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夢驚醒(1 / 1)

這問題很古怪、突兀,甚至一般人聽到對方這麼直接問自己師尊為人如何,直接拔劍相向都不會有人說什麼。   但韓巧芝隻是輕笑一下,依然回道:“師尊為人心善,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好。”然後蘇行又問了一個直接的問題,“那鬱離峰主呢?”   韓巧芝頓了一下,小聲的回答,好像怕那名鬱離峰主聽見:“這我倒是不太清楚,不過有一次師尊言語中談起對方,評價其童真、多智。”   蘇行點點頭,韓巧芝又補充道:“林師妹在鬱離峰中隻是一般的普通弟子,你上次去鬱離峰施雨,是否有受到為難。”   蘇行點點頭、又搖搖頭。   “若有何事,隻管來煙寒峰找巧芝,我替你出頭。”   又聊了一會,韓巧芝也未久待,告辭離去。   過了一個時辰,黃昏漸至,蘇行偶然的又恢復了清明。   剛剛韓巧芝來時,他雙腦昏沉,看似錯失了向對方傳遞信息的機會。然而,王藥師特意來此施禮,然後就站在不遠處,未嘗不是一種威懾。   如果他直接或暗中向韓巧芝傳遞求救信息,萬一被其發現,反而會造成難以預料的結果。   巧芝已走,再想此事,已是事後諸葛罷了。他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將此事甩在腦後。腦海中浮現韓巧芝今日告別前的最後一幕。   “巧芝,你為何對我這般好。”拿著煙寒令牌,蘇行懵懂的問道。   這同樣是個突兀的問題,若是平時,他不會這麼直接。   然而韓巧芝依然沒覺得不妥,如玉臉龐泛起點點桃紅,但依然大大方方的說道:   “因為蘇兄乃是巧芝珍視的好友。”   珍視。   一個林兮兮,一個韓巧芝。或許,這一世自己運氣真的不錯,遇上了兩個值得相交的朋友。   收回思緒,蘇行坐在院中,將令牌貼在額頭。   大半個時辰後,收起令牌,前往煙寒峰的路線已爛熟於心。   一切,隻待明日。   ......   次日辰時,天色陰沉,黑雲聚攏,直壓山頭。   東山山腰木屋內,光線黯淡,空氣沉悶。   蘇行睜開眼,臉色有些蒼白,穿著深色的內衣,已經躺在床上兩三刻鐘了。雙目無神的望著屋頂,視線偶爾轉動,被子內許多地方都用針線縫著兩個字。   功法。   不過他的視線隻是一瞥,大腦根本連去想其含義的動力也沒。   慵懶、困倦、停滯。   隻想就這麼一直一直躺下去。   隻是.......痛......   撕裂般的痛,從醒來,就一直持續到現在。   蘇行無意識呻吟的一聲——他連痛呼的力氣都沒有。   但還是,借著身上的痛意與心中隱隱的煩躁,勉強積攢力氣抽出手,本來長袖的內衫不知道啥時候已被裁剪成短袖。   小臂有些輕輕的痛癢,輕輕一瞥。   功法。   他看著這兩個字,似乎想不起這是兩個什麼字。但還是借著本能的好奇與愈發明顯的疼痛,生出一些力氣,掙紮著坐起身。   掀開被子。   他終於找到了疼痛的來源:深色的內衣正在滲血,血不多,但似乎已經流了很久,白色的床單有幾塊血跡已然暗紅、發黑。   下半身,許多道、許多道的痛感,有的是在外麵,有的在衣服下滲著紅跡。   都隱隱顯現兩個字的輪廓。   功法!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心頭!   腦海裡一束靈光急切的、猛烈的的閃過!如晴天霹靂!   靈氣瞬間開始周天運轉!   扶桑生生術運行。   呼~   似一陣無形的風在腦海吹過,吹散了籠罩著整片識海的迷霧。   蘇行眼神恢復平靜、清明。   扶桑靈氣開始被有意識的調用著,愈合周身的傷口。但有的衣服已經和血肉粘連,融為一體。直接用力一扯,將衣服撕開,傷口連帶著被重新撕裂。   他眉頭輕皺,但麵色不改。   與即將永墜深淵的命運相比,這些苦痛,隻若蚊叮。   好在,扶桑靈氣療效神異,加上傷口不算太深,血跡很快止住,撕開的傷口也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蘇行回憶、整理著前兩日的記憶。   為了防止今日被背後玄葵愈發深的影響、控製,以至於清醒不過來。他昨日的布置幾乎可以說是明目張膽。除了身上,房屋各處稍微隱秘的角落都寫滿“功法”二字。   但自己故意身穿黑色內衣,加上夜色玄黑,隻希望對方未能發現自己留下的字跡。   不過,即使發現,也未必知曉那代表什麼意思。   約一刻鐘之後,蘇行見傷口不再流血,直接換好衣服,還是平日所穿的靈植夫製式服裝。   但並未洗臉,原本烏黑發亮的長發,更是幾日未清潔。   從修行者的角度,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臟汙、狼狽,不復之前的帥氣。   不過蘇行並未在意這些,拉下門閂,打開屋門。屋外天色陰沉,看不到人影,王藥師和來搭建含辰花藥田的靈植夫此時應該都在山腳。   按理說,蘇行現在該如約和王藥師申請,離開東山前往鬱離峰。   不過,他並不是三歲小孩,沒有將希望寄托於對方會信守承諾,或震懾於縹緲的、遠在天邊的金丹真人之威。   更何況,蘇行的說辭,本身就是騙人的。   捏了一下袖中的“煙寒峰”令牌。   神識凝聚,靈氣在背後聚攏。漸漸的,扶桑靈氣閃爍著淡淡的瑩瑩綠光,湧出體表。   逐步......將背後整個的玄葵花紋完全遮蓋!   .......   就在蘇行背後玄葵花紋被完全遮蓋的一瞬間。   某個不知名的房間。   屋外天色陰沉,屋內門窗緊閉,也未燃燭火,一絲亮光都無,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淵。   然而,就在這“深淵”中,忽然響起一聲無限嬌媚的、似乎能勾起人心中最深沉欲望的女子低笑聲。   “印記消失了……嗬嗬嗬。”   “果然沒讓奴家失望啊......不枉這幾晚奴家裝睜眼瞎呢。”   “啊......你是我的了,她也不讓。”   屋內很快又陷入漆黑和寧靜。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知過了多久,才又響起一聲夢吟般的呢喃。   “多少年了.......又有人......”   似歡愉,似嘆息。   .......   東山,在蘇行將背後玄葵紋覆蓋的同時,山腳下的屋果內,盤坐在地上的王藥師睜開眼,扭頭望向山腰處。   麵色蒼白,雙眼有些麻木。緩緩從地上站起,在這個過程中,額頭又滲出幾滴冷汗。   “咳咳......咳咳。”   王藥師虛弱的咳了幾聲,一旁的桌上散落著幾粒紅丸,他隨手拿起一粒,倒入嘴中。   蒼白的臉上才湧出些許血色。   看了一眼窗外陰沉的天空,他往屋果門處走去。   到了門前,他卻停下身,沉吟一會兒,從儲物袋掏出兩個封的很死的瓷瓶。   瓷瓶上各貼著一道紙條。   一曰“三更死”。   一曰“鴉心子”。   猶豫了一下,仿佛想起什麼,他收起貼著“三更死”的黑色瓷瓶。   將上書“鴉心子”的瓷瓶打開,往身上倒去。   一顆顆圓形青色的種子從瓶中吐出,外麵一層密密麻麻的細細勾爪,如同蒼耳果實,不過比之小了不少,隻有米粒大。   而他的衣服也似乎是特製,細看,外表似有一層細細的絨毛。   種子用特殊手法灑落,很快大致均勻的粘在身上,無一遺落在地。   周身青色的長袍打底,種子粘在身上並不明顯。   待做好這一切,他推開門,往東山山腰,蘇行所在的木屋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