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喝了幾杯茶，走了。 問他為什麼這麼急，他神神秘秘不肯說，但路程瞧他時不時看手機的緊張神色，猜測他多半應該也是感受到了家的呼喚。 “行，既然嫂子等不及，那我就不留你了，峰哥慢走。” 李峰扭頭苦笑著看他一眼，沒說話。 路程說給他拿把傘，他沒要，說是攏共沒幾步路，雨下得也不大，跑回去就是了。 路程沒去送他，就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後院之後便順勢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掏出手機，有些喜滋滋的看著聊天框裡的轉賬記錄。剛才當著李峰的麵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點收款，覺得這樣太心急了，一點都彰顯不出路局長的穩重。 但現在，他忍不住了。 不過比他更忍不住好像還另有其人？ 他手指剛抬起來還沒點下去呢，突然旁邊就伸過來一張俏臉，雖然感受不到溫熱，但一陣迷人的清香還是鉆進了路程的鼻子。 “你乾嘛？” “老板你快收呀！” “我是問你盯著我乾嘛？” “我沒盯著你我是盯著手機。” “……那你盯著手機乾嘛？” “看你收錢啊！” “我自己會收錢，為什麼要你看？” “可這些錢是我幫老板賺的哎！” 不對勁！ 路程把抬起的手指縮回去，順便把手機鎖屏，然後才抬起頭好整以暇的看著聶小倩。 “你什麼意思？” 嚴格來說，昨天晚上聶小倩守夜班收的那些開機的錢和辦會員卡的錢才算是她給路程掙的第一筆錢，但聶小倩根本沒提這事兒。 偏是現在，她故意強調了一遍這筆錢是她幫路程賺的。 由不得路程不警惕。 “沒什麼意思呀，我就是開心唄！” “你開心什麼？這錢又不會……給……你……” 路程愣了一下，好像品出一點味道了。 “我當然知道呀，雖然這個錢是我幫老板賺的，但賺來了就是老板的嘛，我知道不會給我，我也沒想要的。就是替老板開心唄，雖然小倩很辛苦，雖然小倩在偌大的蘭若寺裡足足翻了一晚上，雖然小倩知道如果被姥姥發現的話肯定會挨一頓毒打，雖然……” “停！給你發點零花錢發點零花錢可以了吧？” 你再說下去我的良心都要被譴責了！ “好耶老板！謝謝老板！老板最好了！” 路程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但她毫不在意，反而蹦蹦跳跳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你掏手機乾嘛？” “老板你別以為我傻，我已經搞懂了，你們這裡的錢都是在手機裡轉來轉去的，老板你隻要把零花錢轉給我就好了。” 嘿，學得還真挺快。 “對別人沒問題，但是對你……好像不太行。” “為什麼呀？” “因為微信收付款需要先實名以及綁定銀行卡，而你，我的朋友，你是個黑戶，你沒有身份證，就更不可能有銀行卡。” “啊……老板你不是騙我的吧？” “我像那種人嗎？你不信你自己網上搜一搜！反正你現在也會用手機了，你自己搜搜看我有沒有騙你！” 然後，路程就看到聶小倩竟然真的掏出手機開始搜索！ “不是！你認真的？你就那麼不信任我？” “不是老板你自己讓我搜的嗎？” “……” 行行行！你搜！你搜！ 聶小倩好像已經學會打字了，就是特別慢，雙手捧著手機用兩根細細的拇指左一下右一下戳著屏幕，讓路程覺得仿佛自己正在看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太。 而且她噠噠噠按了幾下，突然又愣愣的停了下來。 “怎麼？愣著乾什麼？搜呀！” 聶小倩扭頭看他，癟著嘴，有點委屈有點可憐的樣子。 “我還沒學到那麼多字，我不知道它們的拚音是什麼……” “哈哈哈！” 路程樂得不行。 “老板你幫我搜一下嘛～” “是你懷疑我才要搜，我又不懷疑我，我為什麼要搜？” “老板～” “撒嬌也沒用！我要是替你搜了那不等於扇我自己臉嗎？” “哼！老板壞！那怎麼辦嘛！白姐姐都有為什麼我……哎？白姐姐為什麼可以有？” 你發現了華點！ 路程同樣愣了一下，才思索道：“具體我不知道，但我猜想，要麼就是上一任局長替白姐姐解決了身份問題，她現在不是黑戶，所以當然就……” 聶小倩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還有上一任局長？老板你不是第一任嗎？” 哎？白姐姐沒跟你說嗎？ “當然不是，我就是呃……算運氣好吧。” “那上一任局長在哪裡呢？老板可不可以讓他也幫我解決一下身份問題？” “不可以。” “為……” “他死了。”路程攤攤手，表情無奈：“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可以成為局長？” 聶小倩瞪著大大的眼睛看向路程，仿佛在確認他是不是說謊。 好一會兒，她才終於垂頭喪氣的收回了目光。 “那就是沒辦法了嗎？為什麼上一任局長可以老板你卻不可以？老板你也太沒……” “嗯？” “我我我是說老板你那麼厲害你肯定有別的辦法對不對！” “哼！” 路程撇她一眼，但到底還是抵不住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辦法也不是完全沒有。” “真的嗎真的嗎老板？” “你沒有身份，辦不了銀行卡，但你可以綁我的銀行卡。” “好呀好呀老板你快幫我弄！” 路程看了她一會兒，發現她臉上除了迫不及待興奮的之外，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別的情緒。 “行，手機拿來。” 路程接過聶小倩的手機，用自己的身份給她做了實名，然後又綁定了自己的銀行卡，聶小倩全程就在旁邊看著，好像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等做完這一切，路程又給她轉了一千塊錢。 “白姐姐一個月的零花錢是一千，雖然你來得晚，但我呢一視同仁，也還是給你每個月發一千。” “好哎好哎謝謝老板！” 做完這個事，兩個人都很開心都很滿意！ 聶小倩得到了錢，而路程呢，也得到了錢。唯一的區別是，路程把錢從左邊口袋放到了右邊口袋。 “哈！” 路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老板你笑什麼？” “替你開心唄！以後你也有錢了，可以隨便買你喜歡的東西了，比如說零食呀，新衣服呀……” “等等！新衣服不是老板答應給我買了嗎？” “你沒錢當然應該我給你買，但你現在有錢了呀，你有錢了你還讓我給你買這是什麼道理？” “……” 聶小倩呆呆看著路程，小嘴兒微張，感覺好像自己上了當，但又不確定是不是真的上了當！ “可是……” “沒有可是了小倩，你看你白姐姐辛辛苦苦在咱們兒乾了五十多年，算是元老了吧？她也才一個月一千零花錢，她也沒讓我給她買衣服，而你呢？你才剛來就有一千不說你還想讓我給你買衣服？你想想這合適嗎？” “……” 好像有點不合適，但好像又不應該這麼算？ 聶小倩懵懵的，有心想要爭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而且正在這時候，她的眉頭也突然跳了一下。 “老板……” “我都說了已經非常……” “我要回去了。” “啊？” 路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隨即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聶小倩。他發現除了她的神色稍微有點變化之外，別的好像也沒看出有什麼跟之前不一樣的地方？ “又是你說的那種感覺自己要回去了？” “嗯，就好像老板你出門玩兒一趟，覺得自己應該回家了一樣。” “會有什麼難受或者不適嗎？” “沒有，就是有點迫切有點忍不住。” 路程點點頭，隨即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四點。 “馬上就要走嗎？四點了，要不今天我早點做飯，吃了飯你再走？” 聶小倩搖了搖頭。 “那你這突然走了晚上誰來守……？？？” 路程話還沒說完呢聶小倩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了！ “……” 這回路程可算是親眼目睹了什麼叫做憑空“咻”一下，找書苑 wｗw.zhaｏsｈuyuaｎ.ｃom 人沒了！ 真的一點征兆一點預兆都沒有！而且周圍的環境也沒有突然出現一道門之類的異常變化！就跟跳幀一樣，上一幀有個人，下一幀沒了，過程迅速而突兀，沒有任何過渡或者轉場！ 路程揉了揉眼睛，雖然明知這不是幻覺，但還是感覺難以置信。 第一次聶小倩來的時候是晚上，並且是出現在網吧裡。 那一次她消失的時候也是在晚上，也是在網吧裡。 這一次她來的時候是在後院，是下午。 這一次她走的時候也是在後院，也是下午。 時間段大差不差，但並不精確。至於地點，好像也沒什麼規律？硬要說的話，從哪個地方來就會從哪個地方回這能算規律嗎？ 路程想了想，不太確定。 因為如果這能算規律的話，豈不是一直不讓聶小倩處於來時的位置就可以避免她再回去了？ 比如她來的地方是網吧，那讓她一直不去網吧難道就能阻止她回去嗎？ 這總不能就是穿越者一直停留現代的辦法吧？ 可白姐姐……她不是說她也回去過她當時來的地方嗎？ 想半天，路程還是沒想出個靠譜的所以然來，索性不想了。就是稍微有點遺憾，如果聶小倩的穿越是這種毫無規律可言的話，那她確實就很難規律的守夜班了。 她有時候在，有時候又不在。 “還得我自己去嘛？” “誰家老板還自己乾活兒啊？” “哎喲！忘了跟她說下次來再搞點古董啊！”