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細雨滋養大地,為所有的生物注入活力。 冷風飄零,清澈甘霖拭去林牧身上的泥土。 他步履疾馳,騰挪閃現在林中各處。 山脈飛禽走獸,有的冒雨嬉戲,有的借樹躲雨。看著大地回春,生機盎然的摸樣,林牧心情愉悅,他喜歡這種感覺。 任由雨露沖刷,他微微搖晃身體,石身回旋,遁入地下,留下了一條深不見底的洞穴。 山裡的動物對他沒有產生太大的恐懼,因為他既不捕獵,也不欺淩山中生靈,所以眾生對他十分友好。 山脈腹地,異響突起,一尊石人自地下探出。 林牧向前緩步挪動,茂密的山林映現一派荒涼景色,四周草木不生,地上凸顯許多深坑溝壑,碎石嶙峋。 視野範圍內淩亂的灑落著劍刃等諸多武器殘骸的碎片,這是早已經被打廢的兵器,縱使過去了這麼多年,殘骸上仍舊彌漫著一股攝人心魄的氣息。 這是一處被人遺忘的古戰場,也是林牧棲息停留之地。 行至一角,他停下腳步,身上升起一縷清氣,清氣托起地上的兵器殘骸。他仔細的端詳著,隨即將上麵所遺留的符印銘刻到了自己的身上。 殘兵符文烙印己身,他的身體開始逐漸產生了變化,這種感覺就像是享受人間香火時那般,玄妙的暖流充盈全身,四肢百骸開始孕育。 這是他在千載歲月中,嘗試出來的結果。 閑暇之餘,他便會如同現在這般,將山中尋到的鐘鼎等殘物所遺留的符文印記復刻在身上,這樣有助於他的修煉。 他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那些對於別人無用的廢棄殘兵,對於他而言,有著不同的意義。 當身上的印記越來越多,越來越復雜時,他再度迎來了蛻變。身體巖層開始剝離脫落,肌體慢慢的產生了一絲肉感,他所凝練的仙人虛影也越發真實了。 柔風裹挾清露席卷高空,雨勢漸漸停熄,天上的烏雲卻是久久不曾散去。 厚重的雲層如同階梯,層層疊疊的回旋排序著,翻湧的雲霧如同旋渦,看起來十分詭異。 林牧盯著妖異的天空,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感覺這片天地仿佛有什麼即將要發生的大事,而且這種感覺最近越發的強烈了。 這致使他迫切希望自身得到改變,因為他知道,若自己一直這樣下去,當浩劫來臨時,他將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就算天地異變,那又如何? 隻要己身足夠強大,那這些也就不是事了。 ...... 天際灰霧蒙蒙,連綿起伏的群山小道上兩條人影正行色匆匆的趕往一處村落。 泥濘道路,滿是汙漬,起步落腳,帶起的泥土沾染上身。一個身著玄服,麵容冷峻的高挑男人眉峰上揚,麵露怒氣,顯然對路況不甚滿意。 身旁瘦弱的同伴見狀,急忙開口安撫。 “源哥,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再堅持一會兒。” 阮源眸光凝合,身上散出了一股強勢威壓,冷眼掃向麵前之人。 “陳海濤,這次最好有收獲,不然你知道後果。” “是。” 陳海濤被阮源冰冷的表情嚇得汗流浹背,賠笑著點頭應和,這個家夥的手段,他是領教過的,所以不敢忤逆多言,匆忙帶頭往村子走去。 在他轉身的剎那,原本赸笑的臉上瞬間變得陰冷幽怨起來。 拳頭攥的發緊,眼中生出了一股怨恨,汗水浸濕的舊傷隱隱作痛。 他是走投無路了,不然也不會回來。 在元豐城時,他遭人設計陷害落人把柄,被迫成為了一家當鋪的打手,說好聽點是打手,其實也就是一個低賤奴仆而已。 最近當鋪的主人鄧九爺似乎在找尋有關仙人蹤跡的線索傳說,所以他便將自家老頭子整天念叨的敬畏奉山仙祖的故事添油加醋的描繪了一遍,什麼奉山仙人,什麼古戰場等等,為此他才得以保住一命。 鄧九爺在元豐城勢力龐大,還有著絕手閻羅的稱號,但凡得罪過他的人,就算掘地三尺也會被找出來挫骨揚灰,所以他也就不敢輕易的逃跑了。 他隻能寄希望於自家老頭說的是真話,好讓鄧九爺高興高興,還他自由身。 隨著漸行漸近,一段熟悉的哀鴻曲調自村內飄蕩而來,柔聲清明,鼓動心弦,這讓阮源來了興致。 “這是什麼聲音?” 陳海濤立即解答。 “我們村子,每到新春就會舉辦祭祀盛典,祈求風調雨順。” 阮源尋聲遙望,眼睛半瞇著,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笑意。 “走,過去看看。” 兩人步履矯健,轉瞬就來到祠堂外。 此時的祠堂一如既往,人流湧動間,井然有序的排隊祭拜,阮源盯著祠堂內擺放著的那尊仙人石像,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從身上摸出來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鏡子,古樸的鏡麵波光流轉,周邊鑲嵌著一圈奇異的花紋,一看便知,不是凡物,他拿起鏡子朝那尊仙人石像照去。 石像拓印到鏡子中,但是卻沒有產生絲毫的變化,這讓他大為失望。 陳海濤見狀卻是神色一變,麵露驚訝。 他認出來了阮源手裡的器物,那是映照小月輪,傳聞可以映照出來最近發生的任何事物,這可是價值昂貴的法器,可不是他這種人能夠買得起的。 搖頭摒棄雜念,他開始往四周觀望,同時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 以往每到這個節日,他家老頭子可都是會積極參加的,今天怎麼沒看見他的身影?難道? 突然陳海濤身體一顫,心頭湧現一股惡寒,他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扭頭就往自家跑去。 他步伐急促,剛剛走到村頭,一眼便看見了竹椅旁摔倒在地的老父親。 “爹。” 陳海濤瞳孔一縮,大喊著跑到了老人麵前將之扶起,當他發現老人早已亡故時,臉上齊刷刷的流下了兩行滾燙的熱淚,神情悲痛的啜泣著。 趕到身後的阮源盯著麵前的狀況,仍舊是一臉的冷漠,畢竟死的又不是他的父親,他也不是那種會產生同情心的人。 就在此時,他手裡的映照小月輪無意間將附近地上的一株小樹苗映照了進去,頓時鏡子煥發出來了一股七彩霞光。 霞光再展,鏡子中,竟是緩緩的出現了一道由清氣聚集成型的仙人身影。 阮源神情一變,麵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