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哪裡經得起修行千年的蛇精勾引？ 　　隻噴鼻血就已經很有定力了！ 　　“白姐姐，你別這樣，你不端莊了。” 　　“不喜歡？” 　　“那我可太喜歡了！” 　　“咯咯～” 　　白素貞是蛇妖，蛇本妖冶嫵媚，無非是那些人以愛之名給她上了一道愛的枷鎖罷了。白娘子不過是被冠以蛇妖之名的人罷了，歸根到底那隻是人們想要的妖精而已。白娘子不是蛇妖，白素貞才是蛇妖。 　　“白姐姐，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穿越到這裡來的？你也知道我這新官上任，啥也不道啊！” 　　“這麼快就接受身份了？” 　　“那我不是已經嘗試甩掉卻甩不掉了嘛，不接受能怎麼辦？偉大的先賢說得好啊，生活就像……既然不能……那就躺平好好享受唄。” 　　“你剛才消音了？” 　　“昂！怕嘛！” 　　“你們這世界就這點不太好，搞得我看小說經常看得莫名其妙看不明白。” 　　“白姐姐還看小說？” 　　“無聊嘛，我在這兒也沒什麼事，又不能出去，不看點小說之類的打發打發時間還能乾什麼呢？” 　　路程發現了華點。 　　“為什麼出不去？這裡，呃，這個破網吧是不是跟小說裡一樣有什麼奇奇怪怪又特別牛批的陣法把你困在這裡了所以你出不去？” 　　白素貞搖搖頭。 　　剛才她已經提示過路尋一遍，對於這樣一個可能會出現穿越者的網吧來說，防備裡麵的東西出去要遠比防備外麵的東西進來更重要更緊迫。 　　那時候路程就在思考，這是否意味著作為穿越者的白素貞根本出不去？ 　　現在白素貞肯定了這個想法，但卻否定了路程猜測的原因。 　　“那為什麼啊？難道白姐姐不想出去？” 　　“我……” 　　白素貞的臉上少了妖冶，緩緩浮現幾分回憶之色。但她畢竟是個蛇精，也不知是不是以前循規蹈矩倦了，總之她現在就跟一條蛇那樣，怎麼也不能完全安分下來。 　　她的上半身端莊慵懶的支著吧臺，尾巴卻似有似無的，總在輕輕扭啊扭。 　　“我剛過來的時候不在這裡。” 　　“昂，我已經知道了，然後呢？然後白姐姐是怎麼找到呃……上一任局長的？” 　　“他找的我。那時候你們這裡還挺窮，大家的日子也不太好過，隻能說剛有起色，比現在是完全比不了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路程仿佛覺得是在聽家裡的老人講她們那些過去的年代，比如什麼要節約糧食啊，當年我們那會兒鬧饑荒餓死了多少多少人之類。 　　隻是這種話從一個異世界蛇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多少有些錯亂。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就突然從我的世界來了你們這裡，當時什麼也不懂，鬧了不少笑話。好在那個年代的人純樸，鬼神之說也遠沒有現在這麼人人喊打。不少人覺得遇到我這種東西純屬晦氣，根本不想招惹。” 　　“等等！白姐姐是以蛇身過來的？” 　　“沒有，蛇身在過來的時候就散了，但身上和臉上的鱗片卻沒那麼容易收回。” 　　路程懂了，一個滿臉鱗片的女人確實有些晦氣。在那個鬼神之說還比較深入人心的年代，人們隻想離這晦氣遠一些，而不是把她拖上解剖臺。 　　“然後他就找到了我，那時候他還年輕，跟你現在差不多，但那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展露出老色坯的潛質了，跟你現在也差不多。” 　　你什麼意思？！ 　　你意思是我以後也會變成他那樣的油膩猥瑣男唄？！ 　　毋寧死！ 　　“我看他色瞇瞇的樣子本想給他點顏色瞧瞧，可沒想到他卻先給了我一點顏色瞧瞧。” 　　“他做什麼了？” 　　“他抽出了腰帶。” 　　“？？？” 　　不是！這老東西這麼勇嗎？！既然他能主動找到白素貞那就說明那時候他應該就已經是超時空穿越應急管理局的局長了，也就是說他必然知曉白素貞是一個從其他世界穿越過來的危險角色，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小心一點，還有勇氣想些亂七八糟的？ 　　“你現在的表情真的跟他當年一模一樣，我似乎突然能夠理解他為什麼會選擇你接任這個超時空穿越應急管理局的局長了。” 　　“……” 　　合著全靠老色坯的傳承唄？ 　　“不過你想錯了，他沒有做什麼違規的事，他隻是從補了個口袋的紅褲衩裡掏出來兩張火車票。” 　　“……” 　　我真是一點都想不到你們這些騷操作呢！合著他給你瞧的顏色就是紅褲衩唄？ 　　“他說那個年代亂，扒手多，貴重的東西必須要貼身保存。” 　　“然後他就用兩張火車票帶著你來到了這裡？” 　　“他說能夠收留我，他說他就是專門處理我這種穿越者的專家，我本來看他不像什麼好東西，可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沒地方去，想了想最後也就跟他回來了。” 　　“那會兒……大概是什麼時候？” 　　“差不多五十年前吧。你知道的，像我這種妖，對時間沒什麼概念的。” 　　您可真是凡爾賽呢！ 　　你一個活了上千年的妖當然對時間沒概念了，動不動睡一覺動不動閉個關就是幾百年過去了，可憐我們這些蕓蕓眾生啊，朝起夕落，蜉蝣一瞬，悲歡自渡。 　　“那他為啥叫你八十歲嬌妻？” 　　“他老色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唄。” 　　就算吃那也是吃蛇肉好不好！ 　　“我是說年紀，重點是年紀，他為啥覺得你八十歲？” 　　“他找到我的時候我就這個樣子，看起來三十歲上下，他就說我按三十歲算，方便和外人解釋身份。再後來和他一起過了五十多年吧，他便說我就該是八十多歲。我對這個不在乎，就隨他吧。” 　　不知道為什麼，路程仿佛從短短幾句話裡聽出了他的一生，聽出了他的相濡以沫。 　　他見她時，她風姿綽約，他風華正茂。 　　五十年過去，他垂垂老矣，她卻仍舊風姿綽約。 　　路程仿佛於恍然之中，看見了自己往後餘生。那兩個在天臺上抽煙的老少男人，仿佛在某一刻身影重疊。 　　“他……真的死了嗎？” 　　“不知道，反正他自己說過，當他轉交超時空穿越應急管理局局長之位時，就是他身死之日。” 　　路程下意識緊緊握了一下手裡的鑰匙串，早知道…… 　　我其實也沒那麼急的。 　　“後來白姐姐就一直待在這裡？他不讓你出去了？” 　　白素貞臉上的神色同樣隱沒在燈光裡，意味莫名。 　　“嗯。” 　　白素貞輕輕一個嗯字從喉嚨裡湧出，路程沒有從中聽出那輕輕的嗓音裡有沒有怨憤有沒有喜怒。 　　她是妖，她真的甘願一輩子都窩在這間小小的網吧裡嗎？ 　　路程不知道。 　　“他為什麼不讓白姐姐出去？” 　　“你覺得呢？” 　　當然是為了避免危險。既要避免白素貞作為蛇妖出去外麵興風作浪嚇壞小朋友，也要避免外麵的人用遠勝白素貞的陰謀詭計傷害她這個小小蛇妖，同時還得避免穿越者暴露在世人麵前。 　　這樣看起來好像把白素貞留在這間小小的網吧裡真的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了。 　　隻是…… 　　路程望向仿佛被關在籠子裡的白素貞，神色難明。 　　“他不讓白姐姐出去白姐姐就不能出去嗎？” 　　“他是超時空穿越應急管理局的局長，他當然可以不允許任何人離開超時空穿越應急管理局。” 　　也就是說，作為超時空穿越應急管理局的局長，這個身份是有一些特殊能力的。其中已經表露出來的就是，首先可以無視距離發現並找到穿越者，其次是可以不被穿越者攻擊或者穿越者的攻擊無效，以及可以禁止穿越者離開超時空穿越應急管理局。 　　而且既然那個老男人可以，那路程自己，應該也可以。 　　“那白姐姐剛才說方便和外人解釋身份又是怎麼回事？既然他根本不允許白姐姐出去的話，還有必要向誰解釋身份嗎？” 　　“你忘了這是個網吧？” 　　噢，也對，網吧網吧當然是讓人來上網的，這就必然會有人要走進來要看到白素貞。找書苑 wｗw.zhaoshuyuan.com 所以她確實需要一個身份，一個向別人解釋的身份。 　　“那白姐姐叫什麼？我是說在外人麵前。” 　　白素貞懶懶一笑，卻沒有正麵回答。 　　“你以後就知道了。” 　　路程雖有好奇，但也不強求，反而又問：“這地兒以前是乾嘛的？總不能一開始就是網吧吧？五十年前電腦這種東西可不是這樣子。” 　　“這是他的祖產，以前也做些別的生意，後來聽人說網吧賺錢他就在大概三十年前吧，熄了別的生意轉而把這裡改造成了網吧。” 　　白素貞嘴角有笑意。 　　似乎把這裡變成一個網吧這件事讓她想到了一些開心的事。 　　路程稍微想了想大概也就猜到了白素貞的心思——如果不是這裡變成網吧的話，她這個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要怎麼才能看到外麵那麼精彩的花花世界呢？ 　　網絡，不僅打開了閉塞的時代。 　　也打開了這個異世界蛇妖的心。 　　路程似乎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麼眼前的白素貞會對互聯網上那些破梗如此耳熟能詳了，連草莽英雄她都知道，看來是沒少看自己的故事。 　　那麼…… 　　“白姐姐。” 　　白素貞慵懶抬頭，卻見路程神色鄭重。 　　“嗯？” 　　“不出意外，以後我應該就是超時空穿越應急管理局的局長了。” 　　“嗯。” 　　“我叫路程，請多關照。” 　　路程彎腰，深深一禮。 　　白素貞倏地坐直身子，連那扭啊扭的蛇尾也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