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路程指揮白素貞和林清漩挖好他要的地基之後，他又給李峰打了個電話讓他下午拉一些磚頭和鋼筋水泥過來。 　　李峰沒問為什麼，很痛快就答應了。 　　“很急嗎？那行，我盡快。” 　　“好，辛苦峰哥。” 　　掛了電話，路程轉身開始琢磨中午飯。 　　“清漩姐姐一起出去吃頓飯吧？” 　　林清漩搖了搖頭，揮揮手讓那遮天蔽日的清霜劍重新化為手指大小的銀色小劍沒入掌心。 　　路程看得眼皮一跳，這玩意兒真的不紮手嗎？ 　　“你這邊如果忙完的話，我就先回了。” 　　說著她就想走。 　　路程哪兒能就這麼讓她走了呢？ 　　“那就在這兒吃吧，反正也沒幾步路，我去做了端過來這邊吃吧？或者這邊也有鍋碗瓢盆啥的，我乾脆就在這邊做一頓便飯也行。” 　　本來路程是想邀請林清漩到外麵去，借著吃飯的借口讓她看一看外麵的世界。 　　但她既然不願意，那路程也覺得沒必要勉強，就在這兒吃也行。 　　可林清漩還是搖了搖頭。 　　“不必了，修行之人不重口腹之欲。” 　　按照慣有的說法，修行之人修為足夠高深之後是不需要依靠吃東西來維持身體運轉的，那麼林清漩這種已經成了仙的仙人理論上應該也不需要吃飯對吧？ 　　路程不確定，但也不在乎。 　　不管林清漩還需不需要吃飯，他都要留她吃這一頓飯。 　　“上次就說了請清漩姐姐吃飯，今天又麻煩姐姐幫了這麼大個忙，你要是不讓我感謝一下，那我會寢食難安的！” 　　林清漩不說話，扭頭看他，仿佛那清澈的目光可以洞穿這世上所有的人心。 　　路程起初還硬繃著，但繃不了一會兒就心虛得不行。 　　“好吧好吧，清漩姐姐你別再窺探我心裡的想法了，我承認，確實不至於寢食難安，但我的感謝絕對十足十的真誠！” 　　林清漩依然靜靜看著他。 　　但這一次，看了一會兒之後她忽而臻首輕點。 　　“那就叨擾了。” 　　“不叨擾不叨擾，清漩姐姐你坐……呃……你隨便逛逛，坐著玩會兒手機也行，我做飯很快的，一會兒就好。” 　　說完也不管林清漩的反應，路程揮揮手就喊上了聶小倩。 　　“小倩小倩，走，乾活。” 　　“……” 　　聶小倩癟癟嘴，哼，又是我，我就知道是我！ 　　“別撅著個嘴了，你看看上午說是讓你幫忙實際你乾啥了嗎？你啥也沒幫上，就站在旁邊看了一上午對不對？小倩啊你要知道這個倉庫目前來說就是為你建的，那你作為使用者不該為辛苦一上午的清漩姐姐和白姐姐做點兒貢獻好好犒勞犒勞她倆嗎？” 　　好神奇！ 　　聶小倩一瞬又覺得自己好不懂事，剛才竟然會有那樣的想法！ 　　“好嘞好嘞，這就來！” 　　路程嘴角微微一勾，哼，拿捏！ 　　有了聶小倩幫忙，山裡的兔子再也無力逃跑，沒一會兒就讓路程滿載而歸。 　　“老板老板為什麼不讓我抓那隻鹿？明明它看起來更大更有肉。” 　　“不著急，咱們一個一個來嘛，那個玩意兒我沒弄過，萬一浪費了咋辦？下次再逮它。” 　　“那好吧。” 　　山裡各種動植物多不勝數，很多東西路程別說吃過了，連看都沒看過認都不認識，所以暫時隻能逮著自己熟悉的物種下死手。 　　後山這邊的廚具比較簡陋，於是路程琢磨了一下乾脆把兩隻兔子夾在燒烤架上做個烤全兔，接著又去後院拿了豆腐白菜燉一大鍋魚湯，最後再用土豆和豆角做了個燜飯。 　　木屋裡，臨時收拾出來的四方桌上還殘留著木頭的腐氣，但這腐氣絲毫掩蓋不住那滿桌的食物香氣。 　　“哇好香呀老板！” 　　四方桌，四個人，正好一人一邊。 　　哦還有個月光，她和林清漩坐一邊兒。 　　“來吧，開動。” 　　路程率先用刀子切了一隻兔腿遞給林清漩，那金黃流油的樣子連林清漩都沒忍拒絕。 　　要知道路程可是直接用手抓著兔腿切割的，按理林清漩這種仙人應該比較介意才對，但她看著那香氣四溢的兔腿，愣是沒說出拒絕的話來。 　　“清漩姐姐，快嘗嘗。” 　　“謝謝。” 　　林清漩沒有用手，而是用筷子夾起兔腿，先拆分一部分給旁邊哈喇子流一地的月光之後，她才微微低頭湊近碗邊輕輕咬了一口。 　　那動作那神態，著實賞心悅目。 　　在路程認識的這幾個美人兒裡，她大概是真正最清雅最有仙氣兒的。 　　畢竟人家才是仙人嘛。 　　兔肉入口，表麵金黃微酥，一口下去卻又軟嫩流油。而且林清漩也不知這兔腿表麵灑了一些什麼粉末，紅的白的黑的，混合在一起有種迷人的混合香型。 　　緊接著一種似痛非痛的特殊感覺蔓延在舌尖，又從舌尖蔓延至整個口腔，讓人既覺怪異的同時，又欲罷不能。 　　林清漩從始至終沒吭一聲，沒有像聶小倩那樣哇哇驚呼，也沒有像白素貞那樣落筷不停。 　　但她安安靜靜愣是把一整隻兔腿都一口氣吃完的表現就足以說明所有問題。 　　“還行吧清漩姐姐？” 　　林清漩沒說話，而是莫名其妙伸手輕輕彈了一下正在忙碌的月光。 　　——原來你離家出走過的是這種日子噢？ 　　——有好東西竟然不叫我？ 　　月光不太能吃辣，被辣得吐出小粉舌嘶哈嘶哈的喘了兩聲。她一邊吐舌一邊看著林清漩，大大的眼睛裡有小小的疑惑。 　　“喵？” 　　林清漩卻又轉頭不看她了。 　　搞得人月光殿下小小的臉上大大的懵逼。 　　“確實堪稱人間美味。” 　　“哎這就對嘍！人間美味就是人間才有！清漩姐姐你修仙修仙修得不問人間有什麼意思？不問人間怎麼能嘗到這人間美味呢？” 　　林清漩不置可否。 　　她隱隱約約覺得好像路程在有意把她拽進人間來，隻是她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想要這麼做？ 　　“清漩姐姐再嘗嘗這個魚，這魚我沒放辣椒也沒放什麼調料，就加了一點鹽，鮮得不行。” 　　林清漩微笑點頭示意，然後開始拿起筷子慢慢品嘗這一桌人間美食。 　　魚確實很鮮，它和剛才的兔腿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味，各有各的誘人。 　　路程看她差不多已經快要被美食俘虜，也就不再多管，自顧自的也開始忙碌起來。 　　路程不愛吃魚，尤其不愛吃清蒸和清燉的，哪怕這裡帶著靈氣的魚並不腥，相比之下他也還是不愛吃。但他喜歡吃豆腐，我是說燉在魚裡的豆腐。 　　不過他的吃法不太一樣，他自己調了個蘸料，用來蘸著豆腐和白菜吃。 　　因為燉的不是鯽魚，所以路程選用的豆腐就不是那種嫩豆腐，而是選擇了老豆腐。這種豆腐適合久燉，湯汁入味之後再往辣椒蘸料裡滾上一圈，嘖嘖嘖那滋味……神仙來了都不換！ 　　“咦老板，你為什麼還要蘸這個？” 　　“我喜歡這麼吃，你要不要試試？” 　　“好呀。” 　　聶小倩一點兒也不介意，直接學著路程的樣子挑了一塊豆腐蘸著蘸料嘗了一下。 　　“唔！這個也好吃！辣辣的更有味道！” 　　“是吧，我就喜歡這種。” 　　“那這個魚肉也可以蘸不？” 　　“可以，萬物皆可蘸，不過下飯更好吃。” 　　路程說著就轉身去鍋裡看了一下燜飯，剛揭開鍋蓋就是撲麵而來的焦香。 　　他拿起鏟子把燜飯翻攪均勻，然後一人給盛了一大碗。 　　“來，嘗嘗豆角燜飯。” 　　提前炒過的土豆和豆角在鍋底被燜得金黃焦香，與米飯混合之後連帶著整碗米飯看起來都金黃金黃的，色香味俱全。 　　聶小倩率先不堪誘惑刨了一大口在嘴裡，香得整個眼睛都瞇了起來。 　　就連白素貞都微微露出幾分驚訝。 　　“你還會這一手？” 　　多稀罕吶，我從小到大都會這一手。 　　不過…… 　　“白姐姐吃過這種燜飯？” 　　“吃過，你的前任以前也愛這麼做，他說他們那個年代的人不喜歡電飯鍋，找書苑 www.zhaoshｕｙuaｎ.com 都習慣這樣燜飯吃。” 　　路程當時一口飯差點兒噎嘴裡。 　　合著我張哥真就陰魂不散唄，哪兒哪兒都有他！ 　　“喜歡就行，喜歡就行。” 　　兩隻烤全兔，一鍋白菜豆腐燉魚湯，再加一大鍋豆角燜飯，四人一貓吃得一點兒沒剩。 　　“呼……好飽……” 　　聶小倩捂著嘴，滿足得差點兒打了個飽嗝，還好忍住了。 　　路程就不管那麼多，直接滿足的往椅子上一攤，不動了。 　　相比之下林清漩和白素貞則要優雅得多，依舊坐得端正。不過你看她倆眉眼間同樣愜意欣喜的神色就知道，這頓飯她倆也是心滿意足又意猶未盡。 　　尤其是林清漩，她雖然不好表現出來，但她的碗卻跟另外三人一樣乾凈。 　　“清漩姐姐，就我這手藝，不虧吧？” 　　林清漩對麵坐著的明明是路程，可她眼眸裡倒映的卻是另一個人。 　　那年，他也是這般，滿臉意氣風發。 　　“清漩姐姐，帶我下山不虧吧？” 　　林清漩緩緩閉眸，又緩緩睜開。 　　“自是不虧。” 　　至於究竟是帶個拖油瓶下山不虧還是挖一上午的土換一頓飯不虧……大概已無人知曉。 　　“如果讓我遇見你而你正當年輕，用最真的心換你最深的情。 　　“如果讓你遇見我而我依然年輕，也相信永恒是不變的曾經。” 　　路程的手機鈴聲響起，林清漩聽得一陣恍惚。 　　“喂峰哥？哦東西拉過來了是吧？行行行你在外麵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