧也是生怕姑娘有失,兩下裡還不是處處拚了性命,這下苦的可就是“西山樵隱”了。陶興知道自己難是蕭少俠的對手,可這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本是想著隻需將他拖住了,待到旁邊解決了那小丫頭,兩廂合圍再擒他還不是易如反掌,可一交手卻全然不是如此了。 蕭寧一條大槊掄開了,刺、削、劈、砸勢不可擋,若是單單陶興一人,別看這“破天槊”戰陣之中大開大闔,卻總在巧妙之處稍差了些,隻要讓他尋隙近得身來,憑這斧子一寸短一寸險之式,應付起來反要容易些。可此時蕭寧並不和他死拚,隻要見他稍作遊走,槊鋒反是直往旁邊的賊眾身上招呼,到時這些人沾上就是非死既傷,如此一來逼得他隻能是放棄心思來硬碰硬了。 這一番又是鬥到個五六十合,不但陶興隻因難於近身,遮攔之間已是疲於應付,圍攻楚月的群賊更是叫苦連天。單說王姑娘功夫本就不弱,一口長劍神出鬼沒,手上暗器更不知放倒了幾人,再有蕭寧把主動也是牢牢的握在手裡,帶著陶興哪兒人多就往哪兒沖,讓這些賊人怎敢專心對敵。 這邊一時是未分勝負,橋上的薄出雲看的是驚詫不已,心中暗道:“怎想到這蕭少俠二人的武藝竟如此之高,就算大師兄在此恐怕也是多有不如了,本還為他二人擔心,照此看來這陣勢根本困不住他倆。” 他這正想著呢,那邊蕭寧忽然長嘯一聲,猛然一招將陶興逼退個七八尺去,大槊抽回對著持镋的漢子迎頭打下,那漢子見勢不好,雙镋十字一架往上迎去。這下眾人耳中就聽“當”的一聲,再看那漢子已然招架不住,腿上一軟單膝點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猛得向下一沉,分毫之差那龍頭就要砸在他天靈之上了。 隻這一下那漢子的冷汗都下來了,抬眼瞧瞧好容易被架住的大槊,剛剛鬆了一口氣,不想此時旁邊楚月看得便宜,右手長劍敵住身邊眾人,左手一抖一支飛鏢甩了出去,當場隻聽“啊”的一聲慘叫,大家夥兒尚不知何事,再看那漢子喉頭插著一支鋼鏢,已然氣絕。 這一下眾人嘩然,一時間畏畏縮縮誰也不敢再次上前,連陶興看姑娘的眼神也多了幾份忌憚。趁這機會蕭寧緩過一口氣來,抬腿一腳把那漢子的屍首踢到了陶興的麵前,倒背大槊說道:“陶老前輩,事到如今我想咱們也沒必要再打下去了吧。您此次前來定然也是此人的挑唆,小可與魏當家的雖有齷齪,但還到不了要分生死的程度。再者您所要的東西也是他們搶過來的,今番丟了小可隻說是沒見過,您這番逼迫恐是有失江湖道義吧。若到如今您老還不肯罷手,就要休怪在下辣手無情了,到時這一場殺孽可盡得算在前輩頭上了。” 看看場中死傷的眾人,再看看蕭寧楚月二人,到了這會兒陶興也知道這倆人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了,最終是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罷了,長江後浪推前浪,看樣子我也真是老了,此番再鬥下去不過徒曾損傷而已,大家夥都撤了吧。”說著對著蕭寧和楚月無奈的一抱拳,“兩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言罷一招手,隻得帶著眾人收拾現場轉身離開了。 等到陶興領人走的不見了蹤影,蕭寧和楚月才算鬆了一口氣,兩人相視一笑,王姑娘上前接過龍頭槊,蕭寧這才跨上木橋抱拳道:“薄兄,在下剛才失禮了,今日謝過薄兄援手之德。” “蕭兄過獎了。”薄出雲這會兒才苦笑一聲,抱拳還禮道,“卻是在下孟浪了,怎麼也沒想到蕭兄二位有如此身手,就算沒有在下,如此局麵也是難為不得兩位的,況且在下也是未出上力。” “哈哈,薄兄哪裡話。”蕭寧笑著擺了擺手,“兄臺能有這慈悲之心就足夠了,如此實不愧純陽名門中人。而且在下二人與玉清道長早就熟識,薄兄亦非外人。” “你們認識我大師兄?”聽了這話薄出雲也是一喜,急忙問道,“蕭兄是在何處見到我大師兄的。” 蕭寧聽了微微一笑,接過楚月遞過來的一根韁繩說道:“我與月妹妹欲去太原,薄兄這是要去哪裡,若是順道不妨邊走邊說。” “也好。”薄出雲抬頭看看天色,“如今也是不早了,我與二位同行一程,明日再分道需往河北一趟。” 話說著三人各自扳鞍上馬,蕭寧這才在路上說道:“數月之前在江陵附近與李兄相識的,曾相邀北上,後來因事相悖,直至光州周府之上才又與貴門中人並肩抗敵……” 聊聊走走直到下一個鎮子,三人這才投店住下,一夜之間倒也相談甚歡,等到第二日清晨三人便難再同路,這才在鎮外拱手作別。目送薄出雲向東北行去,蕭寧回首招呼楚月再次上馬,一路仍奔著太原而去。 路上看看這綿延不盡的官道,蕭寧馬鞭前指也是朗笑一聲:“月妹妹,此去遠就要出了京西地界了,到那時這魏斷的手就是再長也不好往外伸了。” “是呀,”楚月聞言也是抬頭一笑,“綠林上有時候倒比各大門派間分的還要清楚,誰的手要是伸過了界反而要引起眾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可是,”說著柳眉一蹙,“這圖之事非同小可,那魏斷真就能這麼放手了?” “嗬嗬,”蕭寧笑著一搖頭,對姑娘道,“他到是不想放手,可如今恐怕手下也沒有再戰之人了吧。其實自從昨日那陶興一敗,他也應該是底牌出盡了。今番他那道上之人心膽已喪不甚大用,若是外麵再無強援,他就算不想放手也得放手了。” “唉。”楚月長出了口氣,仰頭望天說道:“那麼說今番你我算是闖出一關來了,後麵的路興許能容易些了。” “不好說。”聽了這話蕭寧還是凝重的搖了搖頭,“就算綠林道上放棄了,可那群黑衣人還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再就是那茶棚中的毒,也沒弄明白是何人所下;最重要的還是‘散金侯’,至今他隱在暗中未見其出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還有你想想,”說著他已把臉轉向楚月,“魏斷那邊就真能如此乾休嗎?” “那他還能如何?”姑娘麵紗之下也是皺起眉頭看著他道。 “擺在他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蕭寧轉回頭去眼望前放,悠悠的開口道。 “哪兩條?” “一是破罐子破摔,將此事大肆宣揚,讓咱們此後路上步步危機,他再想辦法從中取利。”說到這兒蕭寧一頓,沒有接下去。 “另一條呢?”姑娘沒有聽見他繼續往下說,不由得問道。 “另一條是……”一開口蕭少俠就是擰緊了眉梢,“暫時隱忍,等到武林大會之時再行發難,到那時當著天下群豪,你我懷璧之罪終難洗脫,最後必然群雄竟逐,你我則是那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